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30)
暴露在公众视线下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他其实不一定非要争这个位置,但无论是心里的正义感作祟,还是佛到尽头不得不争的觉悟,又或许是更自私更渺小的什么想法,如今都已经慢慢冷却。他这个人最善于随遇而安,已经造成的结果无法扭转,那他不如走一步是一步。
视频放到一半,他有点儿无奈地看着视频里,自己身后的乐时淡淡冷冷的表情,觉得这孩子要是多笑笑,说不定能拿第一。舞是跳得蛮好,不太稳定、容易被情感左右也没有关系,倒显得特别全心全意,又真挚可爱的。
他下意识地拉下微博看评论,最高转赞的一条是三十分钟前发布的。
@Watching-HopE:轉發微博。
唐之阳浏览的视线顿了一下,逃避地迅速向下一扫,满眼都是控评。
乐时迷迷瞪瞪地在上铺翻了个身,唐之阳轻轻敲了敲床板,听到乐时有点儿鼻音地、软声软气地哼唧了两下,显然生起床气,不愿起。唐之阳无奈地笑笑,仍然在无意识的鬼使神差里点开了那个人的微博。
四点出头的时候,阚君桓在写歌,写完了发了条黯淡的夜景微博,什么内容也没有配上,似乎在酒店,定位在维多利亚港。
底下的评论争分夺秒,欢乐无限。
“熬夜冠军配当君君的首评吗?[撒花]”
“哥哥N榜打歌加油啊!希望小破团六连一位差最后一个All kill了!还有赶紧滚去睡觉,为什么每天都不睡觉!本女友觉得不太行!”
“哥来港一定要食早茶,我今天和首站嘅姐妹去应援。晚上再见。[爱你]”
唐之阳心烦意乱地退出了他的个人主页,也不知道心里躁动不安的感觉出于何故,他在自己的主页上,按照制作组指导的内容发了一条早安微博。
@唐之阳的小太阳:A班全体成员今日赴港参加N!Kernel音乐榜,谢谢各位创新制作人的关注,今晚6:30NBS Live本放死守,Center就是要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我是个人练习生唐之阳,不定时掉落的温暖直播,请制作人们查收。
他瞥了一眼时间,把手机放在一边,站起来催赖床鬼清醒清醒了:“乐乐,起床。”
手机屏幕上方的消息栏悄无声息地跳出一条提醒,又默默无声地消失了。
[特别关注]@Watching-HopE:轉發微博。//@唐之阳的小太阳:A班全体成员……
六点半的早班机,大多数人困得七荤八素,校道上只剩下行李箱万向轮的滚滚空响,乐时也困糊涂了,换衣服的时候有点儿黑白不分的感觉,套了万幸在等级评价时的那件小布偶白T,穿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蹬双白色运动鞋,莫名其妙地还算收拾得干净活泼。
在车上他是想睡,但又怕眼睛消不了肿,只好低着头打着呵欠玩手机。
他的指定微博设置了定时,底下除了表情包和嘘寒问暖,就是简单粗暴的香港旅游攻略。
天才,粉丝都是天才……明明是去打歌的,这股吃喝玩乐的氛围,真是……
唐之阳也凑过来看,忍俊不禁:“你的粉丝们很可爱。”
乐时的声音带浓浓的鼻音,有些纵容无奈的嫌弃:“毫无紧张感。”
“快乐留给粉丝们就够了,紧张是我们的事情。”
N榜是国内唯一与欧美B榜联动的第一大榜,驻场的歌手不但有圈内大红大紫的明星,更有老一辈艺术家不定期莅临现场,面向的观众不再限于内地港台,就是在国际视野里,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NBS破例让一群练习生到场表演,本就是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惯例。
演得好了,名气上升,这是幸运福气,演得不好,口碑下滑,就是实力不足。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乐坛的热情与残酷。
乐时想了想,看到唐之阳泰然自若的表情,又想到网路上铺天盖地的分析,还是忍不住好奇一问:“哥,你以前替HopE伴舞的时候,是不是也去过N榜?”
唐之阳不置可否,抱着臂,将身体朝坐垫一靠,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车辆慢慢减速,驶下机场路,唐之阳拉开遮光帘,一架飞机从远处的停机坪呼啸而起,在绛紫欲曙的天幕上缓慢划下一道洁白云线。他的轻声慢语在日光中显得非常柔和:
“从那天开始,我的心里就想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登上那个地方,得到座上每个人的赞赏和喝彩。”
跟机的粉丝不少,队里一半成员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唐之阳和楚湘东走,他两人倒是司空见惯,一左一右地与粉丝打着招呼,引发一片欣喜若狂的惊声尖叫。当然,乐时又在一群激动雀跃的小姑娘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他那位扛着大炮的男粉丝。
男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人群里吼一嗓子鸦雀无声,成功收获所有人的视线,他的男粉当即一愣,露出个面红耳赤的笑,见乐时转过头来看向这边,他身后一个戴口罩的小姑娘狠狠戳了戳他的腰,声音脆亮亮地数了声一二三。
两人出奇同步协调地,向乐时比出一个爱心发射的手势,排演了许多遍似的,异口同声:“乐乐的心心!大家也收到了哦!”话音刚落,练习生和粉丝群里都发出了一阵轻笑,稀有动物男粉羞愧得火山喷发,无地自容地把单反递给身边的小姑娘,鸵鸟缩头式捂脸蹲下了。
乐时这才认出来,小姑娘是他的粉头卷卷。她倒是没有任何包袱,跳着脚向他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她没有说话,但一言一行都似乎在为他加油鼓劲。
真奇怪,明明素不相识,明明一面之缘,他们却像是已经在心里杜撰了无数次久别重逢,粉丝与偶像的关系十分微妙,近似于亲与爱的真情,以不同程度的表达方式,渗透进彼此的生活之中去。
有人支持他,注视他,鼓励他,最重要的是,有人记得他。
那个躲在镜头的角落里郁郁寡欢的人,似乎已经渐行渐远。
候机的时候,他的手机亮了屏,是一串没有加进通讯录里的熟悉号码。
乐时没接,通话状态老老实实变成了红色的未接。
五分钟之后,万幸给他打来了电话。
乐时沉默了一会儿,唐之阳在一边好奇地看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地拨通了电话。
那头的爆炸音量让他把手机向外推了一推,万幸委屈巴巴的声音要带着恼怒的哭腔:“呜呜呜,乐乐,我敢发誓,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我睡得好好的被拽起来,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啊!”
“……”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有人带着笑向万幸哄了一句“乖”,懒懒洋洋春风和煦的声音响起来:“早上好。你是把我号码当成骚扰电话了吗?不过能打通我还有点儿奇怪,我以为你早就把我拉黑了。”
乐时一丝不苟地纠正他:“不是当作,是本来就是。”
“手机还给万幸。”
对面充分发挥死缠烂打死乞白赖的精神,理直气壮的语气十分幼稚:“那我用我号码打给你,你要接。”
乐时想把于斐的号码立刻再关进黑名单里,永世不得翻身:“……”
那头却换严肃低沉的语气,颇带点儿伤感难过的忧郁:“乐乐,你要接。”
乐时这头话说得密不透风的强硬,实际上背脊和肩膀早就有气无力地塌了一塌,他没什么耐心去揣测于斐的心理活动,这哥不是早上犯病就是在打诳语骗他说话,EX是什么德行他还是一清二白的:“我准备上飞机了,有事?”
“没啊。我就是想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
乐时把通话界面挂断了,对付此类直球,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打出来之前扼杀在摇篮里。
唐之阳这几天相处下来,见到乐时头顶异常状态,表情僵硬咬牙切齿的时候,此事一般与于斐关系密切,表象告诉他他们的关系不好,但看久了却觉得绝不一般,他轻轻提了一句:“于斐?”
乐时点点头,静了很久,有点儿焦头烂额地扶着太阳穴,似乎非常认真地思考着什么,末了他没头没脑地总结一句:“哥。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人实在太多了。”
唐之阳一怔,好脾气地等着他接着说道说道。
“怎么有人打电话,只是为了想听对方说话的呢?”
唐之阳眉毛一挑,打趣揶揄道:“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在谈对象哦?”
“……”
乐时只觉得身边的人都有点儿不可理喻。
到港入住已经时近中午,下午三点开始舞台彩排,期间有一段不尴不尬的休息时间,唐之阳安顿下来之后,决定先完成旅行中的直播vlog任务,他和乐时盘腿在地上捣鼓半天新的自拍杆,那东西搁乐时手上不出五分钟,就有被拆开的迹象。
?这是哪里来的黑洞。
他赶紧阻止乐时,索性不用了,就着死亡角度用手打开微博直播,乐时躲着镜头去洗手间洗脸涮头发,白衬衫短裤衩外加一双深蓝拖鞋的大叔衣品在背景里一闪而过,微博里除了和素面朝天的他打招呼的,还十分俏皮地刷了一圈:“唐老师和哪个人一起住哈哈哈,裤衩拖孩笑死我了!”
唐之阳回答:“我和乐乐一个房间的。来的人比较多。”
乐时在不远处给了他一个波澜不惊的“别cue我”眼刀。
“乐时!你们213就算出去了也要黏一起的吗!”
“哇我最喜欢的两个Dancer住一起了我死了!”
“唐老师知道微博的新滤镜吗,随机动物耳朵那个!一把年纪了也要知道用美颜的嘛!(你不用也帅,我就是想康康你随机到什么动物)”
唐之阳还是仰视的直男镜头,一边低头捣鼓拍照软件的滤镜,一点鼓鼓的下颔肉挤出来,大大剌剌没点包袱,他边调整效果边说:“不用送礼物了。我本来想用杆来拍的,带你们看看酒店设施之类的,但是乐乐碰了五分钟差点给碰坏了。我就走着让你们看看,有个小阳台,风景还挺好的,后边是HK的维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