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道侣(51)
风夕崖到得此时,暗中的推演终于清晰了些:吉兆,吉兆?这就是我半年前感应到的吉兆?
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的手一用力,把钟以铮的手掌握得咔吧一下。
钟以铮修为高深,运起法力时堪称钢筋铁骨,但他本质上仍旧是血肉之躯,被道侣握手后便一直收敛着那只手掌中的法力。现在“咔嚓”一响,手掌自然生疼。只是他面无表情,恍若未觉。
风夕崖转瞬回神,他若知道钟以铮把法力收敛的那般彻底,自会有着警醒,不会过于用力。
他传音致歉,缓缓松开钟以铮的手。
钟以铮剑眉一皱,眼角淡淡的扫他一眼:些许疼痛算得什么?你要牵手,只管握住便是。
手还垂在那里。
他头一次与人牵手,感觉其实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抱歉又晚了些。
对有强迫症的某笑来说,维持两更的压力有些大,但某笑会继续坚持,也会争取让更新时间恢复准时。
章节目录 第43章 战舞
用木架抬着天月鼓的四名年轻人喘着粗气跑来,钟氏族人让开空地,木架被放下,银丝布匹拉开,露出天月鼓来:高有两丈二尺,直径四丈四尺,通体都是泛白的木色,似是木质,但没有木纹,也没有宝光,没有任何气息外露,粗糙,陈旧,古朴,沉重。
四件族器中,朱雀宝葫、荡海石钟都只有半丈高,摄龙金鼎有接近一丈高,远远比不上天月鼓的庞大。风夕崖与钟以铮站在天月鼓旁边,身高还没有天月鼓的一半。
钟以铮凝目看着天月鼓,那只手仍垂在那里,留意着自家道侣,发现道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月鼓上,没有再伸手牵过来的迹象。他那只手动了一下,随即又顿住,然后抬起来,淡定的抱起臂膀。
风夕崖探出法力意念,感应着天月鼓:天赐青木,禁制深沉,沧桑岁月,不知年轮。
与月华宝珠一般,这面对他而言乃是“吉兆”的天月鼓应当也能用青阳法力去激发和催使。
吉兆,吉兆,只有对他的人生和修行会起到极端重要作用的事物,才能让他以渊海七层的道行凭空心生感兆。半年前,他在灵狐坡上莫名的心生感兆,当日刚一回府,钟以铮便突然出现,意欲与他缔结道侣契约。随后,钟以铮因他那句问话而突兀的消失,他对吉兆的感应也一直处于晦暗不清的状态。直到现在,他刚与钟以铮缔结道侣契约,一转头,冷不丁的,就这么找到了吉兆的源头……
细思之下,竟然有种天意如此的玄妙。
风夕崖暗暗思量着,转头看向钟以铮。钟以铮神情沉凝,生人勿进,对他的目光恍若未觉。风夕崖不动声色,回过头来,把那些琢磨不透的东西都暂时按捺下去,也从天月鼓上收回了法力意念。
钟氏族人绝大多数都没见过天月鼓,这时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大半。
许多人想起钟以铮刚才凌空说过的话,不由看看天月鼓,再转头看看风夕崖。
“怪不得以铮兄要把天月鼓搬动出来,原来这位风兄是阳木灵根。”
钟策一直冷眼旁观,到这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他伸手拍了拍天月鼓,向风夕崖轻轻点头,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意思,而后看向钟以铮,条理分明的道,“有以铮兄的道侣契约相连,风兄不会受到族器的排斥,有资格试着激发族器。不过,以铮兄没有掌管族器,怕是不太清楚,族器与祖地息息相关,自有灵性,天月鼓的灵性陷入沉眠之中一千余年,如果风兄是仙台境界,阳木法力当然极有可能将它唤醒,可惜风兄只有灵池八层……”
“啰嗦。”钟以铮抱着臂膀,专注的审视着天月鼓,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根本没有正眼瞧他。
钟策面色微沉,眯眼盯着他那张石板脸,默然片刻,重又开口道:“断岳部族器虽是钟慧君掌管,但以铮兄才是断岳部大长老传人,风兄身为断岳部传人的道侣,也有危急时刻暂时代掌族器的义务。今日,族器都摆在这里,钟氏三部中,其他几位有资格暂时代掌族器的人也都在这里。在我瞧来,风兄与以铮兄着实般配得很,以铮兄天资超凡,智慧过人,想必风兄也是不遑多让……”
“闭嘴。”
钟以铮漠然低斥,仍是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钟策一个,像是打发奴才一般。
以往钟策挑衅于他,他如看晚辈一般不甚在意,一般也不予计较,私下里他对钟策并不理睬,在钟氏族人面前时,他也会稍稍给钟策这个赤霄部传人留一点颜面,不至于让钟策撕破脸皮。
可是现在,他半点脸皮都不会给钟策留。
对那不知好歹的东西,现在有外人和族人在场,他才暂不发作,事后他还需给道侣一个交代!
钟以铮心寒似铁,面无表情,伸手屈指,敲了敲天月鼓一侧,将法力渗透进去探索,同时向风夕崖传音介绍:“族器各方面都与钟氏祖地紧密相联,仙台强者也不能将它们搬出钟氏祖地范围。就算有紫府强者将它们夺走,没有钟氏祖地的支撑,它们也发挥不出威能。它们与寻常法宝不同,无法被炼化收起,催使方法也非常特殊,比如这面天月鼓。它,唔,催使起来有些麻烦。”
“哦?请师兄指点。”风夕崖传音回应。
钟以铮道:“我以钟氏血脉感应探索,能隐约知道它的催使方法,应是一种独特的战舞。”
“战舞?”风夕崖一怔,想想吉兆,又想想战舞,觉得有点对不上。
他没有钟氏血脉,只能以青阳法力感应天月鼓的宝材本质,却无法知悉天月鼓的禁制内涵,而钟以铮也不可能与他说笑。总不至于,他还要先学一段什么战斗舞步,然后穿着奇装异服,抱着庞大鼓槌,站在天月鼓周围跳大神敲鼓吧?或者干脆站在天月鼓上跳大神……
风夕崖思维电转,浓眉微蹙。事关吉兆,由不得他不上心,便转头向钟以铮传音询问细节。
钟以铮也没想到天月鼓的催使方式居然那般特别,剑眉都微皱起来,眼角留意着道侣的神情。眼见道侣虽有郑重,却无不悦,他便放下些心,也板着脸稍稍偏过头去,沉声传音对风夕崖细细讲解。
他们本就紧挨着站立,这一朝向彼此转头,看去就像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什么似的。尤其他们只是神念传音,都没有张口,乍看之下更像是靠近之后凝眸对视,即将当众做什么亲密行为一般。
钟氏族人在周围看得直乐呵。
钟策的神情憋得越发难看,他与钟以铮在钟氏族中地位相同,今日却连番被钟以铮不留情面的呵斥,他待要趁机发作,偏偏钟以铮又与道侣亲近着说什么悄悄话,周围族人都满面笑容,他但凡顾忌一点风度,现在就不是发作的时机。他正要继续隐忍着开口说话,突然有感,连忙抬头。
其他修行强者紧随其后的感应到空中异状,也立即抬头看去。
钟以铮早就有所察觉,却没做理会,兀自板着脸盯着道侣,向道侣传音细致解释某种“战舞”。
风夕崖道行不浅,也对空中的微妙波动有些感应,但钟以铮没有分心理睬,他便也不去抬头。听着钟以铮的传音讲解和介绍,天月战舞的法诀在他脑海中渐渐弥补完整。
天地无边,万象无尽,风夕崖前世今生的年龄加起来也不算多大,修行的时间不长,许多东西都不了解。譬如“战舞”,他只知道士兵鼓舞士气的战舞,还是头一次接触到催使族器的“战舞”。
他品味着钟以铮向他一点点现学现传的“天月战舞”,不得不承认,这种战舞的法门尤为精妙,除却催使天月鼓的特殊法门,战舞步伐也是一种独辟蹊径的修行和磨炼,对人的筋骨血肉和经脉法力都能面面俱到的磨砺到。
此外,其战舞步伐既有铿锵征伐,又有祈月庄严,不显拖沓,不显怪诞,而是一种肃穆庄严……
风夕崖细细思量之下,渐渐放下心来。对待有助于他修行的事物,只要不是让他怪异出丑,他便没有什么抵触。尤其这面天月鼓对他而言还是能让他心生感兆的重大吉兆。
钟以铮见他听自己传音听得心无旁骛,也暗暗点头,继续专注的传音,细致传授起来。
于是,玄武场上,所有钟氏族人,连同一直安静旁观的大衍部落、潇湘堡的传人都被天上异象惊动,唯独风夕崖和钟以铮这对站在人群中心的道侣面对着面,向对方稍稍偏头,却又一声不吭。
玄武场前方的上空,隐晦的微妙气息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明显。
玄武场中,众人神情凝重,向后退开,钟策已经闪身站到朱雀宝葫旁边,蓄势待发,谨慎戒备。
突然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一艘三层楼船凭空现出行迹来,安安稳稳的静止在半空,也不知它是原本就隐匿在那里,还是预定了位置之后,凭空穿梭空间,刚刚挪移过来。
楼船甲板上,一名青年踱到船头。
此人约莫二十出头,金袍披身,敞开了衣襟,半露着结实的胸膛。
他一手执着玉壶,一手举着玉杯,一边悠悠然的自斟自饮,一边醉意迷蒙的看着楼船下的玄武场中,一张面孔俊美无俦,问着:“此前的青龙祥云,是你们鼓捣出来的?”
在他身后,两名异常俊美的白袍少年跟过来,轻轻依偎向他,却又带着小心翼翼,没敢贴他太近,只那般温柔的守在他旁边,满眼倾慕的看着他,目光没有对船下漏出半点。
玄武场上有一瞬间的静默,鸦雀无声。
钟策盯着三层楼船和那名青年:追日殿,蔡景谦。
玄武场东南方,钟慧君骑着驯虎慢腾腾的向这边赶来,钟坤宏等人想要超越她尽快赶回,却都被她抬手拦住。她的修为实力直追其父断岳大长老,钟坤宏等人就算对她斗真格的,也只能落个鼻青脸肿的下场,当此时候,谁愿意鼻青脸肿的回去丢人现眼?好在钟慧君也不是不走,他们便继续憋着。
现在,他们刚刚赶到玄武场东南方三里处,便看到那艘三层楼船。
“追日殿的蔡景谦。”
钟慧君压低声音,神情凝重,低哼一声,“钟以铮嚣张狂妄不知收敛,只会给族中招惹麻烦!”
钟坤宏等人都不理她。骂不过她,斗不过她,还被她堵着憋着,谁还会理她?
他们的脸色比之前更为难看——怎么以铮哥会把这家伙给招来?
追日殿是尧天界域南部的一方霸主,殿主蔡震是紫府仙家,殿主夫人卫珂人称“风圣仙姑”,也是仙台强者。蔡景谦是他们的独子,经常乘着一艘“追日楼船”在尧天界域肆意逍遥,谁都不愿招惹他,因为他无论看上什么东西,都要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