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道侣(79)
钟以铮负手沉声,教育外甥:“你师叔以月华宝光助你炼化仙果,还不接下服食?”
余熠立即应是,双手接过雪心果丹丸,送入口中,刚一入口,晶莹丹丸便化作一股清凉温润的馥郁馨香,流入他的咽喉,散入他五脏六腑通身经脉。余熠暗惊暗赞:仅仅一道清光,不止帮我炼化仙果,还能淬炼我的法力,让我省去不少苦功,看去只与我相似的年岁,却比我千烨哥还要厉害。
他们这厢认亲赠礼,驼背老妖站在远处摩挲巨网伤神不语,黑纱二女神情各异。
年轻女子只觉危险尽消,继续看着余熠,眼眸晶亮,略有羞涩。那年长者却忐忑得紧,她们毕竟是隐身跟踪余熠而来,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稍后会否被秋后算账?
“你们甥舅叙话,我去将那雪心果树带走。”风夕崖没有多看余熠,说了一声,向钟以铮要来封印果树的空间法宝,乃是一只碧蓝颜色的水属葫芦,然后转身遁到雪心果树旁边。他伸手按到雪心果树枝干,青阳法力凝聚成无数玄奥符文,温和的渗入雪心果树之中。
钟以铮眼角余光留意着自家道侣:道侣要吾与外甥叙话,要说什么?
余熠还不了解自家舅舅的性情,不敢贸然开口。
钟以铮:……
余熠:……
钟以铮冷静一想,开始传音询问余熠的情况,从余熠小时候问起,像是在做什么讯问调查。
余熠对答几句,记起自家千烨哥对自家舅舅的描述,这一印证,便对钟以铮的性情有些了解,对钟以铮淡漠刻板的问话也不以为怪,钟以铮问什么,他就平心静气的回答什么;钟以铮不问,他就安静不语;钟以铮问到余千烨,他答的有些会比较细致,有些则一带而过。
雪心果树得了风夕崖无数青阳符文的灌注、温养和催使,树干连枝带叶,包括所有根系都被青阳符文覆盖住。风夕崖看准时机,右掌继续维持青阳符文,左掌抓住雪心果树的主干,往上缓缓提起。
扑簌簌。泥土翻滚。
雪心果树被风夕崖举重若轻的拔起。
风夕崖脚下一顿,一道清光托着他缓缓飞高,把雪心果树拔得越来越高,果树所有根系都慢慢的离开地面,主根、旁根、繁多无比的细微根须,全都被清清阳和法力裹着,安然无恙的显露出来。
风夕崖飞起八十多丈,将完全离开地面的雪心果树收进水属葫芦之中,又将蓝汪汪的水葫芦收进储物扳指。
他转身看了看钟以铮和余熠,那甥舅二人正在传音说话,氛围还算和谐,他便踏光遁到那片稀疏树林上空,凭空而立,双掌合十,周身清光绽放,他在宝光中-央,双眸清亮如星。
他缓缓扫视林中,伸掌向下一按,无量清光如同夜月洒出,遮盖整片树林,所有林木都沐浴在清辉之中,林中的古老陈旧禁制无法阻隔。过得两三个呼吸,他再伸手一抓,清光裹着上百棵灵药,全都收回他的掌中。
风夕崖将灵药装进玉匣,顿足落到钟以铮身旁,道:“这处小秘境荒废已久,没有太多东西值得收用。深潭下方那头沉眠的妖物身无罪孽,对我也没有用处,倒是不必理会。师兄,咱们走吧。”
钟以铮暂停对余熠的询问,向道侣稍稍点头,又寒着眼看向黑纱二女:敢对我外甥不怀好意。
黑纱二女被他一盯,激灵灵的打个寒战,年轻女子连忙向余熠道:“余道友,我们只是好奇,可没有恶意啊!你相信我……”那年长者脸色难看,一掌就要将她拍昏,却被一股法力拦住。
风夕崖抬手一道清光将她们二人全都定住。这道清光看似简单,实则是《白月金蝉录》上的一门定身秘术,可以定人、定妖、定魔、定灵物等等活物,使用起来非常灵验。风夕崖与那黑纱二女实力相差天地之别,那两名女子又都没有誓死相搏之心,便被他一道秘术定住。
年轻女子一僵,维持着焦急看向余熠的姿态,有些不解有些恼怒:为何不信我,不帮我说话?
那年长者僵住之后则是面无人色,只当自己也要被渡化成一小撮飞灰……
风夕崖抬手一招,将年轻女子挂在腰间的一面巴掌小镜摄来,左掌握住,右手一拂,清光灌注,抹去其中的原主魂意烙印。他用法力将巴掌小镜递给余熠,学着钟以铮的话,笑道:“拿去玩吧。”
余熠恭声道谢,双手接过。
钟以铮看向自家道侣,深沉的眼眸又盯向那面小镜。
年轻女子僵着,满眼都是惊怒。
风夕崖沉吟一下,又招手将那件黑纱摄来,同样抹去其中的原主魂意烙印,又当场以清光祭炼,将轻盈的黑纱祭炼成一件沉厚的披风,也递给余熠,还是那句:“拿去玩吧。”这句话确实好用。
余熠:……
钟以铮抱起臂膀,漠然的看向那件披风,面无表情,唇线生硬。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章节目录 第69章 他是谁?
看着披风,余熠又有种熟悉感:千烨哥也这样夺过别人东西给我。
微微怔愣之后,余熠转瞬镇定回来,胸中的酸涩之意时刻如新,他却不能总是沉浸于其中,否则……千烨哥会生气,在天有灵也不能安心。
余熠沉静下来,于礼他也不能频繁盯看舅父的道侣,他便微微低头,向风夕崖施礼道谢,双手接过深黑披风后,心中想了想,为示喜爱,他把披风轻轻一抖,当场披在身上,又系上披风系带。
余熠身躯高健,容颜俊朗,黑色披风加身,更衬得他仪表堂堂。
钟以铮深沉的看着外甥……以及外甥身上的披风:显摆,到底年少无知,见识浅薄。
钟以铮冷静的沉吟着,眼角余光淡定的留意着自家道侣。
风夕崖意态平和,打量着余熠,眼底带着一丝纯粹欣赏的笑意。
钟以铮稍稍抱紧了臂膀,再看余熠时,他突然皱起眉头:外甥长得,与吾有点相似……
确实略有相像之处。
有人说外甥像舅,风夕崖在风府初次重逢钟以铮时,他不知钟以铮的身份,也没有多想,后来知道钟以铮竟是故人,有心对比之下,他便察觉到,钟以铮与余熠,这甥舅二人在容貌外型上当真有两分相似之处:都是斜飞的浓墨剑眉,单眼皮,鼻梁和鼻子都比一般男子高挺一些……
当然区别更加明显。
余熠是英气勃勃,俊朗非凡,也能说是玉树临风,身上多多少少还有些文气。
钟以铮的外貌却与“玉树”“文气”半点都沾不上。钟以铮是偏于棱角阳刚的英俊,他外型精壮,意态强悍,身躯虽然没有夸张的块头,但他威仪深重,刻板冷峻,简直让人一看就知:此乃猛将。
钟以铮在察觉到外甥竟然与他外貌略有相似时,当然也同时察觉到外甥长得明显比他俊俏!
难怪引得道侣都赞赏打量。
钟以铮面庞黑了一瞬,转瞬恢复如常的冷凝,却兀自有些堵心膈应。他又迅速以神念重新打量自己:棱角冷硬,不苟言笑,煞气森森……还没有披风。再看向自家外甥:……小白脸,我钟以铮的外甥岂能是个白脸?修为也是低微,没有钢筋铁骨,回去还需严厉教导细致磨砺,先晒黑了再说。
风夕崖平和的打量了余熠两眼,也没有多看,他指着那两名被他定身的女子,正在与余熠说话:“她们有偷袭夺你宝物之心,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只因见你实力高强,防备严谨,她们无从偷袭,不敢轻易下手罢了。若你稍弱一些,大意一点,她们偷袭之下,岂会在意你是死是活?她们确有贪心恶念,便该受到惩处,我未取她们二人性命,已是手下留情。那两件法宝,你安心留用。”
抢别家孩子的玩具给自家孩子玩,也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余熠点头应是,施礼受教。
风夕崖便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向钟以铮道:“师兄,咱们走罢。”
钟以铮极强的自制力已经发挥作用,他俯视众生般看了外甥两眼,又向自家道侣淡定的点头,沉声道:“走。”眼角又不甚在意的盯了披风两下:小孩玩具,吾确实不需此物。
风夕崖和钟以铮要走,余熠也听过钟以铮的话,知道他们二人是专程过来寻找他,他在南斗小洲已经没有牵挂,自然要跟着舅舅前往尧天界域钟氏祖地。
离开小秘境前,余熠也没忘招呼那名驼背老妖。
驼背老妖年老成精,乖觉得很,本就签过主仆契约,主人又多了两大靠山,他对余熠的态度更添恭敬。他先将巨网献上,而后便请余熠将他收入妖宠囊中。
他们离去许久,黑纱二女才蓦地从定身中恢复过来,年轻女子气得眼泪汪汪,张口就想喝骂,却觉头脑一昏,人事不知。那年长者脸色沉沉,拎着她的脖子,匆匆离开了这处小秘境。
……
一座小城中,妖娆、娇美、妩媚的伊香夫人也被渡化,红粉骷髅俱都成灰,只有神魂被收纳到清净四方界中。界内,白庸满面微笑的看着伊香夫人从苦海迷茫中清醒,喜的唤道:“夫人。”
界外,三道遮隐了一些气机的遁光飞出小城,在高空中划过。
风夕崖和钟以铮分别飞遁在余熠的左右侧,将余熠护在中间。
遁光片刻,钟以铮淡淡然一闪,晃身到风夕崖和余熠之间,紧贴着风夕崖飞遁。
余熠目不斜视,只作未见。
风夕崖看了看钟以铮。
钟以铮负手遁光,漠然望前。
风夕崖没有说话,伸手碰了碰钟以铮的胳膊。钟以铮眼角扫了眼外甥,将被道侣碰触的胳膊自然垂下。风夕崖抓住钟以铮的手掌,十指相扣,握紧,牵好。
钟以铮神情沉凝,黑眸森亮,向道侣传音说道:“在海上行走,有水遁宝船,在空中飞遁,也当有云遁宝车。我将寻来遁空异宝,再捉来鹏鸟大妖拉车。师弟以为如何?”
风夕崖传音与他说话:“鹏鸟妖修多是不凡,不宜轻动。云鹫同样长于飞行……”
余熠留意到他们道侣二人的亲近,或是因为风夕崖与他千烨哥气度相近,他怔怔了一瞬,随即压下日复一日的苍凉旧思,面色平静得过分,眸中又隐现那几分沉沉如水的清冷阴郁之色。
风夕崖与钟以铮说话时,也分了一分心神留意着余熠。
时隔半年多,眼见余熠对他分明仍是思念哀痛,风夕崖心中何尝没有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