分手而已他怎么突然发疯(65)
方燃知看着他忙摇头,惶恐不安道:“不要。”
胳膊小幅度挣扎,想从陆霁行的怀里挣脱,不被他困住。
陆霁行不松手,盯着方燃知朝气稚嫩的脸,满脑子都是陆启说的“你比他大了十岁”的声音在无限循环。
“......大十岁怎么了,”陆霁行突然莫名其妙地沉声说,“年龄又不是问题。”
“只只宝宝,”他问,“你觉得我老吗?”
非常轻柔的语气,但这股气息从头顶落下,吹动了鬓边的一缕发丝,就像把最温柔的刀片。
回答对了摸一摸,回答错了割一割,让方燃知头皮发麻,心里怵得慌。
“不老啊,”这个问题本身就只有一个答案,方燃知真心实意地说,“先生是而立之年,怎么可能老呢。”
不知有没有满意,陆霁行不喜不怒地“嗯”了声作为回应。
”啪嗒——”
楼下突然传来一道门锁打开的声音,是张程送晚饭过来了。
陆霁行半小时前给他打过电话,让他打包清淡的餐厅。
三分钟后,又是方才的那样一声清脆利落地“啪嗒”音,张程离开了。
来去匆匆。
“只只,昨天晚上跟今天白天,我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作数的,”陆霁行说,“我要你听话,乖点。能不能做到?”
方燃知真的想尚册索,需要先生像往常那样帮他。
他踮脚轻轻亲了下陆霁行的脸,一双眸子像小鹿那样亮,点头道:“能的。”
“好。”陆霁行莞尔笑,话锋一转,又说道,“要是我让你跟我结婚,你结吗?”
“啊?”浴室里的空气突然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在真空的环境中,方燃知半个字也没有听明白,只有心跳先滞停再跃动,反差大得能震木胸腔,他声带像被堵住了,“......啊?”
这副懵懂的表情,无法让陆霁行分辨出愿意还是不愿,但他惯会用最坏的结果来思考他和方燃知的关系。
陆霁行收敛了轻笑,强买强卖地淡声道:“不结也得结。”
第43章
坐到楼下餐厅旁用晚饭, 方燃知手持银筷的举动,似乎还在随大脑的停滞不前而略显迟钝。
先是签结婚协议。
后是要他们结婚......
两者之间的发生只跨越了短短一天,但方燃知却像是个与自己所爱深恋纠缠七年的人,突然收到求婚仪式, 惊喜过后便仅余傻眼了。
为什么?
先生是......
先生......是喜欢他吗?
“当啷。”
金属的箸尖触碰到碗盘的边缘, 像吉他即将要奏乐前夕的试音环节。紧随着一支筷子从手中湿滑地脱离砸在桌面,再咕噜噜地滚向地板, 调成的音路刚起来便又中途换了曲调, 将方燃知的思绪扰得很乱。
仿佛一团解不开的绕麻。
他竟然不敢再继续细致地深想下去, 竟然不敢开心。
感受到的只有彷徨,惊悸。
是他想错了吧?
怎么可能呢?
他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会顺遂他心愿的成真。
上天肯定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为了摆脱汪秋凡,为了把他踹进阴沟, 都已经做好了和陆霁行分开的准备。
但陆霁行仍然要他,还与他签结婚协议,就已经足够让方燃知觉得不可思议了, 万万不敢再妄想其他的。
“怎么了?”陆霁行弯腰从地面捡起那根在灯光下泛着辉光的银筷, 起身去洗,回来再塞进方燃知手中。
那只大手还残留着流水的温柔亲吻,没干,很潮湿, 触到方燃知手心时,他下意识地攥握。
不过很快便又分开,像一场肢体的自主触碰,与主人的意识无关。
“先生。”方燃知低喊。
陆霁行应道:“嗯。”
这些年他们之间有误会, 有隐瞒,还不止一个。
虽然眼下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弄清楚, 但已经被剥离出暗处的,一定要搞明白。
方燃知说:“这次的事......不单是我一个人的错。”
开口的那刻有多硬气,续话下去的时候就有多虚。方燃知捏紧筷子,脑袋低得几乎要把下巴尖戳到身前的碗中。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手掌朝上托住方燃知的下巴,然后有力的手指收缩,又自下而上地托住了他大半张脸。
“说说。”陆霁行道。
方燃知的脸被迫抬起,眨了两下眼睛,唇瓣嗫嚅,对上陆霁行那双似含杀伐果决的眼睛,吐字更虚:“你......您也有错。”
陆霁行挑眉:“哪里错?”
“是您以前跟我说......”
“不要用敬称。”
“......”被打断的滋味很不好受,得重新建立勇气,但话已经出口,再说也不是很难。
方燃知的下巴仍垫在陆霁行的掌心,没想着端正,就这么和同样犯错的陆霁行对峙:“是你以前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我问你是谁的时候,你只是跟我讲他在德国,是一个跟我......跟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
越说越觉得有底气,方燃知抓住陆霁行的手腕,声音大了起来,不过并非大喊大吼,只是他平日说话的正常音:“你说你跟我签协议,是因为想要学习、谈恋爱这件事情,以后如果跟他在一起,就能够派得上用场了。然后这段时间您又......你又总是去德国,我就以为你是去找他了,所以我不想耽误......你和他,才说要分开的。”
“我......我还不够懂事吗?”
方燃知的眸子很黑,瞳底浮着认真的柔光,似乎是要将人吸进独属于他的深渊之中,直让对方溺毙在里面才好。
他说话时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的每个字眼的声音都变成特有的频率顿在陆霁行手心,微痒。
陆霁行从托着他半张脸改为掐住他下巴尖,蹙眉道:“小朋友,我是让你这么懂事的吗?”
“可是......”
“还有你说的这些,”陆霁行眉宇蹙得更深,“是我说过的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方燃知:“......”
这么一否认,便好像所有事情都是方燃知无理取闹了,他急切地坐直身体:“是你说的,就我们第一次签协议的时候,你亲口说的。”
表情有种被欺骗了的不可置信,隽秀精致的五官也恨不得要皱到一起。
在这抹不似作假证据确凿般地控诉中,陆霁行忽地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假的。”他现在毫无心理压力,承认地说道,“没有这样一个人。”
“啊?”方燃知怔愣。
他以为陆霁行怎么都要有个很正当的理由作为解释,没想到他直接就是一句打破误会与谎言的澄清。
方燃知反应无法迅速,身体不像在实处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谈过恋爱,你有初恋,你做过,”陆霁行面无表情地说,“我挽尊,不行吗?”
陆霁行并不在意方燃知和他初恋到底有没有做过,只要现在这个人是他的,而且只是他一个人的,就足够了。
但是方燃知和别人谈过恋爱这件事不能想,否则陆霁行会把自己酸死,并无数次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下手。
既然刚开始便是签协议,那方燃知18岁的时候就签也一样。
不必等到19岁。
在猜测到方燃知和陆启“在一起”的时候,陆霁行就应该把他身体里犹如第二人格的凶兽放出来,撬侄子墙角,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是他当初顾忌得太多。
顾忌来顾忌去,陆霁行没变成真正的绅士,还是“疯”了。
方燃知不能和他分开。
“我......”方燃知的尾音突然拔高,眸子里写满惊惶,很想确认或者......否认什么东西似的。
但最后却又被什么更难言的隐秘封印住。他咬唇,死死地捏紧拳头,圆润的指甲在挤压状态下迅速褪去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