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重生](102)
随逐唉声叹气:“师父您高看,这两样我都学不来嘛。”
业尘子喉咙里「呵」了一声,意味不明。
笑尘子反眉一皱:“老莫你好意思不屑我?你教出来的徒弟有多好哦?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古板生了个小古板,你看你把人小孩的天性扼杀成什么模样了。”
“……”业尘子噎了噎,“至少,他很优秀。”
笑尘子指指焦灼半晌,逐渐占上上风的衣轻飏,“优秀?瞧见没,那我徒弟。”
随逐咧嘴:“徒儿大逆不道地寻思,师父您也没怎么教过九九啊。您说九九是大师兄教出来的,我还信一些。”
笑尘子从桌上提供的瓜果堆里随手抓一个砸去,“刚夸你一句就皮痒了,用你拆为师台?”
业尘子从台上站起,目光不可置信。
“怎么会?老笑你小徒弟怎会进步如此神速?”
衣轻飏如今的修为虽陡然飞跃,磕了药一样由炼形飞至金丹,可他大徒弟可是中乘期修士啊!
第三洞神小乘期与第二洞玄中乘期之间,相差如隔天堑,占上上风这有可能吗?
答案是有可能的。
衣轻飏前期尽量避免与百里陵硬碰硬,一边避让一边消耗对方灵力,直至中后期百里陵攻势减弱,衣轻飏剑法之精湛才开始显山露水。
玄天观重心法修炼,而轻道术,门派弟子多以拂尘为法器,可拂尘之威力相比剑而言还是差得太远。
法器本身的优势外加过于出神入化的剑法,那点修为上的差距在前期大量消耗过后,也显得微不足道,足以磨平了。
业尘子凝眉认出了剑法的路数,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是容与君在场上比试。
“这剑法……果真师出容与君。”
云倏教过清都山很多弟子剑法课,可能继承到他剑法精髓的弟子,不足十之一二。徐暮枕算是其一,衣轻飏算是其一。
可即使师承同一人,二人的使剑风格也大相径庭。徐暮枕是刚中藏柔,用剑攻势强悍的同时,处处暗含细节,攻守兼具。衣轻飏则是柔中带刚,看似路数随意不经心,可处处暗含凌厉攻势。
他的使剑风格,可以说,完全与他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不搭。
而容与君本人的风格,也倾向于后一种。起剑轻飘飘的,看似只扫得起落叶,出剑时却凌厉可削铁如泥。
业尘子眼睛一错不错,未有遗漏衣轻飏的任何一招一式。
不,二人还是不同的。
容与君落剑点到为止,衣轻飏攻势更强,即使想要点到为止,只怕最后也控制不住手里那柄剑。
他的危险,甚至有时无法受他个人控制。
业尘子回忆起五年前笑尘子寿辰,在清都山山廊时对衣轻飏的偶然一瞥。那小弟子与容与君有着无人可比的亲昵关系,这百年来,业尘子只见过他一个人,能与容与君如此亲密无间。
不,不是只他一人。
在业尘子出生前几十多年——也就是两百多年前,曾有一个人,也曾与容与君如此亲密无间。
云倏前世的道侣,爱人。
也是那个唯一一次被道门捉拿住的异数。
关押鹤鸣山,也死在鹤鸣山的异数。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几天事情太忙了呜呜,卑微的作者瑟瑟发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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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天阶榜|五
——
接连十几日都是比试。
众道门弟子再看天阶榜时, 第二位的名字赫然写着那位曾名不见经传的清都山小弟子。
一旦受到某种超乎自身承受水平的打击,人们往往倾向于找一些看似合理的理由。譬如围着天阶榜石, 一些弟子便议论开了。
“听说这衣轻飏从小便由容与君教导……”
“那怪不得了, 难怪看他剑法眼熟,确实有容与君的影子。”
“一个金丹修士居然胜了中乘期,简直不可思议!不过说他是容与君教大的, 这也不奇怪了……”
“楚沧澜和百里陵输得不冤!”
此刻输得不冤的鹤鸣山大弟子楚沧澜, 正偷偷从后山摸进自家门派,脑袋往墙外一探。
“没得人!”
楚沧澜火速收头, 靠在墙上, 向旁边面无表情的「仙女」说:“长姬姑娘,等哈一定跟紧我!”
“仙女”动动唇, 露出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的神色:“楚……我……”
“别我我我了!”楚沧澜比他还急,“你说你被屋头人(家里人)赶出来,没得地方去是吧?”
“仙女”点头:“这个……确实是。”
楚沧澜:“你还说有瓜娃子因为看到你的画像,所以到处追杀你是吧?”
“仙女”艰难点头:“这个……也确实是。”
楚沧澜:“那不就对了!保护你这种小妹仔,我楚沧澜义不容辞啊!”
麻木了的「仙女」本女长乩:“……”
可到处追杀我的瓜娃子, 就是你们门派的人啊。
楚沧澜本想拽起长姬姑娘的袖子带人跑,可拎到一半, 想起男女之别, 耳根子倏地红了:“我、我……反正你等哈一定要跟紧我, 你说哩不能让其他人晓得你躲在这儿哩嘛。”
长乩低头嗯了一声。反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楚沧澜仍不放心长姬姑娘会不会跟丢,想了想, 踮脚探向墙头, 想折根木枝下来, 等会儿一人牵一头。可墙里那树桠开得离他远, 长乩离得近, 想也没想替他伸手折了。
“谢了哈。”楚沧澜随口说。
等哈……
他抬头望向和他差不多高的长姬姑娘,有点蒙圈:“长姬姑娘你个女娃家家,啷个……长得这么高?”
长乩:“……”
“可能是,”他薄唇翕动,“小时候太能吃了?”
楚沧澜想了想刚遇见他时一手一口馒头的模样,深以为然:“确实,你个女娃家家比我还能吃,属实罕见。”
左拐右拐,绕过几行巡逻弟子,楚沧澜领着人闪进了外院弟子住的院。
“等哈我去给你偷摸摸办个外院弟子名契,放心,这里住的都是女娃子,你躲在这放心得很!”
楚沧澜刚想走,袖子就被牢牢拽住。
哪知长姬姑娘一脸紧张,面红耳赤:“我、我住这里?不合适吧?”
楚沧澜眨眨眼:“合适呀,合适得很!”
他还要走,长姬姑娘的手却跟铁箍似的,挣都挣不掉:“不,楚……楚道长,我真不能住这儿!”
楚沧澜顿一下,凝着长乩的脸陷入沉思,就在长乩心跳加速以为他识出自己真身份时,楚沧澜猛然一砸拳:“你是不是担心那些妹仔大嘴巴,把你躲在这的事拿出去到处说?”
长乩:“你明白?”
“我明白!我很明白!”楚沧澜不知哪来的自信,“这样子嘛,长姬姑娘,如果你不介意……嗯……可以来我那边住,我那儿只住了我一个人,我可以给你办个身份,说你是来照顾我起居的外门弟子。”
说完,他还是有点犹豫:“你不得介意吧?”
长乩立马松了口气:“我不介意,我很乐意。”
——
“师父……师父?”
百里陵轻敲房门。
业尘子已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五日有余。
听房内迟迟未有动静,百里陵深深皱眉,“师父?师父您在里边吗?您没事吧?”
屋里忽地传来「嘭」的一道倒地声。
百里陵心中一咯噔,也顾不上仪态了,猛一撞门冲了进去,便见自己师父正坐在蒲团上,身子向前栽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