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18)
唐之阳简单洗漱了一下,看乐时换了套练习衫,又在门口找鞋穿,一副准备去练习室跳舞的勇猛架势,倒是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拍即合。他正想叫乐时等等他,只看见乐时伸直一双长腿,运动鞋轻轻蹬了两下地,他捏了捏棒球帽的帽檐,将它压得更低一些。
看见唐之阳没有动,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在他身上点了一下,问:“走?”
“走!”
06
舞蹈室里零零散散有些人,正经分班训练的时候需要按照等级找教室,但夜里不同,在干净明快的舞蹈镜前,三三两两的练习生来自不同的等级,穿着颜色各不相同的练习衫。
非常巧合的是,乐时在这里遇见了正在扒舞的周望屿和于斐。
唐之阳还是头一遭看见乐时那双淡定沉稳的冷眼里有点儿波澜,尽管那点儿火星子似乎有点薄怒的发冷,和对面两人似乎是冤家关系。他试探地随口一提:“你认识?去打个招呼?”
乐时风轻云淡:“我不认识他。”
那头的状况似乎不太好,毕竟周望屿的舞蹈基础实在感人至深,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选择深夜通宵扒舞的理由,这边则对比鲜明,乐时与唐之阳对每个动作的分解和练习都非常准确,加诸舞蹈位的敏感眼光,彼此的失误与偏颇都能一眼看出,乐时有点惊讶,简单磨合就能配合默契的搭档,他几乎从没遇过。
他酣畅地流着汗,享受将舞蹈支配与得到,转化成刻骨铭心的肌肉记忆的过程。
当他们把前两分钟的舞捋顺的时候,室内早已鸦雀无声,意识到他们的停顿,周围有希希零零的掌声响起来。
“跳得真好!”
唐之阳彬彬有礼地对他们微微一笑,在一旁举着平板反复地看,乐时对着练习镜又简单地梳理一次流程,一个抬臂定点的动作做得角度略宽,唐之阳余光看见了,手扶在他裸露的臂膀上,朝上抬了抬。
“高一点。”
“嗯。”
唐之阳看了看他俩的录像,盘腿坐下,招呼乐时一起看做不好的缺点,一边说:“这舞细节太多了,这里我有点抢拍,倒是你跳得很好。”他看见乐时气喘吁吁地也坐下来,撩起一角衣摆,囫囵地擦了擦脸上的汗,腹肌随着剧烈的吸气露出利落的轮廓。
唐之阳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又拍拍乐时的背,他后背一大块全湿透了。唐之阳提议:“再过一遍就走吧,你不可以通宵,回去吃糖。”
乐时也不抗拒他的触碰,只是点点头,颇有点儿沉默的乖巧。
07
就在这个时候,唐之阳的身后传来句带着笑意的招呼声:“你好。”
唐之阳回过头,对上一双深邃温柔的棕眼睛,他一怔,琢磨品咂会儿这眼神,这笑容的意思,才迎着于斐的笑容,同样温和带笑道:“你好,于斐练习生。”
“跳得很好。”
“过奖了,你也加油。”
三言两语之间,气氛剧变,简直是悄无声息打响的一场战争,在场的练习生仿佛看见这一人一张俊朗笑脸后的天雷地火,一高一低背后凶神恶煞的龙争虎斗,具体不知道前因后果,反正一副山雨欲来准备battle的样子,双目对视火花带电,气氛很带劲。
周望屿和乐时并排盘腿地在旁边坐着。带着吃瓜群众特有的饶有兴趣,周望屿向乐时问道:“这俩哥们儿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乐时摇摇头,做撇清自己的不知名人士。和唐之阳有什么原委他不知道,于斐和他自己倒是很有点儿矛盾过节。
于斐皮笑肉不笑:“到时候不如来F班教教我?十万票的人选我心里有数。”
周望屿:“霍,您看这气魄,下战书。”
乐时:“没事找事。”
唐之阳针尖对麦芒,不退反进:“那我们不见不散。”
于斐心满意足点点头,两人头顶雷电交加的乌云转眼变成春风和煦的晴天,周望屿搁旁边当笑眯眯的旁白:“其实我才是学不会舞的那位,让唐之阳教他,再让于斐在这儿给我开小灶,您说,这算曲线救国吗这是?”
乐时颇为无语地看了这位自带相声气场的第一名一眼,声音疏离冷淡:“您……你有不会的,直接问我吧。”
糟糕,好险被他的口音带跑了。
最后于斐意味深长地看了乐时一眼,带着点儿餮足的笑,和周望屿一起到隔壁声乐室练歌去了。
没半晌,明明隔音设备非常不错的隔壁房间,传来了直击灵魂的可怕高音。
状况外的练习生小声嘀咕:“这是在唱《命运由我》还是《死了都要爱》啊?屋顶都要给掀翻了???”
唐之阳叹了口气:“是个劲敌。”
作者有话说:
唐之阳:我晕,你们吃醋都这幼稚? 小太阳是对乐乐有好感,但也是带弟弟的好感啦,在他眼里乐乐也没比幸幸风风大多少,顶多是叛逆期小孩吧(?)。他的心里有个故人就够了。
第15章 深海回响
01
练习与拍摄纷至沓来,几乎填满所有时间。第一天的声乐课与舞蹈课紧锣密鼓,以至于许多练习生只学习了短短几个小时的歌曲与舞蹈,就要接受导师与摄像头的考验。
乐时夜里老实吃了两颗小熊软糖,果然睡了个好觉。
睡眠充足、精神充沛的感觉奇妙而久违,尽管他们的早起铃声是抑扬顿挫的《命运由我》,这首洗脑曲子很快在乐时心里的地位就和中学时的早操音乐差不多了。
毕竟毁掉一首歌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来做早起闹铃。
02
B班的早课由李想坐镇,他似乎刚刚去过隔壁A班,脸色稍显严肃,这头还在分组进行小节练习,。
《命运由我》由三段副歌组成,开头至副歌部分比较简单,从三段副歌表现的“迷茫行走、找到方向、全力奔跑”的主题,在基础动作上加诸变化和细节,所以呈现出不重复的陌生感,达到循序渐进增加难度的目的。
大部分练习生卡在第二段副歌部分,手部动作细碎,腿部节奏加快,表达在纷乱中逐渐找到方向的四十秒主歌,对大多数人来说颇具挑战。
李想在粗略地看过他们的总体表演之后,脸上的阴霾总算散去许多,他摸着下巴点点头,评价:“我刚去了A班,有点不尽如人意。但B班的基础倒是很好,动作也比较熟练,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偷偷用功了啊?有人带着你们一起学的吧?”
底下的练习生们赞成地点头,有人举手清亮地喊了一声:“老师!是乐时带的我们!”颇有点儿打游戏被带着上分的自豪感。
众人哗一下散开,乐时插着裤兜也悄悄摸摸要往一边靠,一下却暴露在了最宽阔的视野里。
“……”
03
李想还记得乐时,眉峰微微一挑,露出了激赏的笑容,他搓着手,显然期望很高:“我还记得你。”他见到乐时点头,用眼神示意一下监督,“请再放一遍音乐,你来跳一跳,跳到自己不会的部分为止。”
音乐响起的一瞬间,乐时仍然看到了熟悉的场景,练习镜里的他在注视着自己。可是他的面前有另一个人,他的身后有许多人,每个人的眼睛都像虎视眈眈的镜头,带着不一样的感情聚焦而来,而他是被烧灼的那一个亮点。
熟悉的紧张感突然攥了一下他的心脏,叠握在胯前的双手发着微微的颤抖。
无论多少次,在某个即将开始的瞬间,他还是会毫无骨气地紧张、僵硬、惧怕。
他好像站在深海里,许多气泡在身边破裂,发出嘈嘈切切的嘶哑低语。
“跳得再好,公司早就放弃你了,你以为努力就一定能够出道吗?”
“于斐那是天选,条件好得不得了,你一个没名没才的练习生,想着要和他相提并论,未免有点天方夜谭——在出道组里没什么希望,就算出道了,你也注定赶不上人家ACE。”
“我就问你一句,你会唱歌吗?有些人不信天赋,但我实话实说,你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了,你不适合在HP做音乐。”
“很遗憾,淘汰组的成员是——A组的乐时。”
“我们辛辛苦苦十几年供你读书,供你吃穿,你想要什么,想学什么,不管多贵,我们都尽力支持,只有这一点,我们不同意。你的未来根本一片黑暗,还在做什么梦?”
04
他孤僻离群,阴沉冷淡,沉默的舞段声嘶力竭,是他拼尽全力的反驳和挣扎,那些清透愉快,朝气蓬勃的动作,是带着负面意味的反抗。好像他在用舞蹈,做濒临末日的奋力发泄。
在不熟悉的编舞里,他在第二段失误了。
副歌的部分,好像真的是心里迷茫乱象的具现,他只是踩错了一拍,就再也调整不过来,但他越是焦躁心急,镜子里那个阴沉的人的动作就更加扭曲变形,直到他再也想不起下一个舞蹈动作,凌乱散碎的动作归于手足无措,他站在原地喘气,镜子里的自己冷冷地望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因为无能而停下的那一刻是极度崩溃的,疑云遍布心头。
他低下头,试图逃避所有人的目光。
——他不值得聚光灯的照耀,不值得老师的欣赏,更不值得一个人的喜欢。
从那个雷声滚滚的夏夜里逃出来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错了路?
05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一些一起一伏的吐息,还有无法控制的剧烈气喘,那个始终卑懦敏感,用淡定冷静强装坚强的自己,实际上只是一块经不起摔打的玻璃。他忽然发现,即便他在私下对舞蹈多么熟稔,只要暴露在镜头面前,那些恶毒的低语都会卷土重来。
李想感受到了冰结僵冷的空气,抿了抿嘴唇,苦笑着说:“啊,有点可惜……”
他羞惭地把头埋得更低,所有的失误在脑海排演一遍,理性告诉他舞蹈的生疏与错误百出,冷冷质疑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