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道侣(49)
以往无论刮风下雨,玄武场上总会有诸多勤奋修行的晚辈在刻苦磨砺,可是现在,玄武场中只有边缘角落还有几人相互切磋,剩下的全都聚集在场地中-央交头接耳,不时还向东南方翘首以待。
“钟策!钟洪霏!”钟信然顿足降下云头,低斥下方人群的带头者。
“拜见断岳大长老。”钟策和钟洪霏立马走出来,躬身行礼。钟策是赤霄部大长老钟烈的传人,钟洪霏则是钟烈的儿子。他们对钟信然没有多少畏惧,就算他们犯错,也该由钟烈教诲和惩罚。
其他人却对钟信然敬畏无比,急忙紧随其后的躬身行礼:“拜见断岳大长老。”
他们齐刷刷的躬身,当即就让四个仍旧站得笔直的年轻人显得鹤立鸡群。这四人都是大衍部落、潇湘堡的传人子弟,他们对视一眼,也礼貌的向钟信然稽首问候。
钟信然目光严厉,徐徐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又看向玄武场中-央原本被人围着的地方,面上怒色越发明显。他已经拨开了被混淆的天机,算知了此事来龙去脉,却还需再问一遍,三部大长老传人只有钟策在场,他便喝问钟策:“族器镇守钟氏三部,尊贵庄重,非是等闲,让尔等传人代为掌管,乃是栽培托付之意,谁许你们无故将族器搬动出来任意围观?钟慧君正在何处?叫她速来见我!”
钟策暗暗撇嘴,她混淆的天机都被你看清,你还不知她在哪里?面上却是肃然,一丝不苟的回答道:“启禀断岳大长老,钟慧君带着钟坤宏等人前去钟以铮的避暑别院,迎接钟以铮与他那道侣一起回归钟氏祖地。”
钟信然顿时满面青霜,不孝女,不知廉耻,早该溺死了事!
他蓦地看向钟策身后一人,缓缓问道:“我令你辅助钟坤宏,一起郑重主持迎礼事宜,你为何还在此处,好整以暇,无所事事?有人代替你出行,你为何又妄自应下,也不上来禀报于我?”
那人被他问得满头冷汗,却不敢把罪责推到钟慧君身上,只能疾步上前,跪倒认罪。
钟信然一身威压渐渐沉重下来,在场中人莫不变色噤声。
恰在此时,突闻一声洪亮的龙吟从东南方响起,刹那间响彻天地,振聋发聩,让人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转瞬间又有一片浩瀚的乐音弥漫而至,乐音直入人心,拂净灵台,让人万分清明。
钟信然皱眉抬头,循声望去。
钟策等人看他一眼,也悄悄转头去看。
只见东南方,远天高空,两条虚幻的巨大青龙之影盘桓升起,它们所过之处,祥云凭空凝聚。祥云呈现五彩,丝丝缕缕,不断诞生,缭绕着汇集到青龙周身,让它们更加清晰,连龙威都更加浓烈。
正是龙从云,五彩祥云托龙身。
两条青龙虚影之间,五彩祥云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成一大片平整云台。
云台上方本就白雾弥漫,更有仙音袅袅,正是此前众人听到的乐声来源,而随着云台的成型,传出乐音的雾色蓦地浓郁加重了数十倍,好像其中突然多了一条蜃龙在喷吐似的,又迅速扩散开来。
下一刻,扩散开的白雾中,一座仙亭由虚转实。
仙亭亦真亦幻,四周石柱上面连浮雕都隐约可见,只是其中空荡荡的,无有任何生灵身影。
反倒是仙阁周围渐渐的多出了一些动静——
一只只仙禽忽然从雾色中飞出,飞舞轻鸣;一头头瑞兽忽然从雾色中跃出,翻滚低吟;一个个童子也从雾色中排队迈出,捧着仙果,跳跃欢笑,随后又有天女散花,仙官奏乐……
仙亭之前,上百名朦胧曼妙的天女虚影正在轻歌曼舞。
玄武场上,众人都看得呆怔。
钟信然有些猜测,却又觉得匪夷所思——因为那两条青龙虚影正在凝实,龙身上面还带着龙威;仙禽瑞兽同样如此,让人观之便心中凛然,便是它们的鸣叫,听在耳中也让人各有感触;那些献果童子、散花天女、奏乐仙官、曼舞天女,更是个个皆有仙姿和若隐若现的超然意境……
即便是仙台强者,也未必能施展出如此真实、宏大、威严的幻术罢!
“这,这,这……”
“怎么,怎么……”
玄武场中,几名修为太低的钟氏子弟被龙威和超然意境震慑,呆呆的动弹不得,结巴着说不出话。
“博木兄,要施展如此玄妙的幻术,得要什么境界?”
“我可猜不清楚,席兄以为呢?”
“呵呵,单说幻术只是小道,威压意境却要道行才能撑得起来,我想,至少要仙台境界吧。”
“嗨,你说这种猜法?我也知道至少要仙台境界,席兄你需猜那施法者是仙台还是紫府……”
“……”
这是大衍部落传人博木逻天、潇湘堡传人席少普私下里传音说话。
钟策、钟洪霏等钟氏子弟中,有人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顿时精彩起来,其中又以惊喜、自豪、期待为最多;少数人,比如钟策、钟洪霏,则是暗含羡慕嫉妒,还有几分无奈和不忿。
那是东南方位,他们也能看出大概距离,略一推测,便可知道那里正是钟以铮那座没有名字的避暑别院所在之处。再算算时间,钟慧君、钟坤宏等人现在应该刚刚到达避暑别院……
如今,那里突然出现如此震撼人心的情形,弄出这些动静的,除了钟以铮,还能有谁?
瞧瞧,青龙环绕,祥云成台,仙仆拱卫,好似静等仙家降临那座仙亭之中。好生宏大的排场!至少得耗费一两张仙符才能做到罢!想起族中那位在半年前突然晋升到“紫府”境界,而后一直仙踪杳然,不知身在何处的仙家大能,钟策等人既有敬仰憧憬,又有羡慕嫉妒。
他们敬仰憧憬的自然是钟冥那位世外仙家,他们羡慕嫉妒的也自然是钟以铮那个石板臭脸。
钟冥是钟以铮的兄长,还能不给钟以铮一点护身的仙符宝物?
“以铮哥,肯定是以铮哥。”
“我也觉得是以铮哥。”
“喂,丰兰,我猜,那里差不离儿是铮二叔弄出的排场,铮二叔带道侣回来,慧君姑姑去砸他场子,他还能不发飙?可他这发飙的场面,绝对是浪费仙符才能幻化出来的啊,好可惜啊。”
“我好羡慕铮二叔的道侣。”
“哈哈,我跟铮二叔关系最好,以后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会向铮二叔求来一道仙符……”
随着东南方青龙、仙亭等物的逐渐清晰,钟氏祖地中各处都有猜测议论的人。
连高山云楼中的钟澹、钟烈、博木达图、席炼辉等人都被惊动,各自站在窗边,遥看东南方位。
青龙和仙亭下方。
钟以铮那座还没有名字的避暑别院门前,钟坤宏、他身后三十六人、车夫等人都仰着头,近距离观看和感受着这等仙家威仪和意境,或激动握拳,或强自镇定,或目瞪口呆,或脸庞涨红。
扮作散花天女状的少女看着天上那曼妙飘渺的天女虚影,也不由得捂嘴惊怔。
钟慧君看着天上仙家景象,只在最初僵了一下,而后便恢复自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别院中,亭台上,风夕崖也只是在空中虚幻仙景刚刚出现时讶然一瞬,随后便泰然如旧。前世师尊是仙台强者的他,对天上仙景仅有赞叹和欣赏,没有什么激动和震惊。他细致的体会着其中的威压和意蕴,眼角扫到假山下温泉旁那些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灵花灵草。
幸亏天上景象全是钟以铮催使古符幻化而出,不是钟以铮的亲自规划,否则……
风夕崖想及那种漫天黑压压一片,挤满仙禽瑞兽灵花灵草的情形,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一下。
钟以铮握着那枚玉质古符,静等天上仙亭由虚转实。他抱起臂膀,眼眸漠然,望着远天,只用眼角余光淡淡的留意着自家道侣的神色:何须震撼,不过是一张险些被我遗忘的古旧仙符罢了,小手段尔!我若催使魔衣绘制仙符,所化之仙家景象定比眼前这寥寥数只仙禽瑞兽来得宏伟浩大。
“仙亭已成,师弟,咱们可乘它回归我钟氏祖地。”几个呼吸之后,钟以铮沉声说道。
“师兄费心了。”风夕崖点头应道。钟以铮省略了他的姓氏,他也得省略掉钟以铮的姓氏。
钟以铮点头,瞬间施展“冥鸦遁术”。
风夕崖刚要传音:“最好别用冥……”他念头刚起,尚未传出,便又按捺下去。
钟以铮雷厉风行,用一团冥鸦幽影包裹住自身和风夕崖,瞬即遁到仙台之上。
风夕崖眼眸无波,平和的看了看那两只被煞气森森的庞大冥鸦幽影蹭到之后,被震得瞬间溃散四溢的仙禽虚影,又沉静的扫了眼脚下云台。其实无所谓的,自身拥有修为,总归不会从半空摔下去。
钟以铮散去冥鸦遁术,对那两只倒霉的仙禽虚影并不在意,大手一引:“师弟,坐。”
风夕崖微微点头,镇定从容,一撩衣摆,盘膝坐到仙亭中的云台上,又随手将衣摆理正。
两头一直在屏气凝声装老实收缩存在感的雷光鲨也尾随他们飞上云台,它们没敢进入仙亭,自觉的在仙亭前面两侧站好,做护卫状,眼中却是精光四射,暗中到处乱瞄。
钟以铮盘膝坐到道侣旁边,将手中古符催使起来。受到他那古符的催使,两条青龙虚影再次发出一声龙吟,盘桓着带动五彩祥云在空中游动,祥云飘,云台走,仙亭也在飘渺雾色中随之而动。
他们不疾不徐的飞向钟氏祖地,把前来迎礼的钟慧君、钟坤宏他们仍在后面。
钟氏祖地上,修为高深者施展秘术加持于双眼上,已经看到他们的身影。
以仙亭为车,以青龙为马,仙禽瑞兽环绕,天女仙姝曼舞,童子拱卫在侧……这些还不完全是虚影,威压如真,意境慑人,似虚似幻却又似是实际。
见过世面的强者或许不以为意,但绝大部分人可都没有见过如此景象,无不被震撼得心潮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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