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上(328)
这可能是他说过的最恶心的话,恶心到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漱个口。
脊背和褐色的树干撞击发出闷响……还真挺痛的,赵武杰脸色阴沉地回击:“这技术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吧!”
两人沐浴着路灯的光亮开始角力较劲,老罗有点不安,远处隐约传来情侣轻柔的说话声……似乎已经有勤劳的小情侣赶早来这块约会圣地占位置了。
“哎,你们……”小斐也有点着急,要是在校外还好,这校内虽然管得也不严吧,可万一影响恶劣点,学分怕是不保啊。
赵武杰同样反手抓着林瑾瑜的衣服,林瑾瑜看着他那张脸,简直厌恶之极,不由分说抬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拳,赵武杰连连后退,踩进一片灌木丛,林瑾瑜也不松手,就这么直压上去,两人就跟两个小混混似的,一拳一脚谁也不吃亏。
这块地方古树参天,正因为隐蔽才会被众多情侣集体看上,小斐等人着急,跟着想劝架,可一时找不到空隙插进去。
“没想到你拳头还挺硬,”赵武杰鼻梁、耳朵分别挨了林瑾瑜一拳,他上次被林瑾瑜割伤的地方还没好全,这会儿疼得呲牙,可还要想方设法言语挑衅给对方添堵:“不过没你男朋友硬,”他坏笑着说:“他比你还要硬点……摸起来爽死了。”
林瑾瑜本就怒火中烧,这种欠揍之极的话语更令他失去理智,他照着赵武杰当面骨来了记狠的,道:“你就意淫吧,下三滥的货色。”
赵武杰也给他肚子来了一下:“我可没意淫,”他故意凑近了,说:“我真摸过,不骗你。”
那个昏暗迷离的酒吧,林瑾瑜所不知道的卫生间……赵武杰半真半假地道:“之前还不知道,原来你真有病啊,哎,听说抑郁症会阳萎,是不是真的啊……难怪张信礼听我喘两句就硬得不行……你有多久没满足过他了?”
“滚!”林瑾瑜浑身的血一波一波涌进胸膛,从未有人让他如此怒不可遏过,他带着极致怒意的一拳抡在赵武杰下颌角上:“你他妈再胡说一句!”
赵武杰尝到了血的腥味,他踹了林瑾瑜一脚,和他一起狼狈地摔在满是泥土和落叶的地上,仍旧真假参半地道:“我可没胡说,你俩很久没睡过了吧,你想,如果不是他跟我说的,我怎么会知道……就在酒吧,卫生间里……”
林瑾瑜不相信他的鬼话,可赵武杰用这样满是细节,好似极其逼真的话语反复干扰他,反复诉说同一个信息,他的大脑开始觉得混乱。
“……本来我约了别人,可是不巧,正在兴头上被他看见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急……”赵武杰调笑着,暗示意味十足地道:“别对自己男友那么苛刻,既然没法满足他,就该让他找点乐子……他喜欢从后面来,还是1S,是吧?”
“闭嘴!”林瑾瑜神色狰狞,两个月以来的回忆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入他的脑海,那些无法入睡的夜晚,那个稍显暧昧的早晨……他和张信礼……他们确实已经很久……但不是那样的,不可能是那样的!
月上梢头,主路上已经逐渐有人走动,这声咆哮惊动了路过的情侣,老罗顾不得许多,从后面扑上来双手箍住林瑾瑜的肩膀,道:“算了算了,占便宜抡几拳得了,再打下去要被人看见了,本来衣服那事儿还没说清呢,再来一次殴打失主那可真是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你让闭嘴就闭嘴,你算老几,”赵武杰趁机一把推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道:“真的,别那么自私,你不行,别让别人陪你一起守寡啊,放他出来玩玩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瑾瑜明显非常激动而且亢奋,骂道:“我去你……”
老罗伸头往主路方向看了眼,嘘道:“小声点,这茬就算了吧,你让他打嘴炮呢,三八的玩样,假的真不了,咱回去想想法儿,再看!”
他招呼小斐过来,看了眼四周,一边一个拉着林瑾瑜,趁还没人过来,赶紧走草丛遁了,邵荣连滚带爬地跑去看赵武杰,赵武杰的脸被树木投下的阴影笼罩着,他笑了起来,笑得阴险而无所谓。
第211章 “爱的初体验”
张信礼回来的时候,屋里的大灯是关着的。
空调没开,在那间三户共用的狭小客厅里,林瑾瑜穿着衬衣半躺在沙发上,盖着条小毛毯,正就着自己便携小台灯透出的光看书。
隔壁那对情侣的房间静悄悄的,张信礼从背后关上门,换了鞋进来,道:“怎么在这儿看书?”
他平时都是这个时间回来,林瑾瑜眼睛没离开书本,道:“透会儿气,老干坐着太累了,”他答了张信礼的话后问:“忙完了?”
“嗯,明天轮休。”四下窗户关得严实,和南方不同,北方每年冬天都会集中供暖,室内温暖如春,张信礼进门时带进一股初冬的冷风,他走过去,把林瑾瑜面前台灯的旋钮拧到最大,又把垂下来落在地上的毯子一脚收拾好,道:“说了好多次,让你先睡。”
林瑾瑜就是专门在这儿等他的,他靠在枕头上,手里拿着书:“今天没复习完,再看会儿,反正也不困。”
大段望不到头的名词解释确实让他脑壳痛,但张信礼却对这番话存了几分疑虑,自从大概适应了新药剂量之后,林瑾瑜的睡眠原本已经规律了点,不再和从前一样下午嗜睡犯困,晚上却失眠到两三点了,前天张信礼回来时,他躺在关了灯的房间里,甚至已差不多快要睡着。
如果不是又……他没理由突然又强撑着不睡等自己。张信礼低头看着他,小心地问:“又睡不着?”
林瑾瑜从书后面抬起眼睑,隐蔽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同于从前暗恋的时候,在几乎没有距离的亲密关系下相处久了,他逐渐开始能够透过张信礼那看似没什么反应的表情去窥见他的喜怒哀乐。
这是一种新奇然而又让人倍觉温暖的体验,他们从只可远观的“朋友”变成了最亲密的恋人,短暂的热恋期渐渐过去,彼此之间少了一分新鲜和神秘,却有更多更厚重的东西填满了那些因新鲜感消失而出现的空隙,那是长久陪伴与相处下滋生出来的默契、亲密、爱与温暖。
“还……行。”林瑾瑜用两个字回答了他。白天出师未捷的糟心事确实让他没什么睡意,不过也没那么严重,这事拖拖拉拉闹了一个多月,从最初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到现在,他反倒有点习惯了,大概有种人是打不死的小强,越磨砺外壳越坚硬。
张信礼显得有些犹疑,他在沙发另一边挨着林瑾瑜坐下,道:“你……”他“你”了好几次,最后才说出口:“……感觉还好吗?”
每当感到不安的时候,他总是这样问,林瑾瑜有时候有种错觉,好像自从自己生病之后,他在张信礼眼里就超级变变变成了某种炸弹或者玻璃制品,一不留神就炸了碎了。
“感觉什么啊,”林瑾瑜本来心里藏着事儿,这会儿倒被他的语气逗到了:“不就在这儿看会书。”
“你……”张信礼怀疑他又发作,但又不知道怎么组织措辞才能避开敏感词不刺激到他,一时支吾了起来——林瑾瑜对于“病”、“治疗”、“医院”之类的词语仍然很敏感,一旦有人跟他提起,他就会变得非常烦躁或者失落。
所以张信礼尽量平常地对待他,就当没有这回事一样……他很少有怕的事情,但在上海小区公寓楼下见到林瑾瑜的那一刻,那样瘦削的脸和病态无神的双眼……那也许是十多岁以来他第一次真切感觉到害怕,从来没有那么怕过。
林瑾瑜躲在书后面仔细观察着张信礼的眼神,从那里面他读出了关心、担忧以及思索,但是没有情欲。
一点点都没有。
他并不相信赵武杰的无稽之谈,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五味杂陈,不愉快的事一件接一件,当生活的坎坷接踵而来,他们再也不像从前偷偷谈恋爱时那样,上着学,花着家里的钱,只顾着风花雪月到处玩就行,遇到不顺心的告诉家里一声,什么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