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104)
不过掷骰子有时就是这么巧合,但联想到陆知杭不同往日的神态……
云祈若有所思,面上不动声色地拿起跟前的骰子随意丢了个整齐划一的六点,而后又丢了个二才轮到陆知杭。
这回对方没有再废话,而是破罐子破摔般随手扔了一下。
在他拿起骰子的一瞬间,云祈的视线就紧随在那双手中,除了姿势略微僵硬,并未发现有何不同,只是一样的是,仍旧是一颗红豆落在眼底。
云祈又扔了一回,没能起飞,但等到陆知杭时,那红豆又明晃晃地出现了。
“你在让我吗?”云祈怔了怔,将骰子拿在手中,端详起了雕刻其中的红色豆子。
“怎么会这么想?”陆知杭微愣,而后低笑了一声。
“太蹩脚了。”云祈听着他低哑好听的轻笑声,只觉得耳朵莫名的轻轻痒痒的,连忙转移注意力,死死地盯起了眼前的红点来。
眼前的骰子乃是凤濮城中有名的王木匠所雕刻的,自是极为精巧,放在手中莹润光洁,尤其是正面的一颗红点,细看之下他才发觉是用红豆镶嵌其中,殷红的红豆在冷白的骨制骰子中,愈发鲜艳。
闻言,陆知杭收敛了下自己略显肆意的笑声,就着支肘的姿势偏过头来,笑着望向云祈,眸中深不见底的情愫盘根交错,问道:“你没听过吗?”
“什么?”云祈抿唇,低头看着手中的红豆,不解道。
见他是真的不懂,陆知杭嘴唇开合了几下,语气又轻又慢,犹如对着心中至洁的明月诉衷肠般,极近缱绻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诗句于处在暧昧期的两人来说分外露骨,陆知杭清冽低沉的嗓音缓缓说着,近在咫尺,哪怕想忽视都无法。
云祈在听清楚他的话后,如一潭死水般的眼底闪过一丝波澜,而后目光下意识地躲闪了起来,抑制着胸腔那颗滚烫的心颤动的频率,克制矜持地放缓声音,冷冷道:“没听过。”
“可惜了,是一个叫温庭筠的诗人写的。”陆知杭放下手,漫不经心地摆弄棋盘上的飞行棋,如是道。
“嗯,写得极好。”云祈顿了顿,眸色晦暗不明。
只是这心思早已不在棋局上了,目光隐晦地落在陆知杭身上,停留片刻就离去了。
“到你了。”陆知杭面上浮着一抹浅笑,温声提醒道。
“……”还在细思那首诗的云祈如梦初醒,他垂下睫毛,掩饰起了方才的仓皇,来不及多想就自然而然地掷下骰子,恰巧也是一抹红点。
云祈俊俏的脸庞阴晴不定,不知是不是睹物思人,隐隐有些不自在。
他抬手把已经起飞的棋子往前挪了一位,手心竟悄然渗出了点细汗,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了面前身着天青色外衫的陆知杭,紧紧地凝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还有那微微滚动的喉结,无一不是在昭示着对方是堂堂正正的男子。
陆知杭的眉眼清隽如画,只需往那静静一坐就足以如画,在盛夏的一隅中温良谦让,好似挥尽天下笔墨都无法刻画出对方半分的风华。
云祈倏然觉得今日衣袍穿得有些多了,渐渐发起了热,呼吸与平时相比更是紊乱了不少,与他错乱的心跳一般不受控制,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对方。
忽然,陆知杭一个抬眸,两人的视线就在此时诡异地交汇了,不知是谁在蛊惑着谁,在怔住的瞬间,心跳似乎都乱了。
陆知杭连忙垂下眼眸,胡乱地瞟了几眼期盼,轻声道:“到你了。”
云祈目光微闪,声音是一如往日般的平静清冷,“嗯。”
这棋下得甚是无趣,只是因为对弈之人不同,哪怕腻了这简单的玩法,两人都没有谁愿意喊停,重复着从起点到终点的路途,闲暇时就搭了几句话。
初时还因为方才的悸动而尴尬凝滞,到了后面,两人皆是故意忽略过去才又言笑晏晏起来。
把手中精巧冷白的骰子扔下,云祈漆黑的睫毛盖住眼底的神色,状若漫不经心道:“你何时与你那红颜知己赴约?”
“红颜知己?”陆知杭怔了怔,没反应过来云祈口中的人是谁。
“那日拦在马车前的小美人。”云祈言简意赅,戏谑道。
“咳……”陆知杭差点没被云祈这话呛到,轻咳了几下才明白他说的人是指张楚裳。
云祈漆如点墨的眸子凝视着面前的棋盘,执棋的手悄然握紧。
他那日回去后就着手调查了起来,只是还不用他怎么查,那女子这几日在沧县大出风头,一问便知名唤张楚裳,是自长淮县中来。
张楚裳。
乍一听这名字云祈便觉得分外耳熟,立马想起来是前些时日调查过的,那位曾与陆知杭有过婚约的相府庶女。
哪怕早已因为生母所犯下的罪过被一同逐出府,可想到对方差点就和陆知杭成了亲,如今竟还有瓜葛,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怎么了?不方便谈及的话就算了。”云祈目光微冷,淡淡道。
“不是。”陆知杭蹙眉沉思了会,温声道:“我爹给我定的亲事,已经不作数了,再者……我和她不熟。”
“这样。”云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会,嘴角弯了弯,略显愉悦。
“嗯,她爹之前照看过我家的生意,估摸着是念及先辈的旧情,看我伤势颇重,就想关切一二。”陆知杭正色道,满脸严肃地扯起谎来。
云祈眯着眼睛瞧了片刻,指尖在棋盘上摩挲着,玩味道:“我还以为那小美人对知杭情深意重呢。”
这话看似在开玩笑,可话里话外都带着点酸意。
陆知杭差点以为自个听错了,顿了片刻才目光灼灼地盯着云祈,认真地道:“她瞧不上我,而我也已有了想白头偕老之人……”
“……”云祈指尖一颤,手里的飞行棋差点没砸落在棋盘上。
“到我了。”陆知杭说完这调情般的话,就犹如没事人一样掷起了骰子。
两人默契的没再提起,缓了好一会旖旎的氛围才渐渐淡去,几局下来云祈略胜一筹
陆知杭为了能掷出一点,可是苦练了不少时间,至于六点,他是真的不行,除了误打误撞丢出几次,剩下的次数里,老天似乎格外的不眷顾他。
单凭运气玩的棋,不出意外的输了。
从午时到符府,两人光是下着飞行棋就下了一个时辰有余,婢女奉上的茶水都换了几杯。
陆知杭半睁着眼,神情显得有些懒散困倦,看了大半天的书,手臂上又有伤,还未休息过,自然就乏了。
不过他的药好像还没喝。
就在陆知杭好不容易赢下一局时,婢女已经双手端着木盘子踏进了卧房内,瞥见自家公子后,马不停蹄的往他那处赶去,把冒着热气的中药端放在桌案上。
“公子,药煎好了。”婢女娇俏的声音柔和道。
“嗯,先退下吧。”陆知杭嗓音轻缓道。
听见这话,云祈在药汤和陆知杭的左臂间来回,沉默片刻还是没说话。
那婢女得了令,本该依言退下,只是踌躇了会,面红耳赤道:“公子,这药得趁热喝,您如今手上有伤,不如我来喂您吧。”
“……不用。”陆知杭耐着心又拒绝了一遍。
见无机可乘,婢女才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只留夜莺一人在屋内守着,随时伺候。
“她说得在理。”云祈扯了扯嘴角,轻声开口道。
“啊,那如何是好。”陆知杭笑了笑,半点懊悔的意思也无。
云祈见状,心下了然。
“不然你喂我?”陆知杭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得颇为暧昧,让人难以揣测。
“好。”云祈的视线在那只左臂划过,眸光一转,朝他勾了勾唇。
“真喂?”陆知杭打量了半响,神色有些微愣。
他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云祈真的动手喂药,先前让婢女退下不过是不喜这般罢了,毕竟还有一只手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