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39)
万幸在他翻评论的时候敲响了休息室的门,他满脑袋是汗,手里拿着罐蜂蜜柠檬茶,朝乐时一笑:“乐乐!好点了没?”
乐时摆摆手,指了指喉咙,又耸一耸肩。
“我听说重感的时候补充维生素C会好得快!还有这个止咳糖浆,今天发现你把它落在宿舍了。我顺手就带出来了。”他把东西放下,一边坐在乐时身边,观察他的面色,又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
乐时实在说不了话,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你们组的练习呢?
万幸咧嘴一笑,露出一行白亮亮的牙齿,他回答:“就去!我们准备得差不多了!组里人都超级乐观,明天拭目以待吧!你好好吃药休息,我先走啦!”他看着乐时的眼睛,嘴唇微微一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
乐时是在他走后才刷到他们组内part分配不均的争吵的,一向天下太平的锦鲤池里波澜不小,万幸的粉丝多半佛而沙雕,让所有粉丝炸锅的事情,是创偶官博最新更新的节目表,编辑了两个版本,《千禧年》A组队长是周望屿,B组则是任风风。
在短短五分钟里,B组的C由楚湘东改成了万幸。
广场本来其乐融融一片安利,在这一顿操作之后成为了两家粉丝兵荒马乱的战场。更有甚者也对此挂对内霸凌的标签,意图祸水东引。紧接着是楚湘东例行转发官方宣传图,表示“换C是常有的事情,合适就是Center,他尊重组长的每个决定。”
楚湘东的粉头反手一首打油诗买上热搜。
“创偶选秀第一家,公正平等白无暇。
花瓶废物抢上位,排名选歌分真假。
暗箱霸凌意难平,逼走粉头我最行。
千头万绪某成员,至今装死太丢脸。”
这一下战局更为混乱,不知道霸凌事情,圈地自萌的粉丝,也因为骂战而将那张旧日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琢磨半天,万箭齐发而众矢之的,赫然是于斐。受到惊扰的别家粉丝觉得,若是没有那张坐实的聊天记录,自己的偶像就不会受到波及,另有些人觉得于斐的名字从创偶开播初就黑红至今,实在让人感到烦躁。
一个总是伴随着厄运出现的名字,他们避而不及。
而正主至今居然没有做出任何答复,——但他又要如何作答复呢。
若是道歉,就坐实了欺凌的恶名,若是澄清,就是向自己的昔日好友开枪。
但不闻不问,就会失去粉丝的期待与热情。
一步错,步步错。
可外界如何风雨如晦,在他们的眼前,仍旧是复杂的舞步、歌曲,必须完成的舞台上的笑容,与能够抵抗所有恶语中伤的心地。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想见于斐,想见万幸与任风风,但作为旁观者,受到舆论左右的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这世上从来不是只他一人的负重前行。
无论如何,意义重大的彩排就在明天,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第二日格外阴沉,登上前往录影场地的大巴时,暴雨猝不及防地踩着人的脚后跟倾盆而下,铺天遮地,声势浩大。天地顷刻模糊不清,似乎也顺应着许多人格外阴沉的心境。
猛烈的风和蚕豆大小的雨珠子拍打着玻璃车窗,发出危险的震颤与破碎的声音,窗外是乌云堆积的沉重城市,高底盘的大巴冲溅出瀑帘般的雪白浪涛,徒劳地清洗着灰暗压抑的高楼森林。乐时靠在九十度直背的车座上,清醒地睁着眼睛,耳边是表演曲目的循环播放,他毫无睡眠与休息的意思。
身体状况仍然没有起色,他本该借此机会见缝插针地歇一会,组内的人都坐在附近,同样的一夜无眠,透支体力,七歪八倒地睡成一片,但他觉得不安,心脏被死死攥紧地弹跳着、尖叫着,左突右冲,大型车辆的空调带着汽油呛鼻的一线气味,使人生出焦虑的呕意。
在过去的一周里,许多人与他一样地应激、生病,由于压力歇斯底里地沉默与快乐,尤其在能够自由使用手机之后,舆论的酝酿和发酵,在潜移默化地牵动每一个人的内心。乐时并没有接触于斐的机会,光是应付自己的练习,他就焦头烂额。
开场的独舞总归单薄,连唐之阳自己也看不过眼,江河原本预留的是双人舞的自由编排,最打眼与最震撼的第一幕,两位精益求精的强迫症都想要做到最完美,江河对乐时说,那本来是他的空阙,一个人怎样看都是独翼的老鹰。
最终的决定是,要是乐时的身体情况允许,那就上全程,若是不允许,就让江河来。
乐时攥紧了手心,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于队伍是个拖累,也从未有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弱小,如此力不从心。
手机的屏幕一亮,一条短信孤零零地跳进了消息栏。
不在通讯录的熟悉号码。
——我觉得你应该把椅子调低,睡一会。
他越过灰底黑字的气泡,看向前座的于斐,他坐近走道的位置,低着头,脑袋上扣着一顶棒球帽,露出半截脖颈与一点耳尖,没有戴耳机。舒张的肩膀宽阔而隐见线条,分明是朗硬简洁的线,却莫名显得有些孤单薄削。
乐时垂下眼睛,回复栏写写删删,终于还是一片空白。
气泡又跳进一条。
——我没事。
大巴车停了,信号灯红色的光芒映照在数以亿计的雨滴上,在玻璃窗上投射出六角形的亮色光斑,乐时将太阳穴抵在食指的关节上,耳边的音乐渐渐停止,绿灯使得静止的车海开始流动,手机屏幕进入休眠,又忽然一亮。
——你相信我吗?
乐时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虽说是暴雨,但现场仍然聚集了不少热情如火的粉丝,五彩斑斓的雨伞上印着别致的应援语,各色各异的玻璃雨衣与鲜艳的手幅交相辉映,漂亮精致的灯牌在模糊世界里拖曳出霓虹的尾巴,闪光灯与快门声几乎比雨点还要磅礴壮观,虽说通道旁拉起了警戒线,保安也张臂疏散人群,但场景仍旧不免混乱。
监督隐隐约约的话轻轻响起来:“要不然换个通道走吧。”
司机面露难色:“大雨天的,路不好走,还是按规定的路线来吧。您宽宽心,都到场地了,不会有事情的。”
于斐本来要与周望屿他们一同下去,起身的时候却被拽了一下衣角,回头撞上一对清澈静冷的眼睛。
乐时的脸色仍然极差,两处颧骨泛一层病态的潮红,但目光却意外地坚定。
“走吧。”
于斐进场的时候,四下有一瞬间的寂静,雨声立刻鼓噪而起,如同无所终止的流言。
他拉低了帽檐,垂着头加快脚步,手掌心那道纵深的伤口隐隐作痛。
一声清脆尖锐的呼唤划破了雨幕密密层层的遮罩:“于斐!”
他忽然抬起了头,在那一瞬间,他的眼底有绝对纯粹的欣喜、感激、希冀,阴沉失意的人焕然如新,但在下一瞬间,他看见身边乐时的表情变了,人群里传来嗡嗡的哗变,旋即变成了惊恐的抽气、失措的大叫。
所有的雨点呈慢镜头地坠落,有明晃交替,五颜六色的东西切开雨幕,呼啸而来,那是一块明亮的灯牌,如同一道写着他的名字的,灿烂的彩虹,向他的额心毫不留情地飞撞而去。他的脑海出现一片轻微的空白,旋即被无数责难与怀疑的黑色字幕填满,轰然一声,他紧闭双眼,身体一侧却被猛撞一下,朝后打了一个凶狠的踉跄,有人在他的身后扶住了他。
“扑通——!”
他的手臂被抓住了,重力险些将于斐扯得跪倒在地,他收敛慌张的情绪,看清了雨中的一切,遮雨的伞掀落一地,乐时紧紧抓着他的小臂,另一只手捂住半张脸,在极度的混乱里,他听见乐时发出的疼痛的抽气声。
“——你没事吧?”
他用尚能视物的另一只眼睛注视着于斐,看到他惊魂未定却安然无虞,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手心温热而滚烫,他的左眼撞出一片模模糊糊的红翳,雨水顷刻将他从头到尾浇透了,鲜红的血线从指缝里涌出来,他的手指与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没事吧?”
他又问了一次,在瓢泼大雨之中,他的声音很轻,却是磐石难移的坚定。
像是句词不达意的应答。
作者有话说:
(顶锅盖跑掉并用炸药包炸了粉圈恶臭行为)
谢谢阅读!!!我用姐妹的手机号关联了账号,我终于可以!!回复你们的评论了!!
第30章 迂回筹策
白桃是在早高峰的堵车路上接到万幸的电话的。
“我还在路上呢,别急、别急……你慢慢说。医生到了没有?状况怎么样?”她的话一顿,陷入了沉默,听筒那头的话轻且快,惶急而惊恐,但亏得口齿清晰,再三确认情况之后,她干脆利落说道:“等我过来。你该化妆化妆,该彩排彩排。不怕,冷静点,不会出事的。”
“嗨,桃子姐果然还是我认识的桃子姐。”
后座传来银质铃铛一样活泼的声音,白桃坐在副驾上,向后视镜一看,表情严肃,声气弹珠碰撞一般明快清晰:“少贫嘴,会场出了点事情。HP的粉丝群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才多久,于斐的站子就兵败如山倒,可叹可叹。”
后座坐着个纤瘦高挑的姑娘,一件宽松露肩的T恤,短至大腿的牛仔热裤,两个丸子头一左一右地蓬松扎起,十足活泼俏丽。她将手臂一抱,眉毛一挑,半是不屑、半是责难道:“我哥的站姐们真是太菜了,先前追HopE的时候,雪藏期半年起,天天出负面消息,每次都是粉籍大清洗,我们这帮人不还是撑下来了吗。”
白桃冷笑一声,开了个云淡风轻的玩笑:“夹着尾巴销号、被逼退圈的失败者就别提当年勇了。”
那姑娘泼辣十足地一拍大腿,大笑两声,说:“我反正拎得门清呢,就现在闹的这码事,张岚、崔谈下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发乎于心?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道的练习生而已,拿来当枪使也无不可。HP只要还控制着他们的世界级男团,有什么是不敢明里暗里,怼出点风风雨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