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上(90)
大家大声答知道了,纷纷爬上各自的床准备睡觉,教官反复嘱咐他们听哨集合以后,带上门走了。
林瑾瑜是下铺,头上就是那个王同学。熄灯了,他望着光秃秃的床板自我催眠……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要睡过去的时候,忽地头顶一阵悉悉索索,接着是脚踩在楼梯架子上向下爬的声音……
林瑾瑜一个激灵,感觉到有人坐到了他的床上。
王同学压得超小声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你睡了吗?”
林瑾瑜一愣,手撑着坐起来,同样小声道:“没有,干嘛?”
王同学说:“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这种90厘米宽的单人床就刚够躺一个人,两个人简直要挤死了。林瑾瑜往边上让了让,让他坐着,问:“你不嫌挤得慌啊?”
“是挤,可是我一个人睡害怕。”
“哈?”林瑾瑜:“你几岁了?还害怕?”
“我睡不着。”
“怎么睡不着……”
王同学说:“总教官跟你说啥了?”
“什么什么说啥……”
“就在门外啊,单独叫你出去的时候。”
“没说啥啊,就问我为什么躺床,”林瑾瑜说:“我觉得他看起来没表面上那么凶。”
“是哦,”王同学翘着个十分淑女的二郎腿坐在床边上:“我觉得他好帅好帅的哦。”
“呃……”林瑾瑜不知道怎么接,尬笑着说:“呵呵呵,是啊。”
王同学接着说:“你说……我要是追他,有没有机会呀?”
“啥?”
什么追什么……林瑾瑜没听懂这句话,他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就在他还在原地琢磨王同学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对方的下一句话彻底让他懵了。
王同学说:“那天接你电话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第81章 医务室
“啥?!”
林瑾瑜不自觉放大了声音,他脸上的表情好似原地引爆了一颗原子弹一般惊悚。
王同学赶紧来捂他的嘴:“嘘嘘嘘嘘嘘!别吵醒别人!”
林瑾瑜猛然醒悟,拍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侬港洒?(你说啥?)你脑子瓦特了?”
“侬脑子才瓦特了!”王同学道:“不就问问嘛。”
林瑾瑜说:“你说要追他,那个追的意思是……”
王同学说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说:“就是搓、盘,谈恋爱的意思啊。”
“可……可是你们都是男的啊,而且跟教官谈恋爱……不好吧?”
“哈?”王同学说:“你不也是男的嘛,教官怎么了,又黑又高的很帅啊。”
林瑾瑜心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王同学接着说:“哦,我晓得了,他是直男,是伐?”
谁啊,张信礼吗?当然是啊。林瑾瑜说:“是啊。”
“唉,”王同学叹了口气,翘着兰花指拍了拍林瑾瑜的手,说:“我也喜欢过直男,谁还没喜欢过呢,别伤心。”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林瑾瑜懵逼:你别伤心就是了……
“不是,”他说:“你是怎么判断出我是……”
王同学看着他,说:“细节,我gay达可是很灵的厚~”
Gay达又是个什么东西……林瑾瑜说:“啥gay达,你具体说说呗。”
王同学于是说:“你很爱干净,早上集合别人都是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胡乱糊两把脸就走了,你宁愿少睡也要收拾干净再集合,还有打电话那次,还有……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
啥哟,林瑾瑜说:“男生爱干净也不一定是gay吧。”
“是不一定,但是比起直男,大部分gay会更注意外表呀,一个男生如果很爱很爱打扮,他是gay的可能性大过他是一个很爱打扮的直男。”王同学振振有词地说:“你是姐妹吗,你看起来不像纯0唉,你是0还是0.5啊?”
“0和0.5是什么?”
“不会吧,”王同学一脸提携后辈的神色:“你从来不交友的厚,0就是受,1就是攻啦。”
日漫盛行的今天,林瑾瑜还是知道攻和受是什么的,并且无师自通地领悟了什么是0.5……他瞬间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凭什么?凭什么只猜我是0或者0.5,但是却不猜我是1呢!
林瑾瑜说:“你是啥?”
王同学一脸发春的表情,道:“求求上天赐我一个大猛1吧!!”
林瑾瑜:“……”
那边王同学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要是可以跟总教官处对象就好了,不是总教官,别的也行呀,都是会武术的哎!身材好好哦,有腹肌。”
只是队列训练而已,谁说他们都会武术了,林瑾瑜说:“你看起来怎么是个男的都要啊。”
王同学道:“只要是个男的,是1,我都可以!”
林瑾瑜被这种活一天是一天,毫无责任感的及时行乐观念雷得外焦里嫩,殊不知这样的观念在同志圈里大行其道,有为数不少的人秉持。
其实仔细想想,一个成年人,假如不存在欺骗行为,怎么活还不是自己的事情,生活是自己的感受,不是他人的眼光。但对于初次接触这个世界的林瑾瑜来说,他暂时还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只为追求身体快感而与无数不同的人发生关系的生活方式。
他问:“你……跟很多人那个过吗?你才高一吧?”
“以前因为成绩不好休学过一段时间啦,”王同学说:“也没有很多,通过软件认识过几个人。”
那是林瑾瑜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同志交友软件这个东西……王同学问:“所以你是1吗?”
林瑾瑜有些尴尬,他道:“其实我……”
然而他没机会说完这句话了,猝然响起的嘹亮哨声像一把尖锐的剪刀,划破了夜的宁静,在这乌漆嘛黑的凌晨一点多,居然吹集合哨了。
哨声就是命令,林瑾瑜和王同学一愣,四目相对三秒后他们同时蹦起来,救火一样冲下床,喊:“吹哨了吹哨了!快起来!”
寝室其他人都还迷迷糊糊的,个个一副要醒不醒的样子,林瑾瑜和王同学左右开弓,一个掀左边一个掀右边,一排被子掀过去,喊他们起床。
此时哨声已经响过了第二遍,响三遍还不到是要受罚的。林瑾瑜和王同学通力合作把所有人赶起来,自己火速穿鞋穿袜子下楼……临了还不忘摸两下自己的脑袋,好让发型看起来没有那么乱。
大半夜搞什么幺蛾子……简直胎神!(四川话,类似于神经病)林瑾瑜心里脏话狂飙,跟王同学一前一后以撞墙自杀的那种冲劲冲到作训场上时,别的反应得早的寝室才刚刚开门准备下楼。
四下漆黑,高草丛里传来虫子振翅的吱吱声,总教官脖子上挂着哨子,斜眼看着这两个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的学生,打雷一样吼:“不要乱动!到了就立正站好!”
林瑾瑜被他极具威严的大嗓门吓得一抖,赶紧手贴裤缝立正站好。
他们边上是一列站得整整齐齐的教官,虽然也都是从睡梦里惊醒,临时冲出来集合的,可他们全都穿戴整齐,帽子、腰带都扣得一丝不苟。
又过了一两分钟,开始陆陆续续有学生到操场,总教官几次抬手看表,最后哔哔吹哨说:“看看你们!稀稀拉拉的,已经过去八分钟了!爬都该爬到了吧?”
林瑾瑜翻了个很小的白眼,腹诽:爬怕是要爬十八分钟呢亲亲。
事实上一直到第十分钟,所有人才摸黑列队到齐站好。
结果不出所料,军训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总教官大骂了一通。很多人明显不服气,觉得这纯粹是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