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379)
“这不得办场喜宴,顺道替杭儿接风洗尘。”张氏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觉得像陆知杭这般的麒麟儿,当真是他们张家出来的种?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连那件为儿子绣的长衫都顾不上。
陆知杭清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悄然松下一口气,至少用这事转移了几人的视线,不再追问他气色的问题,待到见云祈时还得好好着装一番,免得被瞧出来。
尽管万太医与他说过,只要好好滋补调养,必然能将身体亏虚的补回来,但一想到对方估算的日期正巧是原著中陆止死亡的时间,陆知杭心中就顿生不安,只能暗暗期盼是自己多虑了。
正当一家子为升官一事笑逐颜开,其乐融融地讨论着喜宴该怎么操办时,雅致的北陵郡王府就骤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直接把大喜过望的几人惊得一怔,回首朝那处看去。
只见身着禁军甲胄的数十位晏军蛮横地闯入府邸中,浑然不顾府中家丁的阻拦,碍于刀剑无眼只能步步退让,在那数十位将士的身前站着一位面白无须的男子,正是阔别许久的王公公。
“不知公公闯入本王府上,所为何事?”陆知杭脸上笑意收敛,低沉的声线听不出起伏,淡然地望向面前不怀好意之人。
张氏被那些闪烁着冷芒的刀剑吓得躲在陆知杭身后,阮阳平与宋和玉等人齐齐朝王公公手中端着的木盘子看去,在视线瞧见那一杯酒香四溢的佳酿和三尺白绫时,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郡王殿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对不住了。”王公公尖锐的嗓子分外刺耳,在客气过后话锋一转,“还请几位到庭外一等,让郡王殿下独自在屋内体面一回。”
王公公的意思不言而喻,张氏到了这会哪里不懂这些闯入她家中的人到底意欲何为,要想取她儿子的命,她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都不愿让人得逞。
“你们滚出我家,可知我而乃当朝大理寺少卿,从一品郡王,陛下跟前的红人!”张氏慌乱之中直接忽略了王公公早已称呼陆知杭为郡王的事实,企图用这些名头吓退这些意图不轨的人。
眼看着张氏从屋里抄出木棍就要碰到自己,王公公连连后退,眼中的杀意稍纵即逝,似乎隐忍到了极点,一旦对方再得寸进尺就不客气。
“娘,到疱房中替我做些吃食可好?我与公公谈谈。”陆知杭捕捉到王公公一闪而过的恶意,眸色明灭不定,低哑的声线尽量放缓,劝说张氏等人快些离开是非之地。
王公公胆敢如此急明目张胆来赐死他,除了得皇帝的授意还能有别的情况吗?纵使难逃一死,他也不愿连累张氏和师兄等人。
“儿啊,娘是没念过书,却不是蠢。”张氏听到陆知杭唤她,手中动作一顿,红着的眼眶望向过分平静的人,哽咽道,“他们想要你死,对不对?”
“……”陆知杭劝说的话临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眼底清晰映照着张氏泪光闪烁的模样,胸口的痛楚重新涌来。
他想他的承修了。
既定的行程该是三日后才到晏都,只是陆知杭念心上人念得紧,这才日夜兼程赶回来,如今还未见上一面,倒先撞上皇帝派来的人。
“本公子乃右相之子,还不快退下,本公子若是有个好歹你们担待得起吗?”宋和玉眼见情势不对,快步与阮阳平一起挡在王公公面前,呵斥道。
这一位是御史大人的侄子,一位是宋右相的幼子,王公公自然都认得,他不好得罪,但这皇帝下的命令他是万万不能忤逆,只得掐着嗓子道:“得罪了,劳烦王将军请几位先到外头候着了。”
有了王公公一声命令,身后的禁军自然就不与他们客气,在场皆是老弱妇孺,哪里是常年训练的晏军对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张氏的棍棒抢走,压着人往屋外走。
阮阳平自小只懂诗书,此刻被禁军架着走,挣扎不能,望着屋内遗世独立的陆知杭,心乱如麻:“放开本官,你们赐死的乃是刚刚从彧阴城立下汗马功劳的朝廷命官,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杭儿,娘的杭儿……”
挣扎叫喊声渐行渐远,张氏痛哭的声音隔着庭院都清晰可闻,而随行的禁军连带着王公公都恍若未闻,唯有陆知杭攥紧拳头,止水般的瞳孔压抑着怒气。
王公公端详着陆知杭那张堪称郎艳独绝的容颜,不由得生出惋惜来,便是他这等见惯皇帝后宫三千佳丽的人都从未遇到过像陆知杭这等举世无双的风华,独独宸王殿下能与之媲美。
奈何再可惜他也不能左右结果,王公公端着手中的檀木盘,左侧是鼎新酒楼上贡的葡萄美酒,右侧则是锦绣阁进献的三尺白绫,皆是晏国难求的珍品。
“郡王殿下,选一样吧。”
奢靡庄严的寝殿悬挂着朦胧的轻纱,遮掩着明黄色床榻的风景,随着一阵清风穿过层层纱帘掀起帷幔,病榻上躺着死气沉沉的富态老者,守在身侧的年轻男子生得仙姿佚貌,与其丑陋的样貌形成强烈反差。
“父皇方才替你办了件大事。”奄奄一息的帝王眼底昏暗无光,凝望着自己亲自立下的太子,勉强扬起一抹笑容。
“……”云祈漆黑的长眉一挑,静静看着云郸,似是想看看对方能弄出什么花样。
“朕知晓你与北陵郡王的私情。”皇帝见他无动于衷,幽幽说道。
这暗示性极强的话让云祈瞳孔猛地紧缩,他凤眸微眯,压低的声音隐含威胁:“你做了什么。”
“陆止有天纵之才,朕都看在眼里,你年纪尚浅又耽于情爱,日后必然遏制不住他,待他以后位高权重,皇权被制约,为时已晚。”皇帝有气无力地说着。
云祈幽深的眸子染上一丝阴沉,突然悟到了皇帝口中的大事是什么。
“朕是过来人,深知权力的诱惑,在陆止进城的第一时间就命王公公前往郡王府秘密处死他,这会怕是没气了。”说到这里,皇帝止不住地笑出声,他记挂已久的心病总算铲除了。
处死?!
两个字仿佛在云祈的心尖剜了千万刀般,他连一刀刺死皇帝的心思也无,瞳孔中溢满不敢置信,情绪几欲癫狂,不假思索转身就想策马赶往郡王府,耳畔回响着当初在彧阴城留下的话。
“等我。”云祈眼眶泛起绯色,艰涩的声音抖得不成音。
皇帝生也好,死也罢,都不是他关心的事,当务之急是快些拦下王公公,倘若他来迟一步,陆知杭当真身死,云祈只觉得自己会发狂到想将这偌大的皇城都尽数屠戮。
只是他方才挪步,就被缠绵病榻的皇帝抓住衣角质问:“你去哪?你想去救他?你要忤逆父皇不成!”
云祈侧过脸,凌厉的线条紧绷,他盯着被皇帝攥紧的衣袖,明明是苍白枯瘦的手,在这一刻却迸发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只是这回光返照般的力道都被云祈无情拨开。
睥睨着皇帝无力垂下的手,云祈俊美如画的脸上桀骜不驯,冷冷道:“你也不过是将死之人,这晏国以后是本王的晏国,本王不愿他死,他便死不成。”
“逆、逆子!你要气死父皇不成?朕辛辛苦苦为你铺路,你却偏爱自寻死路!”
明黄色的太子袍决绝从寝殿中离去,独留皇帝在病榻上叫骂,可他纵使再怎么气愤,也没能留下云祈。
皇帝目眦欲裂,捶着床榻叫唤,一时气血攻心,呜咽一声就再无声息,竟是直接被气得一命呜呼。
第187章
古香古色的卧房内氛围凝滞, 淡漠得近乎无情的目光齐齐往正中央芝兰玉树的俊逸书生看去,似是在审视着即将赴死的犯人,手中刀枪利刃蓄势待发, 但凡屋内之人有所反抗, 下一刻此处清幽之地便会染上血色。
陆知杭身穿淡青色长衫,清俊脱俗的脸上神情不卑不亢, 他垂下眼眸定定地看着王公公手中檀木盘盛着的两样物品,明知是来取他性命的物件, 仍是无波无澜。
王公公见其无动于衷, 似乎并不想在檀木盘中选,脸上隐含几分着急,探头张望起了外头愈发炽烈的阳光,威胁道:“陛下选此法是为了给郡王殿下一个体面,还望殿下不要不识抬举, 免得贵府沾了血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