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威风堂堂(44)
明楼思量着,伸手拉过她的手,慢慢抚摩道:“你这样,真让我心疼。”
汪曼春笑问道:“我瘦了是不是不好看了?”
“你天生丽质,怎么都是好看的。”明楼娴熟地说着甜言蜜语。
“光说可不够真。”汪曼春撇一下嘴。
“那要怎样才真呢?”明知道话题走向,明楼依旧不拂她的意,顺着她问道。
“那自然是身·体·力·行了。”汪曼春故意一字一顿地说。
“女孩子可不兴这么说话的。”明楼摇了摇手指,温和地制止她。
汪曼春并没轻易放下这个话题,含笑问道:“那男孩子就可以了么?”
这就是在说明诚了。明楼对此并不慌张。因为明镜的存在,他们成不了男女朋友,对彼此并无承诺,也谈不上什么忠诚,所以,汪曼春这么问,也算不上是兴师问罪。她是历过沧海的人,了解男人,知道没立场要求太多。
他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解一解她的惑。
他仍旧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温柔地说:“你待我的心,我岂有不明白的?而别人是不是会把我往坑里拽,则是说不准的事。我能相信的人是谁,我会不明白吗?”他语气转冷:“人是可交往的,狗是可利用的,我还不至于糊涂得分不清楚。”
“这么绝情?”汪曼春笑得娇艳。
“既然已经对一个人钟情,对别的人自然就只能绝情了。”
汪曼春又在上面添了把柴:“以前南田课长没来的时候,明秘书跟前任高木课长关系不浅,等你来了,就轻易又改换了门庭。手腕可是怪高的。”
明楼表情不变,淡然道:“此人朝秦暮楚,的确信不得。不过,他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我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那我呢?”
“你啊,万里挑一。”
吃完饭,看的是部热闹的片子,三打白骨精。耳熟能详的老故事做了改编,在喜庆中又蕴含禅意,并不是只有热闹而已。
唐僧不像原著中那样惹人厌烦,而是一个说着“一念迷,是众生,一念觉,则是佛”的小和尚。
他认为,取经路上的每一难皆为造化,每一步皆是修行。众生皆苦,而修佛的意义便是去拯救。所以,在影片的末尾,宁愿牺牲自己去度化白骨精的罪业。
他说:“小僧想好了。一世不消,我度一世;十世不消,我度十世。”
孙悟空说:“好,十万八千里,老孙等你回来。你一世不来,我等你一世。你十世不来,我等你十世。”
唐僧说:“好。”
然后,他就甘心赴死,化为一只金蝉,舍身进了轮回。
当然,故事最终得有个喜庆结局。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悟空背在身后的唐僧金身一点点破开,渐渐现出人身,又一世于焉开始。
看过电影,明楼叫了车,送汪曼春回去。
到了家,汪曼春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
明楼摸摸她的头,笑一笑:“下次吧。”
汪曼春面若桃花,的确是很美,大衣里的低胸裙子又把她身段烘托出来,让这个邀请显得尤其诱惑。
然而他心里毫无爱意。
美丽的皮相固然是重要的,但没有与之相应的美丽灵魂,只会显得丑恶而已。
他没法动她。虚以委蛇还可以,若要见真章,到了床硬不起来,岂不是立刻露馅?
在以前,他可能还会硬着头皮勉强一试。但现在却已很清楚自己是做不到的。
不提她做的那些事,杀的那些人,就是在小节上,都叫人不堪忍受。
她可以若无其事地抹黑别人,一面说,一面观察他的表情。
而即使立场相左,明诚却从未说过她一句不是。
当然,这对明诚来说,也不算什么。就连从小虐待他的桂姨他都可以原谅,并给她安稳生活,令她衣食无忧。
他是从来不知道要去恨人的。
落差过分鲜明。有的灵魂被暴露出了偏执和恶毒,有的灵魂却更映现出亮度和韧度。
那么,便不能怪人对后者心心念念。
电影里讲的是个极其理想化的故事。
以德报怨,用牺牲去做拯救。
唐僧是圣僧,所以可以做到。
连一向不信人类的孙悟空都会被感化,对他说:“老孙从今往后只信你一个人。”
然而,落诸在这浮世上,有几个人能把苦难视为造化、磨砺看作修行呢?那是很难的。在磨难和困顿中,人心总难免被一点点磨成了砂纸,粗糙得辨不出本来面目。
但,也有人用时光把心洗练成了光可鉴人的青瓷。满溢的荒芜之下也依旧有希望坚持,一颗心始终清清白白,毫无怨怼地面对这个世界。
第30章 终究是要各回各家
1940年2月7日,农历一年岁末的最后一个寒宵。
下班后,明楼和明诚没有回去,仍待在办公室里。新年暗杀榜即将开张,等时间到了,明楼要去76号安抚汪曼春。
明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一片繁荣景象的大街。
落雪了,却依旧是热闹,花灯挂满了树梢,天上燃起烟火,对于中国人来说最盛大的节日。
在每一个挂着大红福字的屋檐下面,应该都有一户人家在为这个节日而庆祝着。温馨而普通的小小幸福。
可以暂时忘却生活中的苦难,一家人相互露出笑容。在新的一年,也要继续彼此扶持着,好好走下去。
可他是没有家的。就算回到住所,屋里也依旧是空荡荡的。
年夜饭也不过是一个人的晚餐。
他早过了会幻想的年纪,不会期待亲生父母突然出现,也不会妄想桂姨幡然醒悟。无论别人怎样,生活是自己的,一定要以积极向上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
但在这样的时刻,他不能说自己对那样平凡简单的家庭幸福没有一丝向往。
所以,这个晚上有行动倒是一件好事。这样,明楼就会多跟他待一会儿。
虽然早已习惯冷寂的长夜,但如果一份温度来自他一直渴望的人,那么即使是他,也不会有多少抵抗的力气。
时日愈长,贪欲愈盛。
他不能自私地说:“留在我身边。”
那么,多一刻也是好的。
明楼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问:“过年打算怎么过?”
明诚略微侧过脸来,面上神情柔和,眉眼间不露一丝感伤:“难得有个假期,正好休息一下,看看书,画个画,听听广播,出门走一走。”
明楼问道:“今天要不要去我家过年?”
明诚笑了笑,刻意显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不太好。家人相聚的日子,多个外人总有点别扭。”
其实,不只是有点别扭而已。明镜必然会心生不快,她不会乐意看到当年驱逐的人如今又回来。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没打算让明楼知道。
明楼心上的负担已足够多,不需要再添上这一桩。
时间尚早,还有两个小时明台才会动手。
明诚回转身,双臂环上明楼脖子,略仰头去吻他。
这张嘴唇不能说是不熟悉。十六岁时就在梦里吻过。而今化为实体。
他说:“还有一点时间。”
明楼微笑接道:“所以?”
明诚凝视他:“我想要您。”
明诚将身体切近了他,腰部贴合。
他拉过明楼的手来,放在领口位置。接着,便带着这只手徐徐抽开了自己身上宝蓝色的领带,又慢慢解了上面的两颗衬衣扣子。
衣襟半掩下,是一段如瓷的肌肤,脖颈的曲线特别美,在两侧微妙地浮凸。锁骨淡淡的阴影下面,靠中央位置,有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就在咽喉略往下的地方。
一朵朵的烟火在半空中绚然开放,流彩由窗外透进来。
花朵一次次地盛大绽放复又熄灭,他们身上的光便也因此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那颗细微的痣在流光中蒙上了一层凄艳的光影,像一滴眼泪。错觉它在那细致的线条上承不住似的,要滴落下来。
莫名诱惑。明楼俯首去吻他颈子,手往下去,扒了他的皮带。
吸啜的吻法。所以,烙印般的落下了印记。宛若一枚小小的朱砂红,在脖颈上面温存地一按。
明诚适时地配合他。
他转过身去,修长的手扶住玻璃,纤细的腰略微抬高。
一道迷人的流水线。
他的肢体那样柔韧,随意的动作便将自己摆得像是精美的雕刻。
因为失去了皮带的扣束,本来只是堪堪挂在腰上的裤子如同蛇蜕皮一般,沿着光洁修长的双腿滑落了下来。浅咖色的皮带沉在裤线里面,跟地面撞击,发出钝重的声响。
只剩下最后的一层,白色的一小片布料紧裹之下,暴露无遗的美丽曲线。
因为腰部的抬高,它自然而然地翘起,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可以轻易遐想里面的柔软与温度。
最后的布料也被有力的手指褪到大腿根上,然后以缓慢的速度滑下。
眼前现出的是一个再丰盈不过的皎白弧度,在细缝里隐现一点淡淡的红色。
双手剥开柔软的圆丘,明楼轻咬那张淡红色的小口。
细细的腰轻轻颤抖,让雕刻有了温度,是一种煽情的模样。
明楼站起身,拉开裤链,从后面顶进去。
这种姿势的好处在于,可以将他整个笼在怀里,在全身的紧贴之中,去感受他内部甜蜜的压力。
像沼泽一样,会使人完全陷落。
不只是进入和接纳,而像是骨血交融的密合。
明楼用一只手将他的头侧过来,触目所及的是一双湿润得令人屏息的漆黑眼睛,淡色的温湿唇角逸出浅浅的喘息声音。
蛊惑人心的情态。像是一幅画,毋庸浓墨重彩,只需淡墨轻轻勾描数下,清静的素色在画纸上泅开,便有无华之态惊心。
必须去更深地占有。
身体间发出激烈的碰撞声音,紧贴着的薄薄的背脊到细瘦的腰都在震颤,极度煽情。
明楼双手用力把他按在玻璃上,毫不容情地冲撞。
微妙的颤栗感由相系的部位传达开去,双方的感受都由此加深了一层。
细腰不断地向后贴上来,催促一般的慢慢摆动、拧折。
那张小口紧紧噙住里面的硬铁,吸咬一般。
这种时候,即使是明楼也很难做什么完整性的思考,只有想将他吞蚀殆尽的原生欲想。
一股热流在里面润泽开来之后,明诚将脸贴在玻璃上面,轻轻喘息。原本冰冷的玻璃都被他脸上的热度熨得温了。
明楼依旧抱着他,慢慢亲他耳朵,耳语道:“玻璃沾上了。”
一道白色的湿流落在原本透明的玻璃上,淋漓着,慢慢往下淌。
“等会清理一下。”
“留着也无妨。”明楼在他耳垂上咬啮一口,“反正也没有人会看到,过完年,再回来弄。”
想想都觉得脸红的事儿。把这种痕迹在明楼办公室里留上几天。
“不要……”过分酣畅的情事之后,头脑仍有些混沌,并不十分清明,明诚反射性地脱口而出。
明楼低低一笑,像是没听清一般,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明楼这么一问,明诚当然立刻就回过神来了。
他刚才说话虽然是无意说的,并没拿腔拿调,但那两个字着实是很暧昧的。
他的性格是把一切放在心里,所以即使是情事中都不肯求饶的。
不过,明楼既然喜欢听,那么再说一遍也无妨。这事不需要什么犹豫,没什么是不能为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