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193)
“也就是说把人……刘蓝当成祭品?”
“对。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秦悦下意识咬了下拇指。
“通常而言,我们将任何东西倒进容器里,再倒出来。容器里多少会留下一点印记。就像你将咖啡倒进保温杯里,过后再怎么清洗,都会留有咖啡味道。人的身体也是这样一个容器,而魂魄就像咖啡。”
电光火石间,关云横立刻明白了秦悦的疑惑。
“你的意思是……”
“刘蓝过身后,魂魄当然会离开躯体,或四处游荡或投入轮回。但……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存在过’的痕迹。唯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剩下。”
就像被什么东西完全吞噬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鞠躬)。
第142章 寄居蟹(四)
听完秦悦的解释, 关云横问道:“那你想怎么做?还是用之前那个法子?”
“类似。”秦悦简短地回答。
他的目光移向迦叶剑灵,喜形于色地说道:“不过这一回我们可以用迦叶!”
关云横:“……”在面前秦悦的世界时,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逻辑与科学。
迦叶剑灵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
得到肯定答案后, 剑灵毫不意外地撇撇嘴说道:“脾气倔这点倒是一脉相承。”
他定定看向他, 说道:“你可知这样做的风险?人活着的时候进入记忆与意识虽然也有风险,但不像现在这样危险。这等死物,稍有不慎……”
秦悦打断他道:“明白,所以我做了额外的安排。”
他拿出一根编好的红色腕带交给关云横, 说道:“比起轻易朽坏毁损的躯体,头发确实能够保存更久,所以古人认为精魄藏于发中。虽然事实没那么夸张, 但自古以来有能耐的修士们总能用头发做文章。”
“这是什么?”回想起上回那枚破铃铛, 关云横至今觉得牙疼。当秦悦将腕带套进他手里, 即可绷紧全身肌肉, 十分警觉。
“呃……类似路标的东西。等差不多了, 我需要你喊‘大道虽坦途, 生魂莫前行’。”
“什么玩意儿?!”关云横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他静静看了秦悦一会儿, 放下手臂, 声音变得有些冷:“一定要去?”
秦悦原先还想开开玩笑,听到这个问题, 不自觉也严肃起来。
青年漂亮的眉眼浸润着近乎偏执的坚持。他说道:“一定要去。”
本以为关大老板又要抓狂地开启怼人模式,哪知对方只是别过脸, 仿佛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干干的笑了两声, 自嘲般的。
“关云横……”他顿时有些难过, 急忙想要找补。
“‘大道虽坦途, 生魂莫前行’是吧?”男人截断话头, 再看向他的时候, 表情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了。
“啊?”
“啊什么啊!进去以后放机灵点。你要是回不来,我正好也解脱了。”
“……”本来有些感动,听听这像什么话!
说真的,关大老板单身至今,纯粹是因为长了一张嘴吧!!
*** *** ***
迦叶剑灵的术法并没有想象中的花俏复杂。他一手摸着刘蓝的头发,另一手盖在秦悦的头顶。不出十秒,青年的身体微微摇晃,脱离主心骨一样歪倒在座椅上。
关云横用手托住秦悦的下巴,将他的脸轻缓歪到一侧,以免扭伤。他抚摸着腕带问道:“要进去多久?”
剑灵面无波澜地盯着他做完这套动作,回答道:“最多一炷香的功夫。而且……”
“而且什么?”
“几根头发上又能呈现多少记忆呢。他很有可能一无所获。”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你早说!”
“这难道不是常识么?”
“……”去他娘的常识!
*** *** ***
就如剑灵所预料的,秦悦能够捕捉到的记忆只是无声的碎片,而且大多数都像隔着一块毛玻璃看不真切。他宛如站在幕布前无措的观众,无法从默剧与稀碎模糊的“剧情”中找到主线脉络。
秦悦本人的感受也与在杨雪漫的意识里明显不同。他甫站到刘蓝的记忆中,就感到一种锥心的疼。强烈的排斥。可刘蓝本人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有排斥呢?
他挺直脊梁,一边计算时间,一边朝深处走。
果然,越往里毛玻璃就变得越清晰。渐渐的,当那股疼痛变得无法承受时。他看到深夜时分,刘蓝倒在马路中央,那辆撞倒她的车子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她抬起血肉模糊的脑袋,不甘心地朝前爬行。但她失血过多,没爬多远就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
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女人的样貌被斗篷遮蔽,只露出红色的嘴唇。嘴唇勾着蛊惑人的微笑,只问了一句话,然后朝刘蓝伸出手。
凭借灯光,那截白皙的小臂上满是溃烂与血泡。刘蓝挣扎着抬起头,畏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坚定地握住了那只手。
虽然没有声音,但整个事件是清晰的。一个可能性浮出水面。也许……是一个人,但又从来不是一个人。
“寄居蟹。”一种非常凶猛的狩猎者,吃掉软体动物贝类的躯体,霸占原主的壳。
只是他们面对的“寄居蟹”霸占的是别人的魂魄,使用别人的肉体。受害者们因为各种原因,前仆后继地自愿奉献自己的躯体。当躯体不堪使用,离开前,它会将受害者们的魂魄当作养分吃掉,然后移居到别的身体里。
秦悦看着剩下那些细碎不完整的记忆——
刘蓝死而复生,女人调制生辰烛的油脂,斗篷女人彻底朽坏的面孔……
不行了!已经是极限了。秦悦倒抽一口冷气,蜷缩成一团。
嘿嘿嘿。
他听到尖细,分不清男女的低喃声。这是“寄居蟹”留在刘蓝记忆里的东西!危险!!
留下。留在这里。声音如影随形。
乌黑的云蔽日遮天,然而关云横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障:“大道虽坦途,生魂莫前行。”
他寻着那个方向,撒丫子地跑。道路尽头有一个不断收缩的光圈,秦悦飞身一跃,跳了进去。
*** *** ***
目不能视,口不能言,鼻不能闻。
就像……死过一回。
秦悦动弹不得。他觉得冷,非常冷。身体冰凉而干爽。就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被放入冷库再拿出来的石头雕像。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只有心口的位置因为某种原因留有一丝残余的温度。
他试着睁眼。第一回 没有成功,他积攒力气又试了一回。撑开的狭小缝隙,从外间透进光亮相当刺眼,他的眼睛很快渗出生理性的眼泪。
迦叶剑灵站在两三步外,负手而立,陷入沉思。让人觉得困惑的是,他的脸褪去了之前的样貌,隐隐有别的样子反复交替冒出来,宛如古旧胶片放映时出现的重影。
他的身边依次排着朱冥、荼蓝还有橘色的肥猫。朱冥与荼蓝保持着灵器的模样,左右徘徊不定,显得格外焦躁。橘猫烦躁地抖动长尾,尾尖在地面打着凌乱的节拍。
“喵呜——”意识他已经苏醒,橘猫率先拖长嗓音嚎了一嗓子。
迦叶剑灵调转目光,恢复了先前的面无表情。他一手握住箫,一声按住琴,并未立刻出声说话。
灵与妖兽都感知过人,而唯一不知情的那位还在锲而不舍地吼道:“秦悦!混蛋!呼吸!给我呼吸!”
声音振聋发聩,木质调的剃须水味道,混着滚烫的鼻息离他极近。男人近乎粗暴地骑/坐在他身上,双掌不断按压他的胸口,做心肺复苏。粗鲁的蛮力让他无法正常吸气,皮肉之下的骨骼都要被压断了。但他居然只觉得好笑。
秦悦的手脚尚且麻木,他用力将脖子朝后仰,头顶撞到了沙发腿。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力气,他也很想像相柳一样“嗷呜”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