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142)
一抬头,韦知翔跟乐庭交头接耳,不知聊什么聊得气氛热烈。相柳翻着肚皮倒在他脚边,好梦正酣,口水流得满下巴都是。柳随歌眼神迷离地望着眼前的小酒盅,一下又一下地点着,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自娱自乐。
“关云横?”小孩儿的座位上早已没了人,他四处看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发现了这条漏网之鱼。
小孩儿裹着外套,怀里抱着那只企鹅玩偶,两只脚踩在花台的边缘,面无表情地望着漆黑的天际,在发呆又像是在沉思。
秦悦用软毯从后面把他罩住:“小心着凉!”
小孩儿听到是他也做挣扎,只是从软毯里探出头颈。嫩黄的颜色衬托出更多的稚气,但是他的目色沉沉,里面荡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秦悦走到他身旁,跟他肩并肩站着:“今年对不起了。”他记得关鹏今天说过的话,往年跨年夜关云横都是回老宅过的。他方才盯着关云横的背影,一刹那是觉得难受的。要是关云横没那么倒霉遇见他,兴许不知道多快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既见不到亲人,也想不起自己的来历。
小关云横盯着远处窜起来第一朵跨年烟火:“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能跟秦悦一起跨年,我很高兴啊。”
那朵烟花在空中炸开,扩散,映得两人面目全非,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只有秦悦知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得有多快!
这不太正常。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文中所有咒语都来自百度的网络道家咒语,有原文也有改编。具体出处就不一一标明了。
小剧场
菜:秦悦说他自己不傻请问你怎么看?
关云横:呵呵。他如果不傻,这世上全都是聪明人了!
第106章 千岁酒(十)
秦悦喜欢侧睡。当床上还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醒来时他的脑袋经常舒服地卡在两个枕头缝中间,手臂与膝盖都朝同一侧舒展。生物钟一到,多数时间他会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发几秒钟的呆, 当然极偶然的, 也会对上相柳浑圆的的屁股,这种时候他会选择不客气地将对方掀开。
此时,秦悦大睁着眼睛,趴在自己那颗枕头上, 小心侦查旁边的情况。相较于他拘谨地缩到枕头的中缝线一侧,小孩儿睡得四仰八叉。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他的耳垂,脚叠放到他的腿肚子上面, 颇有鸠占鹊巢的意味。
秦悦的心跳不知不觉有些加速。
孩子的头发中等长度, 压得扁扁的, 贴紧头皮。胸口正轻微的上下起伏, 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前额垂下几根稍长的碎发, 中和了五官的冷硬感, 使他看上去稚气未脱,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当然这仅仅只是表象。这人绝对有轻描淡写, 掀起狂风巨浪的本事。等心跳恢复正常,秦悦才慢吞吞朝床边挪动身体。
可他只是稍微一动, 小孩儿立刻就醒了。怔忪的眼眸里有漫天的晨曦,逼得秦悦下意识朝旁边望。
“嗨, 早上好。元旦快乐。”小孩儿的嗓音带有颗粒感的沙哑, 抓着头发坐起身, 倚靠在床头的软包处。整个人惫懒得就像秦悦曾经见过的, 在荒野里野蛮生长的一种灵草, 自有一方天地, 无人能够管束。
秦悦假意咳嗽了一声,含糊地回答道:“嗯,元旦快乐。”
慢悠悠洗漱完,他从浴室里出来,小孩儿横躺在床的中央,脸朝下挺/尸。一听到动静,就气若游丝地抬头说道:“啊,你这就要起来了吗?”
“嗯,已经八点了啊。”秦悦直接被逗笑了,合着刚才那么猛地坐起来是在发梦。
孩子将额头用力在床垫上磕了几下,勉强用四肢支棱起身子,摇摇晃晃下了床。
秦悦刚把酸奶和吐司摆到餐桌上,小孩儿叼着牙刷,含了满嘴的白泡沫说道:“我还要吃荷包蛋。”
看!什么乖巧伶俐,弱小无助又可怜都是水中花镜中月。无论大小,关大老板总能找准时机发号施令。
秦悦表示,不就一个荷包蛋吧,这要求和从前比根本就是毛毛雨!
“单面还是双面?”
“单面。”
荷包蛋出炉的时候,小关云横换下了浴袍,穿着之前买的一一套童装。大片宝蓝色穿插千鸟格的设计,不但衬肤色还很有时尚感。所谓贵有贵的好处。
小孩儿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跟着低头看了两眼:“这回我可没穿反。”
一副“你可别又找话说”的模样。啧,总觉得没有刚开始可爱了!
*** *** ***
房间里依然飘洒着淡淡的火锅辣油的味道,回想前一夜的兵荒马乱,秦悦说道:“所以昨晚最后随歌跟相柳打起来是因为……”
昨晚,他跟关云横站在阳台上看了会儿新年烟火会。因为外面气温低,他让对方先回屋里了。他自己在外面打了几通电话,回去的时候屋顶差点要被掀了。只见一人一猫莫名其妙滚作一团,别说风度,连基本的脸皮都快扯没了。
小孩儿享用完荷包蛋,开始给吐司抹果酱。听到他的疑惑,略停顿了一秒才回答道:“一盒千层肚。”
“那最后是怎么决出胜负的?”他身边都是些怎样的沙雕啊!
小关云横眼珠上扬,似在回忆。然后用十分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他们约定在小区里跑圈,最先抵达终点者胜。乐庭还客串了一回裁判。当然最后他们都作弊了。”
“作弊?”
“对。乐庭说他们相互用了牵制的法子,不让对方到达终点。”
“……”所以最后恼羞成怒打起来了?亏他们居然这样理直气壮!
秦悦叹了口气,问道:“会觉得害怕吗?”
“害怕什么?”
“会说话的猫……以及我身边的所有东西。你能看见吧?从玉箫里冒出来的白烟之类的。”秦悦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问。
他自然不必与原来那个关云横讨论这个话题。无他,阈值而已。早前那段经历明显提高了关大老板的耐受能力,使他能够面无表情的应对一切古怪的事情。但没有记忆的小关云横就不一样,他这么淡定,老实说总让他想起柳随歌那句“他肯定是装的”的碎碎念。
小孩儿把涂好果酱的吐司两片往中间一夹,放到秦悦的盘子里。他歪着脑袋反问道:“白烟?你是指玉箫里进进出出的那位古装文士,还有古琴上趴着的那只白貂吗?”
“……”还真是应了那句“浓缩是精华”。秦悦觉得情况已经脱离了他可理解的范畴。
难道就因为在玉扳指里待了三个月,关云横受到的影响就这么强烈?湖神梦潭说过,伏魔是神鬼皆可诛的灵器。莫非古老法器的作用就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日常他把伏魔当保护罩用,从没想过额外发掘它的潜力。哪怕是朱冥、荼蓝,依相柳的说法他也只用到原来的十之二三。
“有什么办法呢?血脉稀释,灵力枯竭。你是很强,但跟千年的某些人还差得远呢!”
遥想当年,爷爷也说过“天下奇事之多,不可能全部记在书本上”。果然是至理名言。
打住,他不能再继续这样没完没了地发散下去了。
秦悦正想开口,小孩儿突然指着果酱吐司问道:“你不吃吗?凉了黄油就凝住了。”
“……吃啊,谢谢。”
孩子横涂果酱的手法实在很粗糙,一看就很少干照顾人的活儿。中间太少,两边太多,稍一用力拿起来,草莓酱从夹层中挤出来,沾得他满手都是。
他一面用盘子接住,一面去找餐巾纸。小孩儿眼明手快,迅速把餐巾纸盒递到他面前。
“关云横,我开始问你是不是害怕,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已经记起原来的事情了?”秦悦觉得还是直截了当问吧。绕圈子套话这种事,他在关云横面前干不出来。
小孩儿抽出一张纸巾,低头仔仔细细擦掉滴落在桌面上的一点果酱:“我说没有你相信吗?那些事情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