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道侣(38)
宝伞下面。
宁霄原本涨红的脸庞也恢复了一些平静,他站得笔直,强自镇定着,神情却依然有些复杂。
他俊颜黯然的看着风夕崖:我是负了你,你也一飞冲天,可你终究,还是不忍看我受苦吧……
风夕崖眉目清俊,修长挺拔,还是他曾经真心相处过的熟悉的模样。但是风夕崖身上的从容尔雅,沉稳淡然,却让他既是心热,又是陌生。在他眼中,风夕崖俨然是历经磨难后的破茧成蝶,在强行断绝道侣契约之后,以前的内向懦弱不翼而飞,沉静内敛的成熟自信便凸显了出来。
他看着风夕崖,微微皱眉,有点说不出的不习惯。
他仔细一想:风夕崖今日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看到他,目光便追着看他。
宁魁见风夕崖帮他们说话,也是欣慰的向风夕崖点头。
方星咏、慕容成吉等人脸上的恨怒迁怒减弱了两分,方星咏盯着风夕崖,淡淡的冷笑了两声。
围观者中有不理解的,看向风夕崖时也是悄悄的有些撇嘴。
他们各有反应,郑郑墙也死死盯着风夕崖,再度高声大笑,嘲弄讥讽。
风夕崖对他义正言辞的叫嚣充耳不闻,只自不高不低也不间断的说着:
“郑郑墙郑道友。我风府曾经受人欺压不假,谁曾助我,谁曾欺我,我自会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而你郑道友,你若是单骂那宁府忘恩负义,骂那宁霄背信弃义,骂他们阴谋威逼,我必然要赞你一句明理,赞你一句公正,承你的仗义之情,我也会请你入府,宴席款待。”
“然而,你今日将前来说话的宁府主、方家人、天火门真传弟子等人全都堵在我风府门前,不许他们离去,对他们大肆羞辱,令他们在诸多围观之人面前丧失脸面,兼且肆意讥诮方家、宁府、田家,暗讽裕书侯府,却是全用我风府的名头,看似在帮我风府说话,实则却是如何,莫非你不知晓?”
“你是肆意而为,讽得欢畅,骂得潇洒,被你讽骂的人,不止会恨你入骨,对我风府也要仇视数倍。转眼你洒然拂袖,飘然远离,我风府便要遭受报复。你如此行事,先别管是不是在为风府出头,首先便要给风府拉来几波仇恨!莫非我风府只为听几句畅快话,就要阖府与人为仇敌?”
“你郑道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否还要等我风府遭人报复困杀之时再度挺身而出,出声稍稍帮我一把,而后让我风府对你感恩不尽结草衔环三生相报?”
风夕崖的说话声沉稳清朗,直接坦荡,只是述说这个道理,并无半分畏缩惧怕之意。
听他如此一说,只要不是痴傻的人,哪会品味不出什么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晚了点,但还好成功加更了。嗯,剧情有意外吧?现实中见过这种人没有?
章节目录 第31章 变-态
破军十六卫和张元平等风府中人对郑郑墙的嘲骂本就听得既觉畅快又觉不安,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如今一听,不由勃然大怒:这是把风府当作盾牌玩弄在股掌之上,还要再来充当好人啊!
安成突然在杀阵之中叫道:“少爷,那个胖子最初还骂了天火门!我们只当他与天火门有仇,现在想想,他同样提到几句风府,事后肯定要把仇恨扯到咱们风府身上来。”
被宝伞逼压时,最先怒起出手的就是天火门真传弟子慕容成吉,紧随其后是方星野。但随即,这二人被郑郑墙发挥口才调笑指点,讽刺一通,连带着方府和天火门都被说得有些不堪。慕容成吉和方星野被骂得不再回嘴,因为他们冲不出去是事实,再要回嘴只能引来更多嘲骂,徒劳自取其辱。
然后宁魁握紧宝剑反击,便又引来郑郑墙的嘲骂。
骂着骂着,就完全像是在帮风府出头了,这便是风夕崖亲耳听到的部分。
而风夕崖走出府门之后,那番指责郑郑墙未安好心的话也全然不给宁府留脸,把宁魁听得再无欣慰之色,神情难看下来:“夕崖世侄,话可万万不能乱说!我听说你父亲回府,才要带着霄儿过来见他,与他陈说详情,你们少年人的情感琐事,怎能攀扯到长辈与阖府身上?未免不知轻重。”
宁霄更是神情僵滞了一下,而后他沉下脸去,眼含怒色却又包容着,只皱眉道:“夕崖,当日你冲动误会,我正在救护姐姐,想要拦你都来不及。我以前沉心修行,确实对你有些疏忽,但我多年待你的情意是真是假,你莫非还不清……”说到这里,他猛地一僵,像被寒冰砸到脑袋似的面色煞白。
风夕崖根本没有理睬他们父子,扫了一眼那名催使宝伞的“邹兄”之后,他便继续打量郑郑墙。
钟以铮却因宁霄对风夕崖的话而施舍了他一眼,如看蚂蚁浮虫,高高在上:爬虫,你也配!
他感应着自家道侣,只盯了宁霄一眼便收回目光,将他视为无物。
他刚才似是不太在意的留意了一下:自从出府,风夕崖根本没有看过宁霄一眼,不是刻意略过的不去看他,而是仿佛遇到陌生人群时的寻常扫视,目光扫过,没有一丁半点的停留。
宁霄还在遍体生寒,莫名其妙的僵硬着,他心中骇异,却没有找到威胁来源。
与此同时,面对安成等人的怒视,郑郑墙毫无心虚之色,胖脸上满是讥诮,又脆又响的冷笑道:“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反咬一口,谄媚奉承,哈哈,我老郑可算是见识到你们的风府嘴脸……”
“杀!”
风夕崖蓦地抬手,一道法力射出,直指郑郑墙。
“乌霜绝杀!”
破军十六卫感应到自家少爷的法力指向,当即于杀阵之中施法爆喝,将磨炼得最熟练也最强悍的一招施展出来。陡然便有十六股寒煞逼人的法力爆发而出,凝成一股,汇聚在杀阵刀尖柴记铜身上。
柴记铜怒目一瞪,双手高举虚抓,掌中凭空出现一把泛着霜冻的乌黑枭首利斧!
利斧上煞气滚滚,寒意逼人。
柴记铜直盯郑郑墙,肌肉虬结的臂膀将掌中的乌黑霜冻利斧锁定郑郑墙的气机,猛然隔空一砸!
霎时间,乌黑利斧从他手中激-射而出,如电光一闪,直劈郑郑墙头颅!
“好生凶恶!”
郑郑墙胖脸微变,还在高声冷笑,胖墩墩的身体却显出截然相反的灵动,倏忽一闪,便往旁边退走,同时扬手从袖中扔出一只蒸笼来,将之迎向电射而来的乌黑利斧,将利斧笼罩收起。
乌黑利斧入了蒸笼之中,如石沉大海,再无踪影。
破军十六卫单人修为最高不过灵池一层,布置成杀阵之后,依仗《荡魔真法》的凶煞之意,再有冰玫的青叶加持在身,他们能够爆发出堪比灵池九层的杀招。但是这种杀招伤不到郑郑墙。
郑郑墙是渊海二层,与风吉是同样的修为。
郑郑墙将那只热气腾腾,好像当真在蒸包子的蒸笼法宝收回袖中,闪身又站回原处。
他毫发无伤,安然无恙,冷笑着扫看破军十六卫和风夕崖,却不再喝骂了。因为刚才那一下,他亲身体验了一把破军十六卫的杀招中蕴含着的,被风府那位妖修加持的法力威压。
他对风府的确没安什么好心,却也只是随手坑一把看看热闹,这就是他游戏人间的方式。
但他不会与真正的强者起冲突,他决定暂时放过风府一把。
可惜,他要暂时放过风府,风夕崖在听到钟以铮的传音解说之后,却未必想要放过他。
“一击不成,岂能怔愣?”风夕崖沉声喝问,蓦地提声,“再杀!”
他罕有寒声厉喝的时候,此时一喝,安成、柴记铜等人都一个激灵,只觉豪气奋发,气势汹涌!
“杀!”
柴记铜等人爆喝,“杀!杀!杀!”
四声喊杀都不是口号,而是实际的杀招之法。
他们喊杀之时,杀阵中煞气喷薄,杀意汹涌,还是以柴记铜为刀剑,随着每一声“杀”,柴记铜手中的斩首钢刀便黑上一分,转眼之间,极快极凶的四声“杀”后,柴记铜手中钢刀已经漆黑如墨!
柴记铜运足全力,将钢刀往郑郑墙猛力一劈!一道浓重如真的斩首虚影斩向郑郑墙脖颈!
郑郑墙脸皮子一抖,故技重施,甩出蒸笼把斩首虚影收了。
他刚才已经试过,这种杀阵杀招会锁定敌人气机,连他也躲避不开,只能硬抗硬收。
“再杀。”
风夕崖轻喝道。他无视府外其他所有人,只盯准了郑郑墙。
郑郑墙被他盯死,有点不可思议,一时间胖脸抖动,小眼圆睁,恶意的盯着风夕崖:你个变-态!我虽是坑你一把玩玩,却也帮你说了好些话啊!你还逮着我不放了?宁府方家他们坑你那般狠恶,你怎么不去找他们复仇?我这种高人一看就比他们难惹啊!有眼不识仙山,我去你爷爷的老屁股……
郑郑墙心中恶毒怒骂,表面上还是高声冷笑,只是不再讥讽而已。
破军十六卫第三次使出杀招来。
郑郑墙躲避不过,只能面上冷笑内心干憋屈的使出手段硬收。连续三次寒煞腾腾、蕴含冰玫法力威压的杀招之下,他收得看似轻描淡写,好像化解得手到拈来,实际上也被打得颇不舒坦。
而这连续三次寒煞滚滚的杀招使出来,虽说没有灭杀郑郑墙,但是在场中人,伞内伞外,包括围观者中有些修为的人,全都静默了下来。便是宁魁也自问了一句:
若是那破军十六卫要杀的是我,我能否躲过,能否接下?
这个念头一起,宁魁便脊背发寒,因为他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不仅如此,宁魁、方星野、慕容成吉、宁霄等人都再三的感受到了破军十六卫爆发出来的煞意杀招中,那种虽然气息极少,实质却是超越凡俗,沉重得无与伦比的骇人威压——破军杀招没能灭杀郑郑墙,冰玫标记在破军十六卫身上的青叶气息却显露无遗。
府外,完全安静了下来。
众人以前绝大多数都只是听说风府那位妖修强者如何如何。但传言终归是传言,总会传得夸大其实,风府那位妖修当真如此厉害?如今,他们不仅亲身感受到了那位妖修实力的冰山一角,还亲眼见证了风府护卫本身的凶悍杀招。即便不提那位妖修,风府也早已非同往日了……
宁魁重变得神情沉着,方星野、慕容成吉二人则是眼眸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