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118)
世界给予拉琴人无声的鼓掌,他看见那个人将琴放下,向寂静无声的台前鞠了一躬,这才盘腿坐下,擦一擦额头的汗水。
那人这才忽然地出声,声音里少有地带着慌乱意味:“谁在那里?”
周望屿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支棱棱地在原地站了十五分钟,连脚步也很难迈得动,他踩了一个踉跄,啊哟地叫了一声。那头声音一顿,旋即狐疑地又响起来:“……周望屿?我听出来是你了。这么晚,在田径场瞎逛什么?”
周望屿被这熟悉的,带着戏谑嘲讽的声音刺得一激灵,立刻嘴硬:“袁弘杉,这么晚,你在这里瞎拉什么?”
袁弘杉无可奈何地冷笑一声,“说得真难听,这不是瞎拉,这是——”
周望屿截断他的话,声音平静又淡然:“巴赫的《恰空》。”
气氛诡异而尴尬一顿,周望屿冷哼,放轻声音,慢慢说:“我妈以前很喜欢。”
那头又笑,玩笑意味的话语亮出来:“周家的小少爷不高兴了?要是真不开心,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我正好今天也挺不爽的,毕竟要重新把琴捡起来,给那帮麻烦的小家伙伴奏。”
“你别叫我小少爷行不行?”周望屿忘了刚才那个令他心跳不止的侧影,袁弘杉还是这样招人厌恶,可鬼使神差,他几步跳上看台,不情不愿地坐在了袁弘杉身边,他好像在擦琴,有松香的味道隐隐约约传过来,“你怎么就重操旧业了?不是特讨厌拉琴么?可我刚看着你好像还挺喜欢的,挺上劲。”
“……小孩哪懂这那的。”袁弘杉哼笑,“倒是你,愁眉苦脸,还真就拿不到第一了?”
他以为周望屿会像平常一样说出反击的话来,可他没有,周望屿只是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按了一个“嗯”字。
“我和队友闹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非常讨厌这个阴阳怪气,出言不逊的袁弘杉,可他却忍不住接着又说:“我明白,我现在的实力根本够不上第一名的位置,我活在自己家庭的光环底下,享受3M名气给我带来的一切。但其实我跟不上他们训练的脚步,每天也都很累,但尽管累得想吐,得到的却很少。”
周望屿吸了吸鼻子,看着夜幕下的星河,“我很轻易待在的这个位置,其实对很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即使他们比我有天分,比我更努力。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袁弘杉半晌没说话,擦琴的窸窣声响却没有停,周望屿没指望他安慰自己,刚想要开口离开,却一下与袁弘杉四目相对。
黯淡的星光下,他的眸光并不太真切,只隐隐绰绰发着亮。
袁弘杉将琴放回琴匣里,向周望屿伸出了两只手,仍旧是难辨细节的影子,但轮廓却修长好看。
“这双手,曾经想把琴弓折断,把琴摔毁,把一切都扔掉。”
袁弘杉放下双手,平缓道来的声音不含太多情感:“世家出来的儿子,无论怎样都应该在比赛里拿第一,小时候不喜欢没有关系,等到长大了就会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所有人都是这样告诉我的,聚光灯底下是沉默的评委,静谧的听众,还有耳朵敏锐的父母。成绩很好,但再怎么努力,我都不会快乐——尽管没人能理解我的心态。”
“我还是打破了一切。我在台上放下了我的琴。和过去决裂。但放我自由的条件是,必须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
“我没有依靠任何人。”袁弘杉笑了一声,“走到今天,我没有依靠任何人。如果家里真的动用关系,我会立刻退赛。”
又安静一阵,袁弘杉将他的手搁在衣角,认真地擦了擦,又认真地摸了摸周望屿的后脑勺。
“你没必要因为我太帅而觉得出道位难以竞争。”
周望屿哽了一下,心情跌宕起伏地转了好几个弯,袁弘杉还是袁弘杉,这样叫人烦恼讨厌。
他笑了,也伸手弄了一下袁弘杉的头发,大少爷似乎从没被这样突然且亲昵地对待过,像是接近过敏原的人,大惊小怪地向旁侧挪了又挪。
只听周望屿认真说:“那首《恰空》,你再拉一次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的琴拉得真的很好,这是我听过的最自由的一首曲子。”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阅。最近稍微有丢丢忙,鸽了一天不好意思!(鞠躬)虽然是写舟舟这边的,其实还蛮有必要的,他们态度的变化也是结局改变的关键捏。巴赫的《恰空》,第一次听是钢琴版本,后来才听了原版的小提琴。悄摸摸推荐一下!
第84章 开诚布公
第三次测评如期开始。
当日的行程非常紧凑,运动会上得到的广告拍摄的奖励行程,碰巧安排在测评的下午,大多数人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得到过超过五个小时的休息,在镜头前却要立刻调整出朝气蓬勃,精力无限的样子,照万幸的话来说,就是“堪比精神分裂”的折磨,他们在约定时间前排了最后一遍《幽灵船》,袁弘杉从录音室里走出来,同样是一副力尽气虚的样子。
室内的人纷纷对他报以掌声,袁弘杉干巴巴地说:“赶了一个通宵,赶出来了。”
为了照顾万幸与受伤的唐之阳,全曲难度最高的中段降低难度,插改了一段万幸的rap,又因为原曲器乐为主的曲风气质,在改曲时加入了时隐时现的小提琴作为旋律引导者,空茫曼妙的琴音还出现于双人合舞阶段,古典气息与现代感觉的碰撞,使得原本先锋前卫的慢摇曲风,在他们的修改中,多出了些八十年代经典金曲的老旧感觉。
五个人挤在一起将伴奏听了一遍,爆发出了第二遍掌声。恰好李想引着制作人进了教室,制作人一头凌乱长发,带一副古怪的圆眼镜,像个放荡不羁的天涯浪子,颇有点儿艺术家的凌乱气质。李想对他非常客气,在场的监督亦对他礼让三分。《幽灵船》组为着无声展开的气场感到紧张,只袁弘杉看惯了大世面,面不改色地鞠躬打招呼。
“小伙挺帅。”制作人对李想说了句,“像拉小提琴的那个,我前段不还和你一起去看了个音乐会吗?”
李想:“您说得都对。”
袁弘杉的眼皮猛地跳了跳,那位制作人也不说什么, 拍拍手让他们开始表演。
乐时抓了抓唐之阳的手,他的手心又潮又冷,微微地发着抖,乐时看他一眼,小声说:“痛?”
“不痛,就是有点紧张。”唐之阳摇摇头,反手在乐时的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我吃了药。”
制作人全程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在rap部分时终于露出了惊讶神色,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歌曲会被这样修改,也没有想到看似可爱乖巧的万幸会说出那样的唱词,他推了推眼镜,看看词本,又看看表演的效果,在音乐停止的时候震声大笑,也不管满室尴尬的沉默寂静,他合掌说了一句:“改得乱七八糟,好玩。”
李想一脸苦笑:“老师,您看有什么修改意见……”
制作人耸肩摇头:“没什么话可以说的,爱玩就让他们玩。不过嘛,我总觉得音乐里缺了点什么——让我问一问,”他犀利的目光从镜片后射出来,情态半痴半癫,嘴上歪着个意味不明的笑,乍一看去有点狰狞,“你们怎么理解这首歌的?随便说,没关系,就说是个不明所以的屁也没关系。”
饶是李想给他们打过预防针,再三叮嘱他家的制作人脾气古怪,可没想到这位妙想奇思的前辈算是特立独行到底,李想被他的话说笑了,见没有人自告奋勇回答问题,制作人又说:“那个唱rap的先来讲讲。”
万幸猝不及防被cue了一手,眨着一双惊恐无辜的眼睛出了列,摸着下巴思考一阵,万幸说:“我第一次听这首歌,觉得这是一首在迷雾中寻找方向和真相的歌……前半段没有特定的主旋律,其实还真挺……”他咬咬牙,小声说:“意味不明的。好像这儿拿了点旋律,那儿找了点要素,拼拼凑凑的没有正形。”
“后半段就像突然找到了方向似的,突然就明朗起来。好像……找到了答案似的。”
制作人古怪地嘎笑两声,说:“你找到你的真相了么?”
万幸一怔,旋即耸耸肩,回答:“我现在还挺迷茫的。”
制作人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声音嘶哑:“祝你找到参加节目的意义,也希望你能把你想要找的方向和真相唱出来。”
他又探头向李想说:“要是这队能全部出道,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李想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仍然点头:“您说得都对。”
制作人干咳两声,恢复了中规中矩、正儿八经的模样:“这组的舞蹈实力特别强,希望你们可以保持。尤其是……”他伸出手指,点了点乐时,李想立刻跟进名字,但他也没有任何要记住的意思,只是单说了个“你”字,又毫不避讳地转头问:“他现在第几名啊?”
那头的监督立刻手忙脚乱地翻起手机,过一阵回答道:“第八名。”
“怎么才第八名啊?”制作人失望地摇摇头,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大声说:“你们再把副歌跳一遍,我去给你们宣传宣传。”
PD向李想投去求救的目光,李想的眉毛无可奈何地弹了弹,垂死挣扎地试图提醒自家任性的制作人,意料之内的收效甚微,兴致勃勃地录下一段一分多钟的舞蹈,制作人当着他们的面发了条微博,对每个人都进行了简短的点评,又堂而皇之地艾特了创偶的官号和李想的大号,他向乐时束起了一根食指,笑着说:“祝你拿第一。”
录制很快结束,工作人员一边收拾机器,一边低声抱怨:“这叫人怎么办,这制作人一直不按常理出牌,之前还在微博上怼人来着。本来台里就警告过李想不要带他出来玩,你看看嘛,本来可以剪掉的片段,他这一宣传一艾特,这次又要搞砸了。放出去也不是,不放出去也不是,烦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