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上(70)
张信礼若有所思地点头。林瑾瑜一边挠一边拿胳膊肘碰他:“要不你考上海的大学吧,中心区我贼熟,到时候我请客,带你到处玩。”
“你太想当然了,”张信礼侧躺过来看着他:“你知道北上广的大学外省学生有多难考么?”
还未踏入高中的人大多对高考并无太多具体概念,很多人刚进入高一的时候心比天高立志清北;等过了一个学期又觉得自己听过的学校在全国都算赫赫有名,也可以考虑;到了高二觉得保底211,争取985;到了高三在繁重的复习生活中像即将掉下悬崖的人一般死死地扒着一本线……最后,有一些人真的实现了当初的理想,但大多数普通人都背着行囊,凑活着去了一所不高不低,不好不坏,对他而言只是过得去的学校。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本事和运气,去到他们最开始想去的那个地方。
“有那么难么……”林瑾瑜一边上下挠自己一边说。
张信礼叹了口气:“是有的。”
“那就努力啊,”林瑾瑜说:“难是难,可是总有人要上的,学校总要录取学生的,为什么就不能是你呢?”
张信礼只得说:“……希望如此。”他看林瑾瑜一直在那儿挠来挠去,感觉到了不对劲:“你身上很痒?”
“有……有点,”林瑾瑜对尘螨和一些东西过敏,其实下田那次,他回来的时候脚上下到泥巴里去的地方就起了红点点,只是碍于面子没跟任何人说,自己忍过去了。这次在草坡泥地上打了无数个滚,跟无数虫子草叶花粉亲密接触,不过敏才来鬼了。
“别去挠,”张信礼拉开他手,第二次坐起来开了灯。
灯光下林瑾瑜脖颈和腿上断断续续一挂小红点,挠过的地方红色的指痕一道一道,看起来很是渗人。
张信礼皱着眉头问他:“怎么不早说?”
“说了也没什么好办法啊……”林瑾瑜道:“我没带药膏来,忍一下它自己没准就好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办法?”张信礼说罢翻身起床。
“?”林瑾瑜看着他第二次出门的背影,在他身后喊:“喂,你家真有药啊?”
第64章 母亲的来电
刺目的白炽灯光下,林瑾瑜坐在床边,张信礼则半蹲半跪在他身前,手上拿着一支卤米松软膏,用手指沾了一点点,分别涂在他小腿上起红点点的部位。
林瑾瑜看着灯光下,他脖颈后方那块微微凸起的脊椎结,问:“你家怎么会常备着这个?”
这种治皮肤过敏或者皮炎的药,除非家里就有人是皮炎患者,否则很多人家确实不常备。
“以前我弟……就是张信和,他小时候也容易过敏,去河里游泳或者怎么的回来有时候会起疹子,医生就开了这个回来涂,没用完就剩了一管在这儿。”
卤米松软膏属于激素类药物,有一定的副作用,因此使用不能过量,所以张信礼沾得很少,给林瑾瑜涂的动作也很轻。
林瑾瑜道:“那得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啊,我说……你这个没过期吧?待会把我毒死了。”
张信礼抓着他脚踝,抬头瞪他:“说了别总死死死的,过期了会拿来给你用吗?”
林瑾瑜晃荡着另一只脚,踢了下他肩膀:“你还真够迷信……这药保质期也就一两年吧,你弟家不是不在这儿吗,怎么你们家还备了他用的药。”
“保质期36个月,还有一个多月过期。”张信礼接着给他擦药,头也不抬道:“他爸妈以前都不回家的,家里没人,就送我这儿让我带,后来读中学了就住校了。”
林瑾瑜若有所思道:“哦……三年前他也就十岁出头吧,那时候你多大呀,也就十五,没比他大多少,让你看孩子……”
张信礼抬头道:“我也没比你大多少,我不照样看着你吗。”
林瑾瑜撇嘴:“我又不是孩子。”
张信礼给他两只小腿上都涂好了,翻身上床道:“我看你很孩子。”他说:“头抬一点,还有脖子没涂。”
林瑾瑜的不服都写在脸上:“你才孩子,你十七岁巨婴。”他把头偏过去一点,侧着露出脖颈,好让张信礼上药:“哎,你十七满了没有啊?”
“满了,”张信礼手指尖粘着白色的膏体,轻轻在他脖颈间的皮肤上擦过:“就你来这儿的前几天。”
“这么说你跟张信和其实是一起长大的咯,”林瑾瑜道:“真亲密呀,难怪你那初中作文本里都有他的身影。”
“能别提作文吗。”张信礼的指尖温热,擦过林瑾瑜皮肤时带起磨人的痒意,林瑾瑜想抓又不敢,只能硬生生忍着。
“我不提作文,那你也别提小孩。”林瑾瑜说。
“不。”张信礼回得干脆利落。
林瑾瑜不可置信:“为什么?”
张信礼不紧不慢道:“因为你本来就小孩,三十分钟不看着都能惹出事儿来。”
“我那是见义勇为,”林瑾刻伸长手臂把他的枕头捞过来攻击他:“你说谁小孩,说谁小孩?”他一边揍一边说:“我看你是……”
“别闹别闹手上有药,”张信礼一边拿手挡一边道:“待会儿粘到枕头上了……”
林瑾瑜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如此被揍了五六下,张信礼不堪其扰,也抽了另一个枕头过来挡他的枕头,挡着挡着不由自主回击起来,两人各拿着个枕头当武器,你来我往打起了枕头大战。
砰砰砰刀光剑影,双方各自生生把个枕头舞出了绝世神兵的感觉。林瑾瑜使的类似于什么落英剑法,千招万式变化无穷,出击频率快而又快,张信礼则属于降龙十八掌那一类路数,被动防御,招式不多,但偶尔出击势大力沉。
两人一打上头就顾不得什么伤不伤药不药的了,张信礼起先还想停,后来收不住了,干脆放弃抢救,松了刹车打了个痛快。
“我靠我靠!”林瑾瑜一边打他一边躲闪道:“别打脸!你别打脸!”
“你说不打就不打,我还指哪儿打哪儿是吗?”张信礼不理,继续进攻。
“你手手手,我是担心你手!使那么大力待会又出血!你轻点!”林瑾瑜拿枕头挡在自己脸前,胡编乱造道。
最后是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拯救了他,林瑾瑜一边抵挡进攻,一边把自己手机薅过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忙一手拿手机一手对张信礼比嘘道:“嘘!我妈我妈我妈!”
张信礼看着他,总算停了下来。
林瑾瑜忙接通了电话,道:“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林妈妈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小瑜?在干什么呀?这段时间在那儿还好吗?”
她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奔四的人,却不大显老,留着漆黑的长发,出去谈生意时总扎成高高的马尾,橘棕色的眼影细长,亮片扑闪扑闪着光。
“挺好的,”林瑾瑜说:“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呀。”
“还不是你爸不让,说你刚去,我一打电话你准嚷着要回来,我又禁不住求。”
这点林瑾瑜倒真反驳不了,这通电话要是早半个多月打电话来,他肯定死乞白赖要回去。他只得跳过这个话题道:“这样……我好着呢,你还好不?你现在在哪儿啊?”
林妈妈道:“我就在成都这边的房子住着呢,再过两天妈妈来看你。”
“???”林瑾瑜吃惊道:“啥?你要过来?”
原本坐在他身边铺平弄皱的床单的张信礼闻言扭头看着他。林瑾瑜不自觉抓紧了怀里的枕头开始蹂躏:“为啥呀,你怎么突然要过来了?”
林妈妈道:“你生日快到了你忘了?妈妈过来陪你呀。”
林瑾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阴历生日一向跟家里人过,阳历则跟同学一起出去玩,满上海放荡,无论花多少,回来他爸都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