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110)
那是他的父母。
乐时无数次想过与家人见面的情境,却怎样都难以想象——他会在这样的境地之下,与最爱的家人久别重逢。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阅。老母亲有点难过(抽泣)
第79章 不欢而散
“父母”的概念在乐时的脑海里仍然明晰,只是每次想起,心中仍然刺痛。
父亲是企业干员,母亲是当地高校的老师,工整规矩的家庭履历,就像用直尺划出的一条黑色的墨线,乐时的人生也应该被那条沉默的黑线贯穿,父母像是圆规的两个支点,早已为他画好了既定的路线。
母亲端厚温沉,父亲威严谨慎,偏偏孩子的个性就叛逆到了底,成了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那类“抛头露面”的青年。
在他们的记忆中,乐时仿佛还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少年,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握着手掌,迎着清晨的太阳走向远方。人的成长本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安稳平和地度过一生,比起任何跌宕起伏,一夜成名都要有理有据。
李想也在房间内,似乎刚刚结束第一轮谈话,他摸着下颔,表示理解地宽慰地频频点头,见到乐时开门进来,他转身对摄影们打了个手势,又为表礼貌与私密地,将多余的人请了出去,临走前他拍拍乐时的肩膀,温和地告诉他:“你们好好谈。”
门页合上,屋子里的日光灯照得很亮,灯光底下的人显得虚幻而刺眼。
乐时站在门前,一时间不知道是要接近他们,还是留在原地。
母亲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束成一个端严的小小的发髻,用发网拢在脑后,乐时天然冷白的肤色、瘦削的体质都来自于她,常带忧郁的冷意的眼睛,则属于在旁侧抱臂不语的父亲。乐时听见母亲叫他一声,向他招了招手,他于是坐在父母的面前,手指不安局促地扣住了靠背椅的边沿。
“……妈。”他回应一声,女人抿紧的唇线弯了一弯,连同眼尾的鱼尾纹与法令纹,都显而易见地一挤。
时间因此皱蹙,露出了令人唏嘘的衰老一面。
乐时忽然觉得难过,上一次联系是刚参加节目时,他的父亲在联络的通话里毫不留情,斥责他将一事无成,在无数紧张至极点的罅隙里,他的黑暗的意识里常常会传来父母的声音,大多属于否定句式。
这一次约谈不像综艺节目,没有感人至深的久别重逢,也没有喜闻乐见的冰释前嫌。
三人相对而坐许久,乐时看见父亲的拳头一直紧紧攥着,在它没有抡到自己的面前时,这一般代表着男人压抑的怒气。
母亲似乎思虑许久,她从手包里取出手机,轻轻划开一段视频,那是一则娱乐花边新闻。
“你能接受自己的偶像私联粉丝吗?互道晚安,半夜私聊。甚至亲自接触偶像,送上私人示爱礼物。”
滚动的图片证据,是他和于隽数月以来的微博私信,有些内容涉及航班班次以及行程动态,他的回复简单干净,多半是感谢与收到,主要的黑点聚集在“对一个粉丝特别照顾”“数月之内得到大量聊天记录,不禁让人浮想联翩”“私联粉头疑似参与HP练习生抄袭的事情,其中恐有隐情”。下一段则是某段进过消音模糊处理的访谈,来自于乐时的高中同学与练习生朋友,对着媒体说出的话语字字掷地:“和班上的人关系也不是太好吧,上学的时候就不太专注学习,会参加很多课外活动,最后去(出道)了也是大家的意料之内。”“违反校规是有的,据说也离家出走过几次吧,印象里不是在优等生的行列里。”后半部分则是他借于斐的黑红热度炒CP的各个实锤,说得头头是道,以假乱真。
“一边恰着CPF炒出来的人气和钱,一边和女粉丝半夜私联暧昧不清,宁也太会做人了。”
乐时陷入沉默,他不是没看过恶评,但当这些话毫无保留地刺进他的眼里时,他还是免不了脑海闪过短暂的空白,更何况将这些事情展示在他眼前的并非别人,而是自己的亲人。他的母亲慢慢开口,说:“最近家里总是收到奇怪的包裹,里边有不好的内容,所以我和你爸决定赶过来。”
乐时直起背脊,紧张感让他的手心出汗,他脱口而出:“你们没事吧?有没有报警,家庭住址的事情——”
“说这么多也没有用。”男人第一次开了口,语气中不容辩驳的威严令乐时收住声音,甚至连呼吸也下意识地屏住了,他看见那双宽厚粗粝的手松开,父亲的声音带着无处不在的叹息与失望的意味:“你退赛吧。别做这些有的没的了。就算回家什么都不干,也比现在这个样子好得多。”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跳舞唱歌,博人眼球,我还以为你当时闹翻天也要做到的是什么。你小时候想学弹琴,我们交钱让人教了,中学的时候成天在那什么街舞社里鬼混,我们觉得那年纪爱玩,也让了。但你早就成年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从没有不满足的,养你这么大,只有一个愿望,让你好好生活下去,上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
他的父亲说得有点儿激烈,不得不停下来松开白衬衫的一颗顶扣,中年人的一张方脸依稀能见得出年轻时的端正秀气,可双眼却向外吐着倔强执拗的怒气的火舌,他拔高调子,命令式的口吻:“而你——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赶紧写申请退赛,和我回家。”
“爸。”乐时对这样熟悉的责斥与命令已经习以为常,尽管他与父亲之间,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剑拔弩张,可只有这一次,他在发怒的半道上忽然觉得疲惫。
——谁能想到这样荒唐的事情会出现在他的身上,莫须有的罪名指向了他,几乎是突如其来,惊讶之后是极度的不甘,家人迫使他在舆论压力下退出,逼迫他否定两年多的努力,虚掷那些彻夜不眠的光阴。
“我不会退赛的。”
母亲长叹一声,他的父亲似乎从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怒吼,如同一头发怒前的公牛,他不安地前后搓着双手,发出响亮而威胁的摩挲声。乐时看着男人的眼睛,坚定不移地与他对峙,他其实胆怯又自责,手心的汗冷了,心跳得很快,每一下都震耳欲聋,带来某种奇怪的呕意。
乐时听见自己又强调一遍,声音陌生到简直有些冷厉的意味“我不会退赛的。”
男人腾然起身,挥高拳头,鼻翼颤动,粗气直呼。
乐时不退不缩,倔强无比地看着他,男人终于没有下手,只是将拳头一挥,懊丧地捅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父亲似乎热得慌神,汗水浸湿了胸口与后背的衬衫,他回头寻找自己的公文包,怒声说:“你自己想想你多久没有回家了,你心里已经没有家人了,养你还有什么用?”
疲乏无力的感觉更甚,乐时在他转过眼睛的时候几乎被抽干了力气,尽管在见到他们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再也不想和家人对抗。他无法接受对方对自己追寻之物的全盘否定,家庭对他而言,大多是争吵、控制、漠然以及漫长的禁闭。
乐时长出一口气,却不知道他的声音也在剧烈发抖:“您要是不把我当成家里人,那就不当。”
“亏欠家里的东西,我也会还的。”
“怎么用亏欠这样的话……”他的母亲捂住了嘴,似乎陷入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里,她的眼底闪起泪花,乐时在看到她的眼睛时心乱如麻,巨大的压抑的感情像难以抵御的潮流,从父亲暴怒失当的话语、母亲失望悲伤的瞳仁,以及他不管不顾的反击里,猝不及防地奔涌而出。
乐时几乎立刻开始后悔他所说的话,那些刺准确地扎进了眼前人的心中,并且迅速向自己反噬。
乐时站起身,深深吸进一口气,垂目低头,慢慢说:“是我做得不对,辜负了你们这些年的栽培,没有得到你们的爱的资格。但是,爸爸,妈妈,”他抬头凝目,注视着流泪的母亲,喘着粗气的父亲,“我有我想走的路,也有我想决定的人生,无论如何,我都已经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不会退赛的。”
“对不起。”
母亲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上前来抱抱他,可父亲抓住了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打开门,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震撼、摄人心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
乐时站在原地,日光灯雪白的光线笼罩着他,将父母离开的身影缓慢拉长、变形。
他像个局外人,张大一双诧异的眼睛,看着孤身一人的自己站在光里,亲爱的人拉开一扇门,毅然决然地离他而去,无数深重的阴影随之投**来。但他应该道歉,他想起“不好的东西”,那些倏忽而逝的恶评带着回声在他的脑海里翻覆——他应该向所有人道歉,不是为了忏悔,是为了保护。
“没有过上你们希望的人生,真的对不起。”
另一头,时近中午,《锦衣行》的练习室内发出一阵欢呼。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结束练习的万幸扒拉着窗缝,朝里注意声音的源头。
他正探头探脑地看着,后背猝不及防一重,一双手臂灵活用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万幸哎哟叫了一声,只觉得又有一双腿像泥鳅一样环住他的腰,他这下知道是谁了,嘎嘎大笑着去扶对方的腿弯,任风风三两下轻车熟路挂他身上,占据着制高点向教室里望,一边说:“是在选C呢,于斐和周望屿二选一!”
任风风毫不犹豫:“我选于斐!是那个圆了我拐主唱唱抒情rap的大好人!”
万幸掐一把任风风的大腿,说:“请有一说一,认真分析,不准假公济私。任风风好重啊,能不能下来。”
任风风挤眉弄眼:“就不!”
任风风想了会儿,又说:“另一个问题嘛,这还不简单,人于斐好说歹说是HP的正式练习生,以前拿天才剧本的!你以为人家只会唱歌么,大错特错。据我观察,跳舞也十分了得,至少能当团里ACE。舟舟虽然在节目里恶补了几个月舞蹈,但看火候还是差了这么一丢丢,无奈大家最喜欢这样从无到有的养成系人设啦,加上公司滤镜,天生优越,天生优越,8敢说,8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