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道侣(117)
钟以铮尽管历经生死磨难,也不禁心寒,但他没有丁点分心或忙乱,始终竭尽全力护佑道心灵台。他身体的本能却失控的表现出来,他痛苦的低吼着,吼声嘶哑,充满暴力倾向。他的面庞上更是显出狰狞、凶恶、残忍、布满杀机的神情,给他那张棱角分明却被鲜血覆盖的面庞更添七分魔意。
如此情形,是钟以铮与冥煞之气的争锋,除非有人以绝大修为强压冥煞,帮助钟以铮解脱出来,否则万万不可插手,一旦插手,就是干扰,就会那冥煞激发得更乱,以致加害到钟以铮!
风夕崖瞳孔紧缩,瞧得清楚,心里明白,只觉头脑轰隆双耳嗡鸣,但他强行镇静着。
阵外,高空中。
因为冥雾轮盘大阵陡然被风夕崖激发出紫府之威,刹那间将所有攻击都反弹了回去,打了赵武匡二人一个措手不及,赵武匡神情大变,泫金真人更是骇然惊悚——
紫府大阵威能!
莫非魔头成功晋升紫府?
不对!魔头还没有晋升!因为没有煞气灵气涌来!
魔头之前妄图突破瓶颈时,法力灵气波动都能被大阵隔绝,但魔头若是成功晋升紫府,下方大阵绝对隔绝不了灵气的汹涌!紫府仙家,道意广大,天地都会因此而喜悦和共鸣……
那么,是紫府之宝?
赵武匡和泫金真人一面心惊肉跳的迅疾思量,一面手忙脚乱的抵挡自身爆发出去又被完好弹回的仙台杀威。他们之前早就打出了火气,轰杀冥雾轮盘大阵时,都只嫌自己的攻击之力不够强悍,要爆发,爆发,再爆发,现在突然尝到自身爆发威能,却都脸色难看暗暗叫苦。
阵中。
钟以铮情况危急,风夕崖满心冰凉,却帮不上忙,也不敢帮忙,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
突然,风夕崖将双手法诀全都散去,猛地抬头,恨意无限的看向赵武匡和泫金真人。
找死,找死,找死……
风夕崖满胸狂煞之意,手掌一翻,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宝印出现在他掌心。
九绝冥城大阵的掌控之物不是阵旗,而是这枚宝印。这枚宝印中早已被钟以铮存过紫府之力,风夕崖只要激发其中的紫府之力,就能瞬间使出九绝冥城大阵的全部威能!而钟以铮已经被惊动过,也已经了解过身外情况,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再被大阵紫府之威惊动分心。
风夕崖眼眸阴寒,闪念想透,将宝印往头顶一抛。随着他的指决,宝印突然绽放暗绿幽光,幽光好似虚无,隐没在虚空之中,印下篆刻着的四个玄奥古字却由无到有,乃是“九绝冥城”。
四字一现,宝印倒转,印底朝天,四字飞射而出,融入高空之中。
原本处于潜伏状态的“九绝冥城大阵”顿时被完全激发。就见空中凭空出现一片城池,城池占地百里方圆,房屋犹若迷宫,又都好似虚影,感应过去,它们全不存在,肉眼过去,却见一片凶杀!而这座困杀大阵被钟以铮布置在“冥雾轮盘大阵”之内,凶杀之气全被冥雾隔绝,外面全无异状。
风夕崖在九绝冥城大阵被激发的刹那,猛一顿足,闪身到了宝印身旁,手掌将宝印往上一托。宝印光滑的截面上登时再次出现“九绝冥城”四个奥意莫测的古字。古字一现,猛射而出。
阵外高空。
赵武匡和泫金真人刚刚挡过自身爆发之威。
泫金真人还好些,一面抵挡陨石般轰来的金色光雨,一面将法坛一晃,带着自己和两名渊海晚辈避开,没有受到损伤。
赵武匡却避无可避,铁青着脸,山海剑图都险些被自己的攻击打得坏掉,憋怒得几欲吐血。
下方那人,用来布阵防身的,究竟是什么紫府之宝?
他们二人都闪过类似的念头,是好奇?是贪婪?还是顾忌?
恰在此时,他们几乎同时脊背森寒。
九、绝、冥、城!
四个古字清晰无比,道意玄妙,穿梭空间,从阵中直冲高空两千多丈!每个字都是暗绿幽幽,虚实相间,大如房屋,又宛如毫无威能的光影,若非肉眼去看,神念根本感应不到。
但是映入赵武匡和泫金真人的眼中时,这四字却让他们二人心头大骇!
紫府之宝!果是紫府之宝!不止防御,还能攻杀?
泫金真人悚然大悔!
赵武匡都震骇了一下,他有紫府仙家做师尊,最是清楚紫府之宝的威能!他急忙想要躲避,但是没等他脑中闪过第二个念头,下一刹那,包括他在内,整个山海剑图都被九、绝二字包裹住。
泫金真人则是连同法坛在内,被冥、城二字包裹住。
九绝冥城,由紫府威能的困杀大阵催使而出,仅此四字,便是四座绝杀迷宫!
四字一闪而回,没入下方宛如一大块黑色琥珀的冥雾轮盘大阵之中。
轰隆!
四字刚入阵内,包裹着赵武匡的九、绝二字居然轰然炸开!
“还想困杀你家爷爷?泼贼猖獗狂妄!来日我必杀你!”
赵武匡恨声传音,狠厉的吼着。
他也当真是个狠角色,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眼看自己被紫府威能的绝杀迷宫困住,他竟然毫无迟疑的自断一掌,以那只手掌爆发精血秘术,再以那精血秘术引爆山海剑图的极致力量,硬是在转瞬之间用仙台重宝震碎了紫府之力凝聚而成的“九绝”二字!
只需回归仙门,找师尊明心祖师求救,他那断掌自可再生!
“九绝”二字炸成虚无,赵武匡刹那重得自由,又痛又恨间,山海剑图将他裹住,猛地爆发,借仙台重宝的燃烧之力穿梭空间,快到极点的化光而走!一个刹那,就没入下一座“九绝冥城”之中,冥城一抖,将他吞没,紫府威能涌上,继续逼压困杀于他。
九绝冥城大阵是“困杀”大阵,若是轻易就能冲破,还谈什么“困”敌!
风夕崖面上无波,眸光却是森寒,冷冷的看着在紫府困杀大阵中还妄图穿梭空间的狂徒。
“不愧是仙台重宝,不愧是仙门真传,够狂,够傲。只可惜,你走得太晚了。”
风夕崖虚立空中,平平静静,声音犹若冰湖,不带丝毫感情的说着,“你若无贪婪夺宝之心,早在见到我这防护大阵激发出紫府之威时便即逃走,我困守此地炼那魔宠,怕是无法分-身追杀于你。现在,我那魔宠情状不定,我半生心血都被你等破坏,你说,我该怎么杀你?”
说话间,风夕崖没再消耗宝印中的紫府之力,而是用借来的仙家法力,将手掌往宝印轻轻一拍。顿时,十几道暗绿色的紫府幽冥之光从宝印上射出,缠上泫金真人、两名原本站在泫金真人法坛上的渊海男女、赵武匡、法坛、山海剑图等等或人或宝之上。
转眼之间,赵武匡、泫金真人、渊海男女,四人都成为毫无反抗之力的粽子。他们身上像样一点的宝物,连同储物法宝,一起都被幽冥之光摄走,封印,堆积到了一处。
赵武匡失了山海剑图,连仙衣和发簪都被抽-去,狼狈不堪,惨白着脸,暴怒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呆滞,死死的盯着风夕崖。他被风夕崖轻松封印,连传音都不能,嘴巴也张不开。
泫金真人满面苦涩,同样是衣衫不整,宝物全无,无力如木偶一般任由幽冥之光捆住。
两名渊海男女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他们更加无力,也都失了宝物,都是满面哀求之色。那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有渊海九层,那十七八岁的貌美女子也有渊海二层,在外面,他们都可谓是强者,但是面对掌控着紫府大阵的“仙家”风夕崖,他们理所当然的哀求,连仇恨都没有,只是纯粹的哀求。
风夕崖满身清冷月辉,扫视着四人,不为所动,手指依照钟以铮传授的法诀,连连敲动宝印。宝印悬于他的身前,被他敲得嗡嗡震动,一道道幽冥之光射出,将那些宝物中的魂意烙印一一隔空震散。然后转瞬之间,一道暗绿光芒将所有宝物摄来,封印成一团,被风夕崖收进储物扳指之中。
这些都是给钟以铮的礼物。
做这些事情时,风夕崖看似慢条斯理的,实际上动作极快。他的心神也不在这些动作上,钟以铮身上有他设下的层层遮掩,赵武匡等人都瞧不到钟以铮的身影,他却是时刻都将眼角余光凝聚在钟以铮身上。
钟以铮的情况仍是极其危险。紫府冥煞之气受到暴虐之意的引动,在他身周疯狂盘桓,错综凌乱,凶厉无比,竟能听到“呼呼呼”的诡异风声,但这阵中哪有什么风?那是紫府冥煞之气外露显化,形成的虚无的地煞阴风,扎根在钟以铮的血肉神魂上,撕扯,拉拽着他的神魂。
同时,那些冥煞阴风也被钟以铮反向的拉拽和吸收着。
于是,就见一个暗色圆球包裹着钟以铮,一缩,一涨,再一缩一涨,好像随时都会爆炸开来。钟以铮在其中,俨然是在艰难的拼命!风夕崖通体冰凉,无力感强烈到极点,连靠近都不敢靠近,生怕触动什么气机害到钟以铮,更哪敢施法冒冒失失的相助?
“你们无端坏我心血,你们说,我该怎么杀死你们?”
风夕崖再次问着这样的话,声音竟然带着沙哑,森然扫过赵武匡四人。
泫金真人满眼歉意和懊悔。至此,他终于真正相信了风夕崖的话,因为风夕崖真的暂停炼宝,分出心神来后,直接就用紫府大阵将他们轻松禁锢起来。可见,他们确实是误打好人了,而且踢到带钉的铁板。泫金真人暗暗叹息,苦笑自己终究还是被贪念迷了眼,悔不该过于信任赵武匡的“见识”。
年轻的渊海男女则惶急更甚,年轻女子眼泪簌簌的流了满脸。
赵武匡也从呆滞中回神,憋着劲儿妄图挣扎,平白将面庞憋得狰狞也分毫未动。
风夕崖看向赵武匡,眼中恨意早已深藏,只剩清净的平淡,口中说着:“就从你开始吧。”
说话间,风夕崖捻诀,引动九绝冥城大阵中已经被激发出来的紫府之威,而后拂袖轻轻一动,顿时,仙台强者泫金真人、渊海年轻男女,无论是不是所谓仙家,都被幽光隔绝了感官,全无反抗之力,连神智都陷入昏暗之中,再不知身外发生什么。
风夕崖有钟以铮在宝印和阵旗中留下的紫府之力,完全掌握着困杀和防护两座大阵,可以说,他现在暂时拥有着紫府之能,但他没有任何掌握力量的快感。
他握起九绝冥城宝印,遥遥的往赵武匡盖印过去。
一个盖印,一道幽光凭空闪现,化为一只圆圆的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