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上(68)
“手……”张信礼说:“还好,没出血了,我都习惯了的。”
林瑾瑜说:“习惯了也会疼的啊。”
张信礼转过脸来看他。林瑾瑜忽然想起一茬来,道:“咱俩换个位子吧,我晚上睡觉喜欢乱动,待会压到你手就完了。”
他睡觉是真喜欢乱动,手脚乱摆不说,有时候能整个睡斜过来,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脑袋调了个方向。
张信礼没说话,林瑾瑜就当他默认了。他脚踝现在那样也站不起来,只能从张信礼身上挪跨过去。
林瑾瑜翻了个身,先伸出一只手去,越过张信礼撑在他右边,然后右脚也跨了过去,转换重心,一点点往那边挪。
他左脚膝盖不自觉地蹭着张信礼,林瑾瑜挪到一半又起了歪心思,他趴在张信礼边上,挤眉道:“嘿,我说……你会……那个吗?我来这里一个月了,怎么都没见过。”
张信礼看着他,问:“哪个?”
林瑾瑜一脸不上道地看着他,青春期的男生本身对性有着无穷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同时还觉得它有着极度的神秘感:“就那个啊,那个。”
张信礼随口道:“那个是哪个,撸,打(这个词一定)飞(要隔得很开)机(否则真的容易被锁)吗。”
林瑾瑜道:“你知道还说出来。”
张信礼又不说话了。林瑾瑜不依不饶地追问:“说呗,都是男的有什么可害羞的。”
张信礼看他:“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没什么可说的,可说啊,”林瑾瑜说:“你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张信礼说。
“我也没有,我们学校防早恋就跟防贼似的,男生女生都不让挨一块坐同桌。”林瑾瑜道:“那你有时候会想那个吗?”
“哪个?”
林瑾瑜道:“你又装傻了。”他膝盖正好跪在张信礼两腿中间,便故意往上去抵他,趴在他耳朵边上轻声问:“你有时候……会不自觉地硬吗。”
张信礼看着他有点小紧张又有点小兴奋的表情,忽然用没受伤的左手搭在了他的腰上。他两腿交叠,夹住了林瑾瑜的膝盖,不让他乱动,说:“你再弄一会儿就硬了。”
“我擦,”林瑾瑜笑:“真的假的。”
“真的,”张信礼说:“生理反应。”
男人有时候的反应确实不受控制,尤其是十六到二十出头这段时间,他们可能因为微小的刺激……也许是一次和恋人的牵手,也许是喜欢的人一个不经意的笑脸,也许是某种萌发于瞬间的心动,甚至路边广告牌上一句暧昧的台词而在任何场合起反应。
林瑾瑜自己也是男的,多少是明白的……这是他们生命里最躁动的一段时期,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受什么特别的刺激也会有冲动。
这也许是生命自然诞生的规律,他们籍此生长,籍此成熟,籍此由孩子蜕变为男人。它本没什么令人羞愧的,但林瑾瑜依然多少为此感到害羞和难以启齿。
他把膝盖抽了出来,彻底翻到张信礼左边。张信礼原本搭在他腰上的手便自然而然落了下来,林瑾瑜往下一躺,枕在他胳膊上。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这句话在林瑾瑜心里兜兜转转了百八十个圈……他怕自己忽然没头没脑地问这个会显得唐突,弄得两个人都尴尬,可最后还是耐不住心里那点猫爪子挠似的冲动,问了出来。
第62章 夜谈(1)
“问这个做什么?”张信礼说。
林瑾瑜枕着他胳膊,说:“就……好奇啊,你不会好奇吗,身边的同学、朋友,谁谁喜欢谁谁,谁谁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没想过。”张信礼说。
“怎么可能?”林瑾瑜自己就老是想,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跟其他好朋友一起把班上一个两个男生女生都掰扯个遍,然后乱点鸳鸯谱配对。
这是大部分十六岁男孩女孩都会有的畅想,从未经历过恋爱的人总是对爱情抱有偏理想化的憧憬,喜欢上某人,并与他缔结亲密关系这种事听起来是如此美好而令人期待。
“我真的没有想过,”张信礼说:“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没特意去想过这个。”
林瑾瑜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去妄想,去在理想的世界里描绘自己意象中的蓝图,而张信礼没有。
“你有想过么,”就在林瑾瑜想着接下来要怎么接这个话的时候,张信礼在黑暗中问他:“自己以后会喜欢谁,会爱谁,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
“结婚什么的也太遥远了吧,”林瑾瑜说:“完全没想过,喜欢的人的话……我喜欢乖一点,可爱一点,长得再好看一点最好。”
“就这样?”张信礼说:“你不考虑对方家是哪里的,也不考虑家庭背景或者成长背景的么,还有性格和三观……”
“不会啊,”林瑾瑜说:“性格肯定要处得来,三观上根本冲突不能有,如果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分歧倒无所谓。至于籍贯、家庭……喜欢就是喜欢,考虑那么多干嘛。”
“要考虑的,”张信礼被他枕着的手动了动,曲起来搭在他胸口,搂着他,道:“不管你以后会跟多少人谈恋爱,我只是想告诉你,谈恋爱和结婚是不一样的,谈恋爱可以只是两个人的事,可一旦你决定要跟某个人携手一生,那就不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了,婚姻会是两个家庭而非两个人的结合。”
“没想那么远呢,”林瑾瑜望着自己顶上的房梁:“太远的事了,而且我没什么结婚的欲望,结了婚什么的会很不自由吧,倒不如一直谈恋爱,大家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他翻了个身,侧趴着,一只手放到张信礼胸口上,道:“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会笑才是最重要的……你会不会觉得我特没有责任心?”
张信礼想了一下,说:“会有点,但也正常,你才十五,这么想很正常。”
林瑾瑜说:“十六蟹蟹。”
“还有几天满?”张信礼道:“你过阳历还是阴历?”
“阴历,”林瑾瑜反手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年是……”
“就四天了。”张信礼顺着他的手看了眼日历,说:“你这个样子也别到处跑了,待会瘸上加瘸,叫他们几个过来一块玩下得了。”
“也行吧,”林瑾瑜把手机塞了回去:“不过你能说点好话吗?没准四天我就好了呢?”
“不可能,”张信礼说:“你这起码一个星期,再严重点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了。”
“你怎么知道?”林瑾瑜盖在被子下的脚轻轻踹了他一下:“经验丰富啊,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久病成医。”
“别乱动。”张信礼把被子扯上来了一点,给林瑾瑜盖着:“睡觉。”
这会儿才刚九点过,不管怎么说现在就睡也太早了。林瑾瑜说:“睡不着,我有点饿了。”
“中午晚上那么一大桌子饭还没吃饱?”
“当时是吃饱了的,现在饿了。”林瑾瑜说:“你不知道打架是很消耗体力的吗……”
林瑾瑜还在猛蹿个头的时候,他吃得几乎和张信礼一样多。
张信礼问:“你想吃什么?”
林瑾瑜回答:“有什么吃什么,都吃。”
张信礼于是把手抽了回来,掀开被子下床穿鞋,趿拉着拖鞋开门出去了。
林瑾瑜听着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趴着挪过去扯亮了灯。他垫着枕头舒舒服服地靠坐起来,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张信礼回来。
大约十分钟后,张信礼手里端着一碗削好的黄桃回来了。
林瑾瑜本来只有一点点饿,看到吃的馋虫被勾了起来,饥饿程度一下从一两分变成了三四分。他坐起来,受伤的那只脚伸在床上,没受伤的右脚垂下床沿,道:“哇哦,水果捞夜宵,要是再加点酸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