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上(119)
“你还剩多少啊?”林瑾瑜问。
“一点点吧,”张信礼瞟向他:“怎么?”
林瑾瑜打了个哈欠:“好冷,有点想睡了,”他问:“我能睡你这儿吗?”
张信礼一时没出声,他停了那么半秒,说:“随你,本来也是你家的房间。”
他在经济上总是把“你家”和“我家”分得很开,大概是不想欠林瑾瑜什么。
林瑾瑜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也朦胧懂一点成年人之间所谓的人情账这码子事,也不怎么勉强他必须跟自己处处哥俩好,什么都不见外。
亲兄弟也需要借助明算账来维持兄弟间的感情,而张信礼对于林瑾瑜家来说,只是一个上一辈之间有些交情的、别人家的孩子。
于是他道:“那我先歇会儿,你早点弄完。”
“好。”张信礼放下笔,转过身来把被子给他盖好:“我把大灯关了吧。”
“不用,”林瑾瑜直把被子扯到自己脑袋上包着,只露出一张脸:“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我打雷都能睡着的。”他说:“快去学你的习。”
张信礼闻言便不再管他,转回去,抓紧时间弄英语。
林瑾瑜面朝着他躺在他身边,明明是困的,但是就是睡不着。他想,都这么晚了这家伙为啥还不睡,明天放假,就算要用功也不急在一时。明明在凉山的时候睡觉睡得比谁都早,怎么开学了反倒还……
大概十分钟之后,张信礼合上本子,收拾了桌子,先关了灯,然后出去刷牙。
林瑾瑜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等他,算着时间。
几分钟后张信礼回来了,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慢慢掀开被子上床。
林瑾瑜说:“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没睡着。”
张信礼本以为他睡了的,这会儿听见他出声,问道:“怎么还没睡,认床,睡不着?”
“没有,”林瑾瑜打了今儿晚上第不知道多少个哈欠:“等你。”
张信礼躺下来,替两个人掖好被子,道:“等我干什么,想睡就睡。”他盖在被子里的脚不小心碰到林瑾瑜的,被他冰了一下,张信礼道:“你冷吗,我把空调打开吧。”说着一只胳膊探出被子去摸遥控器。
林瑾瑜把他叫了回来:“别了,”他学着张信礼说:“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多块呢。”
张信礼还是准备去找遥控,林瑾瑜凶巴巴道:“你别动来动去,动得四面漏风,好不容易捂点热气,全让你放跑了。”
张信礼不动了。
林瑾瑜说:“睡觉,以前咋不见你这么夜猫子,几点了,精神头比我还好。”
张信礼说:“谁说的,我也很困。”
林瑾瑜又打了个哈欠:“那你……学习那劲头还足得跟什么似的。”他故意把脚伸过去偷袭张信礼,冰他个措手不及,张信礼受了他这招寒冰绵掌,但是没躲。
他道:“因为我只能读书。”
林瑾瑜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坏心思落空,觉得没意思,但张信礼温暖而结实的小腿让他从头到脚一下暖和了不少,因此他惬意地没收回来,而是就这么搭在他身上。
“我挺佩服你,”他说:“不怕困,不怕冷,不怕累,作息规律……还不怕痒,这样的人上哪儿找去。”
“你想多了,”张信礼说:“哪有什么人会不怕困不怕冷不怕饿,不想睡懒觉还不会觉得累的,只不过有的人说,有的人不说罢了。”
……
林瑾瑜想不到话回,便没说话。
张信礼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明天我不在家,你跟周嫂说吧,不用弄我的饭。”
听到这个消息,林瑾瑜耳朵一下竖了起来:“你要去哪?饭都不回来吃。”
“有点事,”张信礼说:“明天早上可能会吵你。”
他说得含糊,林瑾瑜也不好刨根问底,说到底大家都是有独立人格的人,依法享有人身自由,人家要去哪儿也用不着事事跟他报备。
“吵就吵呗,又不会把我给吵死。”林瑾瑜往张信礼那边靠了点,道:“挨近点,要不漏风,冷死了。”
张信礼便近了点,和他肩膀贴着肩膀。林瑾瑜语气随意地说:“明天我和同学一起约了出去玩,去滑滑板,你去不?也不远,就……”
张信礼说:“可能没时间。”
“哦,那就算了。”林瑾瑜也不废话:“数学试卷是我复印了给你带回来,还是你自己去复印?”
“我自己去吧,顺路。”
“行,那我放桌上。”
“明天我起得早,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早餐,我可以……”
林瑾瑜打断了他:“不用,不想吃。”他拿被子蒙着头,不再给张信礼任何开口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把自己闷进去,在被子里说:“晚安!”
第101章 偶遇(1)
这个晚上他睡得很好,尽管窗外春寒料峭,南方的房子也没有暖气,可两个人的体温加在一起,让人即使在夜里也也不会觉得寒冷。
第二天一早,林瑾瑜是被热醒的。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严实了,空调开着,暖风吹得整个屋子都热。
林瑾瑜把被子蹬开,今天外面阳光倒好,刚下过一场暴雨,天空蔚蓝如水蓝色的匹练。
张信礼果然不在家,餐厅桌上放着油条、生煎还有豆浆。
林瑾瑜过去摸了摸,已经不怎么热了,看起来张信礼真的很早就出门了。
他拿到蒸锅里热了一下,端到桌上去吃,一边吃还一边纠结双休日的,这家伙到底能有什么事要忙。
今天黄家耀约了他出去玩,虽然对方没明说,可林瑾瑜用屁股猜都猜到肯定偷偷摸摸叫了许钊。
自从那天他们吵完架,平时半小时不上线就99+的小群里算彻底冷了下来,许钊不说话,黄家耀更没话说,林瑾瑜则没空说,大家全在群里装死。
他三口两口吃完张信礼给他留的早饭,打电话叫周嫂今天不用上门了,然后换了身衣服,捯饬一番,背上背着滑板,手里提着个啥袋子,换鞋出门。
外头天气晴朗,明明昨天才下过一场暴雨的,这会儿的阳光却好得让人想把世界上最绚烂的词都用来形容它。
林瑾瑜戴着帽子遮阳,这一年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二维码还没占领各大交通系统,坐地铁还是得老老实实刷卡。
到地方后他从车上一蹦而下,绕路去买了两杯用来赔礼道歉的奶茶。他们约的是十点半,林瑾瑜到那里时黄家耀早已在等着了。
林瑾瑜偷摸摸过去从背后拍他,问:“那谁呢?”
黄家耀本来拿着个巴掌大的单词本在看,冷不防被他一拍,吓得抖了下,转过脸来,道:“……你怎么知道我还约了他?”
“傻子都猜得到,你又不爱玩这个,怎么会约我出来滑滑板,总不可能是被魂穿了吧?”
“许钊那个傻子就猜不到,”黄家耀扶了下眼镜,道:“他以为你不来才答应来的。你待会儿悠着点,等他走近了再出来,我俩把他薅住,他就跑不了了。”
林瑾瑜笑着一把搂住他肩膀:“不愧是学霸,主意就是多哦,”他把手上的奶茶递过去,道:“请你喝奶茶。”
黄家耀接过了,说:“你俩智商高点,省点心我就阿弥托佛了,比十杯奶茶都舒服。”他道:“你跟那个插班生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啊,”林瑾瑜说:“就你想的那样,他就是我在凉山住的时候,那家的儿子。”
“你不骂人家骂得挺欢,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儿吗,怎么现在为了他都宁愿跟许钊撕破脸了。”
这个点来玩滑板的人不多,林瑾瑜拉着他在花坛边的三级台阶处坐下,背靠着满坪灌木和青草,说:“不是撕不撕破脸的问题,而是这件事儿他就是过分了……当然,我也有错,我们那时候吵架了你知道伐?所以一不小心就……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