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而已他怎么突然发疯(184)
而陆御风没有得过母爱,因为关至夏喜欢陆霁行,他对这个弟弟也非常讨厌,从不与他多说半句话。
陆霁行自出生起,就在被孤立。
不过幸好,他还有妈妈。
陆霁行很容易满足。
一天里,只要有半天不被欺负就很让人高兴了。
可他的母亲却告诉他——
“你以为我是爱你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小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傻不傻呀,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哈哈哈哈你是陆贺冲的儿子,对我来说和野兽的儿子和一个杂碎没有任何区别,我怎么会爱你......”关至夏银铃般地笑着,每一个字眼都倾吐得那么平静温柔。
五岁的陆霁行睁着失措惘然的眼睛,不安地僵立着。
陆御风12岁了,升初中,陆贺冲待他就像他考上了全球最好的学校,给他准备了许多东西。
陆霁行悄悄扒着门框,偷觑他们的身影,觉得羡慕,同时又觉难过,他想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喜欢他,但他问了一个坏问题,一向爱他如珍宝的妈妈温柔地对他说:
“我表现的爱你,陆贺冲才会把焦点放在你的身上呀,可能就不会老来找我......小行,你没有发现吗?我越是爱你,陆贺冲就越会故意刁难你,他每天的时间都耗在思考该怎么没有漏洞地鲨掉你了哈哈哈哈哈......”关至夏笑得眼泪都顺着眼眶淌出来,她蹲下把呆住的,浑身冰凉的陆霁行拉近,整理她亲手为他系好的小蝴蝶结,精致得像小王子,“你的小领结歪了,明天给你戴个更好看的——小行,你那个野兽爸爸现在正从后面盯着你呢,他马上就又要刁难你了,记得躲起来哦,别让他那么快找到......”
最深刻的记忆,不需要夸张措辞,也足够令人血液倒流。
方燃知觉得很冷。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陆家那种能够吃人的氛围。
他们各有目的,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
可利用陆霁行的人有错吗?
有。
但真正错的始终是加害者。
陆贺冲该死......陆贺冲真的该死......
心中怆然,身軆欲仙,方燃知手掌猛地拍向落地窗玻璃,汉潮氤氲出白雾,触在黑天鹅绒地毯上的西盖要贵不住了。
陆霁行抓住方燃知的医只手后拽,让他无路可逃,俯首帖耳地说道:“只只,别跑神。”
“我没......”方燃知摇头,继而扭头大汉淋漓地以眼神钩引陆霁行,断续道,“先生——陆霁行,你,没有吃饭吗?”
声音沙哑如铁石剐蹭,一幅半条命都没了的模样,却还要不自量力地挑衅。
陆霁行顿住,眼眸微眯,后槽牙刮弄过抵过去的舌尖,刺痛感袭来,理智仍然溃败。
他放弃克制,低声道:“方燃知,好得很。”顷刻,方燃知惊呼不断,额头登时砸向暗着窗玻璃的首背,前趴躲避袭击,失败告终,狂喊着演泪飙落出去。
首掌自后向潜,陆霁行捂祝方燃知的嘴巴,方燃知被迫脖颈后仰,演睛大睁,拧眉发初绝望的呜咽。陆霁行咬他的喉洁,咬完细细tian舐 ,直盗方燃知身軆风狂地站栗步止才满足。
“啧,小畜生,”陆霁行笑骂,“再不自量力一个试试。”
方燃知眼珠极其缓慢地朝右滑动,学乖了,泪珠汩汩地流出来,他医下又医下地摇头,呜哼出不连串的句子。
“我妈这个人很复杂,”陆霁行啮祝方燃知的耳垂,当做自己的所有物碾磨,喟叹道,“她确实在乎我,但她跟我说过的话也全部都是真的。”
关至夏为了达到不与陆贺冲相处的目的,几乎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将二儿子推出去做靶子便是最为有力的证明。
五岁的陆霁行被关至夏残忍地告知真相,天崩地裂,被迫早熟的思识告诉他,他的降临,生来罪恶,秽烂肮脏。
无人真心待他爱他......
为了自保,他本该在陆贺冲面前揭穿关至夏的真实心思,以换取自己后来生活的安稳。
但他却与关至夏更亲近了。
或者说,他单方面地与她亲近而已。
反正已经不被爱,帮到妈妈也是好的。
陆霁行每次“依赖”着关至夏时,都会被陆贺冲看见,都会被脸色阴郁的他责难,打骂。
你情我愿的事,没想到最先崩溃的却是得到五岁孩童保护的关至夏。
在又一次陆贺冲把陆霁行往鱼塘里按,关至夏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扒住陆贺冲的脖子,像个吸血鬼、水蛭那样刺穿钻入陆贺冲的皮肉,撕他的肉,喝他的血。
她满嘴鲜血地喊叫:“你总是欺负他干什么?你总是欺负他干什么?!你想鲨了他吗哈哈哈哈哈哈,你别想鲨了他!——魔鬼!!!”
水流糊进口鼻,陆霁行被呛得眼睛通红,他小小的身体躺在地上,抓着胸前的衣服咳嗽。
全身湿透的衣服立竿见影地在地面上洇出人形,六岁的陆霁行艰难地爬起来,陆贺冲捂住脖子,怒不可遏地要把关至夏往房间里拖,陆霁行踉跄地跑过去抓住他的西装,嗓子被鱼塘的水刺激得又哑又难听,已经不像个孩子了:“妈妈不喜欢你。”
他仰脸这么对陆贺冲说。
陆贺冲阴鸷地盯着他,反问道:“不喜欢我喜欢你是吗?”
哪怕时隔多年,陆霁行也能回忆出陆贺冲当初的眼神。
那里面明晃晃写着,如果他敢回答是,那他真的会鲨了这个碍眼的二少爷。
可当时的陆霁行看不懂,他只是平静地实话实说:“妈妈也不喜欢我。”
陆贺冲的火气倏地消散。
“不......”关至夏双手掩面地痛哭,眼泪与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淌下来,弄脏了地面。
脖子上的伤口一直在不断地流血,管家脸色发白地让陆贺冲赶紧去处理伤,陆贺冲便去了。
危险暂且消失,陆霁行浑身湿答答地靠近关至夏,说:“母亲,他走了。你回去休息吧。”关至夏抬头,颤抖地伸手想抱他,陆霁行后退半步,没让。
“小行?”
陆霁行说:“我身上脏。”
“是......你嫌我脏......”关至夏喃喃,而后突然变了脸色,眼泪把她嘴角的陆贺冲的血冲淡,她古怪地目眦欲裂,“我确实是很脏!连你也嫌弃我!竟然连你也嫌弃我!”
陆霁行觉得很难过。
想说,妈妈,是你不要我。
但他没有说话,关至夏也根本听不进去,因为她在神经质地狠抓着陆霁行的肩膀叮嘱:“小行,长大以后,千万不要喜欢上什么人,你应该孤独终老。如果你非常不幸地喜欢了谁,那请你离你喜欢的人远一点,那才是保护他呢。”
“你身体里流着陆贺冲的脏血,他是神经病,你也会是个神经病......不信你就看着吧......”
这些话不是关至夏第一次对陆霁行说,已经像无数根钉子那样楔入了陆霁行的胸口,钉穿脆弱的心脏。
他决定谨记教诲。
陆家整座庄园里全是对关至夏的摄像监控,插翅难逃。
陆霁行七岁那年,用人出门采购,陆贺冲去意大利出差,后园里只有陆霁行和关至夏。
关至夏说:“小行,妈妈去趟洗手间,过会儿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好吗?”
陆霁行定定地看着关至夏苍白的面色,像是在最后的死别前把她的面容往脑海最深处刻,点头道:“嗯。”
不知道哪来的硫酸,也不知道哪来的汽油、火,关至夏害怕放火不成,先一步腐蚀自己的面容,这样就算烧不死,陆贺冲大概也不愿意再面对一个丑八怪。
可是她成功了。
硫酸过浓、汽油太多,一切都猝不及防,顺遂至极,关至夏在火海里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但她看起来很开心。
浓烟四起。
她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她没看到这些都被陆霁行收尽眼底......
可他没有求救,没有说救救我妈妈,而是放任关至夏死去。
他知道,救了关至夏,才是真正地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