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353)
云祈耳尖动了动,退下披风的动作一顿,冷冷地回头朝那冒然闯进来的官兵看去,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何事?”云祈上挑的丹凤眼扫了一眼那面色慌乱的官兵,语气平淡地询问。
听到贵为皇子的云祈问话,那适才着急上头,失了礼数的官兵冷汗直流,连喘息的功夫也不敢留,连忙将手里陆知杭给的令牌递上前,着急忙慌道:“殿、殿下,小的乃是彧阴城的官兵,奉知府大人之命前去泽化城通报,圣上下令,彧阴城不日将调遣知府大人及诸位太医到泽化城救治伤病之事。”
“陆知杭去了泽化城?”云祈精准地从官兵的话中提取了关键信息,瞳孔猛地紧缩,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几个字,手心险些掐出血来,突然明白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
“小的回来时,知府大人已经去了半日,求求殿下救救他们吧。”那官兵受了陆知杭不少恩惠,就连染了瘟疫的老母都是因为陆知杭而救回来的,本就持着信物能得见云祈,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一试。
听着耳边呱噪的哽咽声,云祈幽深的丹凤眼隐隐闪过一丝血色,隐忍了许久才将心中的暴戾压抑住,那官兵只瞧得见他紧抿的薄唇,周身气势令人胆寒,并不知宸王殿下此时内心掀起的狂风巨浪,几欲将人摧毁。
“来人,调兵。”云祈的嗓音稍显低哑,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阴沉戾气。
旁人只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容置疑,并未想多,赶忙前去调兵遣将。
另一边,马车内的两位太医不明所以,怔怔看着仿佛深陷生死存亡中的陆知杭,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而秦侍卫虽不清楚知府大人为何要下这样古怪的命令,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快到泽化城,怎么要打道回府,但习惯了听命令行事的人,在迟疑了片刻后就招手示意全军调头了。
“秦侍卫,兵分两路走。”陆知杭没有闲暇去擦拭额间冒出的细汗,回首望向跟在后头的几辆马车,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过不了多久必然被追上。
“遵命。”秦侍卫愣了会,颔首点头,而几位太医迟疑过后却是根本不敢反驳陆知杭的意见,深怕他们多嘴坏了大人的好事。
浩荡的队伍在密林中分散成两路,径直往不同的方向驶去,空留下一地扬起的黄沙,不见人踪。
在陆知杭一行人匆匆离开此地不久,前方传来阵阵哒哒的马蹄声,数百位身穿甲胄,腰系银铃的男子出现在密林中,在和煦的暖阳下肤色黝黑,个个身材魁梧,手持刀剑。
“殿下,适才好像有人来过这里,看脚印足有二三十人,极有可能是晏国的人马。”一位身量高大的男子从马上跳下,观察了好一会儿的痕迹,扬了扬手里的黄沙,上前禀报。
“哦?既然还有余孽,那便追。”双手拉着缰绳的汝国六皇子懒懒地掀开眼帘,语气听着闲散,却无端让人觉得杀意腾腾。
那群系着银铃的男子听闻此话,顿时一股热血涌上头,狞笑着挥舞手里的皮鞭,驭着马不管不顾往其中一个方向追了去,身下马儿的嘶鸣声夹杂着马蹄践踏黄沙的声响,远远的就传到了百米外的陆知杭耳中。
“真、真有马蹄声,还有银铃声。”万太医脸色一白,隔着不到百米都听到了数百人弄出来的巨大动静,不谈他们现在兵分两路,就是原先那十几个将士都在也抵不住这么多敌军啊。
“据闻汝国人喜爱在腰间系上银铃,应是不会错的,可此地乃是晏国的领土,他们如何大摇大摆在此行凶?”石太医心中隐有所感,可一想到温将军没能守住泽化城,晏国的国土会被敌国一步步蚕食,就有些想要晕厥过去。
“只怕是……泽化城沦陷了。”陆知杭面色凝重,听着那逐渐逼近的马蹄声,深深吸了口气。
泽化城破了,那……承修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的情绪就平稳不下来,但为今之计还是先脱离危险才是,他们兵分两路,其余太医都往北陵城的方向而去,他们则是奔赴甘华城。
无论是哪一城都要至少半日的路程,从汝国军发出的动静来看十有八九是发现他们了,怕是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必须得另想他法。
念头方起,没等陆知杭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侧探头向外看去的万太医就惊呼一声:“大人,是汝国的兵马,追上来了,追上来了啊!”
万太医的呜呼引得石太医也跟着心颤了起来,他们这是还没为边关的将士治伤就先死在敌人的手里了,更没有将那治外伤的奇效法门传出去,岂不死不瞑目?
咻——
一支在烈日下闪烁着银芒的箭矢破空袭来,避开重重障碍,精准地射在了拉着马车前行的马腿上,那无辜遭殃的马儿扬起前蹄,痛得嘶吼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没了马儿拉着跑,再华贵的车厢都成了无用之物,在黄沙中停滞不前。
“大人!”秦侍卫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逼停身下的骏马,几位护卫不约而同朝马车奔来,喊道,“几位大人快上马。”
在陆知杭等人迅速上马时,那隔着几十米射出箭矢的男子自得地朝身边人努努嘴,于他们而言,这区区十位晏国人不过是笼中雀罢了,一行几人中自然是马车上的人身份最为尊贵,放走了士兵就放走了,马车里的人得留下,能坐得起这般规格的,必不是普通人物。
“箭术不错。”汝国六皇子乌泽圣眉头一挑,难得赞扬了下属一句。
虽是随口说的话,那被点了名的士兵面上却瞧着受宠若惊,一时连带着随行的将士们都手痒难耐想向前边的晏国人射箭,在六皇子面前露一手。
“殿下,还请看属下的箭术。”位于乌泽圣左手边的将领咧嘴一笑,抽出箭筒中的箭矢,对于别人抢了自己的风头被主子夸赞,心底多少有些不服气。
死的不过都是些晏国人,乌泽圣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他骑着身下的汗血宝马,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顺着下属弓箭瞄准的方向看去,似乎真要领略一下对方的箭术是否有吹嘘的那般厉害。
只是在视线触及那几个晏国人时,乌泽圣的目光却是一滞,呼吸不自觉粗重了几分,凝神朝那刚刚从马车上跳下的青衫男子看去,对方身姿修长挺秀,清隽的侧脸阳光下透着熟悉。
在看清来人的样貌时,他霎时间就认出来对方正是在晏国皇帝的寿宴上坑了他们一笔的驸马陆知杭了,晏国这几个月来发生的诸多事情自然传到了乌泽圣耳中,对方踩在他们身上立下大功,被封为北陵郡王。
晏国现今仅有的一位异姓郡王!
可恨归可恨,奈何他此时瞧着那张恍若天人的脸,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是不可抑止地加速了。
那胸有成竹的将领哪知主子的心神早已不在这,信心满满地把弓箭搭在弦上,在几个停在马车旁的晏国人身上来回,随着马匹的疾驰,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他犹豫了会,最终将箭矢定格在了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子。
尽管穿的是便服,但从几人的态度就能看出身份上的高贵,汝国将领没敢把箭矢瞄准在对方致命的地方,选来选去最终定在了手掌上。
他现在射箭的距离比不上先前那位小兵来得远,但能射中特定的部位,也算他准头精准不是,想到这里,他就打算先告知六皇子,自己这一箭必定射在那位晏国人的掌心处。
刚下定主意,汝国将领咧开嘴就要禀报,抬眼间就撞见了六皇子望着那名晏国人怔怔出神的模样,他心下觉得怪异,却也没放在心上,反倒觉得既然六皇子注意到了这人,岂不是更给了他表现的机会,于是朗声笑道:“殿下,且看属下将这箭穿过这晏国人的掌心,叫他后悔踏足我汝国边境!”
“闭嘴。”乌泽圣被身边手下吵嚷的声音唤回神,一听到对方竟想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留下疤痕,没来由起了怒意,冷声道,“尔等皆不能伤了他,不然你伤了他哪里,本王就加倍奉还。”
“殿下这是何意?”那将领邀功不成反被呵斥,顿时就不痛快了,状若委屈地询问,“难不成就放这些敌国的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