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又美又癫(66)
刘非正坐镇在政事堂,忙碌着千秋宴的事宜,几个臣工从旁路过,低声耳语道:“你看了么?”
“看甚么?难道是——那个?”
“对对,便是那个!”
“你也看了?”
臣工们说着,偷偷瞥斜了刘非好几眼,遂又扎在一起窃窃私语:“那话本儿写的是太宰罢?”
“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分明写的便是太宰!”
“那个曾经在赵国做质子的……不会是曲——”
“嘘!你不要命了?不知在京中,不能提起那个名号?陛下忌讳!”
“千秋宴在即,怎么会流传出这样的话本?”
“何止呢,还如此的火辣!你看到最后一话了没有?哎呦,啧啧啧——”
“谁说不是呢?不是我说,那辞藻……状元之才!写得我心窍直痒痒!”
刘非隐约听到了两句,但没听太清楚,便在此时,屠怀佳冲进来,大喊着:“太宰!太宰!陛下宣你过去!”
刘非放下手头的文书,道:“劳烦小衙内跑这一趟。”
屠怀佳与刘非一同离开政事堂,往路寝殿而去,屠怀佳欲言又止,道:“太宰,你……你看了么?”
“看?”刘非不解,道:“看甚么?”
屠怀佳支支吾吾,期期艾艾,平日里灵牙利齿,今日倒是变成了一个结巴,道:“就是那个……最近丹阳城很流行的……的——”
屠怀佳一咬牙,心一横,干脆的道:“话本!”
“话本?”刘非更是不解,歪了歪头,那迷茫的表情,配合着清冷的脸蛋儿,竟是有几分清澈呆萌之感。
刘非道:“非这几日公务繁忙,并没有看甚么话本,且……非不喜看话本。”
“这、这样啊……”屠怀佳道:“没看好,没看好!”
屠怀佳心中打鼓,太宰是如此清冷之人,怎么会像话本之中写的那般痴迷于情欲之事?话本中的太宰,分明是对刘非的一种亵渎!不看也罢!
二人一起来到路寝殿,梁错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着镇定,看起来像是一个经得起大风大浪的一国之君。
梁错先是道:“刘卿,千秋宴之事,筹备的如何?”
刘非拱手道:“回禀陛下,一切井然有序,还请陛下安心。”
刘非微微挑眉,倘或梁错只是想问千秋宴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找自己前来路寝殿,随便问问政事堂任何一个官员便可以,何必让自己多跑一趟呢?必然还有别的事情没说出口。
果然,正如刘非所料。
梁错终于拐上了正题,幽幽的道:“刘卿,你可看过此物?”抬了抬手,很是随意的指了指案几上的书册。
刘非有些子奇怪,走上前去,将书册拿起来。
——《太宰风流二三事》
刘非更是不解,瞥了一眼屠怀佳,难道这便是屠怀佳在路上所说的……话本?
刘非白皙纤细的手指翻开话本,随意翻开了其中的一页,开始快速浏览。
——湿濡的薄汗,晶莹的水珠,顺着太宰饱满而光洁的额头轻轻滚下,一路划过犹如仙鹤一般的脖颈,挺翘而微微颤抖的茱萸,最终被曲江侯轻轻舐去。
——太宰无助的颤栗,高高的打直脖颈,瞬间瘫软在曲江侯怀中。
——夜色弄人,烛火摇曳,太宰主动勾住曲江侯的肩背……
刘非随手打开话本,没想到正好看到传说的“船戏”,书中虽没有明确指出太宰便是刘非,可太宰的故事经历,和刘非简直一模一样,先是倒贴,再是新婚之夜悔婚,将前夫休弃,就差指名道姓。
而这个“曲江侯”,明眼人一看便知,分明便是曲陵侯梁翕之。
曲陵地处偏僻,与南赵接壤,乃是大梁的边陲小城,正巧了,曲陵有一条贯穿封地的河水,名唤曲江。
刘非平静的浏览了几眼以自己为原型的小话本,他是个心盲症患者,看小说从不会脑补画面感,因而一直以来,刘非对话本甚么的并不感兴趣。
然……
刘非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与梁错的几次缠绵,刘非自动将梁错宽阔的肩膀,流畅的胸肌,还有性感的人鱼线,与话本之中的描写对号入座,一时间竟觉得这话本写得还不错。
“刘卿。”梁错见刘非看的津津有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以为这话本如何?”
刘非将话本合上,心窍微动,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话本上分明写的是自己与曲陵侯梁翕之,重点并不是暧昧火辣的床笫之欢,重点在于,话本上指出,刘非曾是南赵的奸臣,而梁翕之在南赵做过一年质子,这一年之间,二人暗生情绪,暗通款曲,山盟海誓!
对于一对苦命鸳鸯来说,山盟海誓便是甜言蜜语,而对于朝堂的政客而言,山盟海誓便是结党营私!
刘非抬头对上梁错的眼神,他心中了然,怕是梁错多疑的秉性又犯了,叫自己前来,合该是为了试探自己,与曲陵侯梁翕之到底有没有勾连与干系。
刘非哪知,梁错的确多疑,但此次真真儿是刘非冤枉于他了,梁错叫刘非前来,完全是因着在刘非眼中,“毫不重要”的床笫之欢描写。
刘非想了想,道:“回禀陛下,此话本……文笔流畅,辞藻华丽。”
梁错:“……”
梁错一阵语塞,道:“还有呢?”
刘非拱手道:“臣愚钝,不知陛下所指,还请陛下明示。”
“朕……”梁错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止住了嗓音,咳嗽一声,道:“刘卿,如今千秋宴在即,丹阳城中出现了如此有辱斯文的文章,还广泛流传于市井之间,若是被旁的学子效仿,成何体统?”
梁错敲了敲案几,道:“朕要你彻查此事……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刘非拱手道:“是,臣敬诺。”
千秋宴在即,各地的诸侯都要入京朝拜,这个时候流传起关于曲陵侯的话本,必然是有心人为之,或许是在引导舆论,亦或许是在试探丹阳城的水深,刘非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刘非领命离开路寝殿,前脚刚走,梁错后脚便崩不住了,将案几上的话本抓起来,劈手扔在地上,揉了揉额角,道:“怀佳,去把这等有辱斯文之物给朕丢了!不,撕了,撕得愈烂愈好!”
“是是!”屠怀佳赶紧捡起来,唰唰两下撕烂。
梁错道:“使劲撕。”
屠怀佳:“……是。”
屠怀信:“……”
刘非回了政事堂,让方思去打听关于话本的事情,约莫黄昏之时,方思返回来,对刘非耳语道:“郎主,话本的事情有眉目了。”
话本上没有真实的姓名,只有“青云”署名,合该是笔名,或者是笔者的马甲。刘非让方思去市井打听打听关于这个唤作青云的人,因着这本话本广泛流传,还真叫方思打听到了。
方思道:“此人名声不太好,听说本住在城中的琉璃坊,但因着撰写话本,琉璃坊的学子觉得此人有辱斯文,便将他赶了出去,如今此人搬到了城郊。”
琉璃坊是丹阳城学子云集之处,本是贩卖笔墨纸砚的集坊,大梁科考每四年一次,学子们经常出入琉璃坊购买文房,久而久之,学子便扎堆在琉璃坊,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一提起琉璃坊,那便是丹阳城最赋书香之地。
那名唤青云之人,听闻家境不好,穷困潦倒,科举足足四次不中,落榜十六年有余,年岁已然三十好些,凭借抄书做工赚些财币,然抄书的财币,哪有这些孟浪话本来得多?
方思道:“起初是有人出财币,令青云撰写这类话本,后来兴许是尝到了财币的甜头,他自己也便写了不少这样的话本。”
“青云……”刘非重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