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水先生(69)
夏景生似有所觉地回头,正与那女士的目光对上了。
女士嫣然一笑,主动走上前来:“你们好,我叫兰蕊。”
许是运动的缘故,兰蕊扎着一头利落的马尾,她是烫了发的,脑门上的刘海带着卷儿。
夏景生不大习惯这西式的礼节,只冲她点了点头。
兰蕊倒是半点不见外,端着饮料与孙夏二人攀谈起来。
“原来你们是一对恋人,祝福你们!”兰蕊得知孙闻溪和夏景生的关系后,先是一怔,随即笑道。
这时,与兰蕊一同打球的男士也走了过来,他的穿着打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手腕上还戴着一只梵克雅宝的限量款男表。
他冲孙夏二人点头道:“你们好,我是徐丞。”
“徐丞?”孙闻溪轻念着这个名字,“是襄城的徐丞?”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徐丞是襄城运输业的巨头,若是出行,怎会选择公共的游轮。
可那名男士却笑道:“正是在下。”
看着孙闻溪微讶的神情,徐丞解释道:“蕊儿说,她想坐公共游轮去青城,一路上也可结识些有趣的人。”
兰蕊娇嗔道:“明明是你总提起与初恋在这‘大江号’上的往事,我才来感受一番。”
经兰蕊这么一提,孙闻溪这才想起,徐丞先前是结过婚的,不过妻子不幸因车祸去世,他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了襄城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
只因他家财丰厚,长得又风度翩翩,为人更是知情识趣,一时成为众多名媛青睐的对象。
只是不知这兰蕊又是什么来路。
“不若我们来比赛吧。”兰蕊兴致勃勃道,她主动拉夏景生,“我与夏先生一队。”
夏景生没料到兰蕊会来这一出,蹙眉道:“我刚学会,恐拖累了你。”
“我不介意的。”兰蕊笑道,“你接不到的球,我来接便好。”
比赛开始,夏景生才明白兰蕊此话是什么意思,原本该是两人各守半边场,可那兰蕊却不守章法。
连同打到夏景生一边的球,她也要抢着去接。
这期间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当兰蕊一个没站稳,撞进夏景生怀里的时候,孙闻溪彻底黑了脸,连着好几个狠厉的扣杀,打得兰蕊毫无招架之力。
徐丞看出孙闻溪生气了,笑道:“蕊儿生性/爱玩,还请孙先生多担待些。”
孙闻溪冷笑道:“徐先生可真有容人的雅量啊。”
徐丞好脾气地笑着,也不辩驳。
兰蕊见状,轻绾发丝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不察……”
夏景生见孙闻溪面色不愉,开口道:“我也乏了,今日便到此结束吧。”
待徐丞与兰蕊离开后,夏景生主动将喝了一半的饮料递给孙闻溪。
孙闻溪接过饮料,喝了一口。
“酸吗?”夏景生问。
“甜。”孙闻溪凑近他的脸颊。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醋酸……”味字还未说出口,孙闻溪便亲上了夏景生的唇。
伴着徐徐的风,他轻轻地咬住夏景生的唇,夏景生想躲,却被他一手搂住了脖子。
两人的唇碰在了一起,孙闻溪诱惑着夏景生张开嘴,这一吻和缓又轻柔,只轻啄着,如休憩,又如回味。
待二人分开之时,面上均覆上一层浅红,尤以夏景生为甚,从耳垂到脖颈,红成了一片。
“你使诈。”夏景生轻笑道。
“喜欢吗?”孙闻溪笑道。
“嗯……”夏景生一应声,耳垂更红了。
孙闻溪看得分明,止不住笑道:“一个吻便害羞成这样,若行那亲密之事,岂不成了那猴子的屁股——自来红?”
夏景生被他越说越臊,索性别过脸,不再瞧着孙闻溪。
这一偏头,当即惊为天人。
眼前的江面极其开阔,极目远眺,只觉得天与水仿佛接连在一块儿,壮观中透着秀美。
夏景生在江城见过许多美景,却没有哪一处能与眼前辽阔的江面相比。
孙闻溪搂着他的腰,笑道:“及至今日,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罗曼蒂克,寻常的玫瑰与蛋糕,都太过俗气,唯有这一望无际的美,才配的上我的景生。”
两人在甲板上站了许久,孙闻溪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笑道:“景生,随我来。”
他与夏景生携手进了餐厅,游轮上的厨子早已备好了精致的茶点。
一眼望去,别的桌椅都很平常,唯有正中的一桌,桌面上撒了玫瑰花瓣,桌旁还系了气球。
侍者将他们领到正中的位置,钢琴与管弦乐队开始奏乐。
在众人的见证下,孙闻溪从怀中掏出一枚红绒盒子,里面是一枚纯银的戒指,款式简洁而大方。
“景生,我们的婚礼是中式的,如今想来,那日有许多遗憾。我想与你再办一回西式婚礼,你可愿答应我?”
夏景生看着那枚银质的戒指,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脱口而出道:“我愿意。”
这男人向男人求婚,绝对是头一遭,餐厅中响起了一阵私语,最终被热烈的掌声盖了过去。
孙闻溪毫不避嫌,与夏景生紧密相拥。
乐队奏起了欢快的音乐,餐厅的气氛明显活泛了许多。
兰蕊在一旁看着,不无羡慕道:“不知哪日,阿丞也能这般向我求婚,我便是死了也甘愿。”
她话音刚落,餐厅里就响起了一阵笑声。
坐在孙夏二人邻座的一位太太拿帕子捂着嘴,小声道:“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竟想着能嫁进徐家。”
“可不嘛,徐家是豪门,哪里能容得下她这样的女人进门。”另一位太太接腔道。
恰在此时,徐丞走进餐厅,瞬间,议论声偃旗息鼓。
他朗声笑道:“我方才可是错过了孙少的求婚?真是可惜……”说着,他冲孙闻溪略一点头,在兰蕊身边坐下。
“这有什么可惜的,他日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可以亲自向我求婚啊。”兰蕊挽着徐丞的胳膊,笑道。
徐丞闻言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方才议论兰蕊的邻座太太转过头来,问夏景生:“夏先生,听说打球时,兰蕊扑到你怀中?”
夏景生为太太们的八卦精神所惊,礼貌地圆场道:“她不过是不小心……”
“兰蕊哪里是不小心哦,她分明是故意的。”那贵太太啐道,“那女人,向来荤素不忌,只要她看上的,就没脸没皮地攀上去。”
兰蕊是离过婚的,她的第一任丈夫身家也十分可观,只不过是个花花公子,娶了兰蕊后,没多久又看上了别人。
兰蕊倒是干净利落,拿了钱便走人,因此得了好些银钱补偿。
离婚之后,兰蕊很快便找上了别的男人,频频换男友,作风又高调,在名媛圈里风评很差。
就是这么一个女子,不知怎的,与徐丞看对眼了,两人热恋数月。
坊间传言,兰蕊一直渴盼做徐太太,是以作风上收敛了许多,可她生性习惯了招蜂引蝶,偶有为之,徐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女人的名声在襄城都传开了,徐家绝不许她进门的。”邻座的贵太太笃定道。
夏景生不由地看了兰蕊一眼,发现她额前黑气顿生。
方才打球时明明还很正常,这会儿却“黑云压顶”。
然而,兰蕊半点也没有察觉,她还从容地谈笑着,亮出胸前名贵的项链,供一旁的名媛们赏玩。
第五十九章
饭后, 众人返回房中小憩,孙夏二人正欲进屋, 忽然听见走道尽头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人在我们房间?!”
众人的目光落在一脸惊惶的兰蕊身上。
兰蕊水葱儿似的手指指着那扇厚重的房门:“里……里头有钢琴声!”
一旁的徐丞忙将人扶住, 满脸困惑道:“蕊儿,你定是太累了,房里并没有声音啊。”
兰蕊仍旧不敢靠近那房门半步, 直到船员把房门打开,兰蕊才看清,空荡荡的房间里,压根儿就没有人。
“怎……怎会如此?!我明明听见钢琴声!”兰蕊难以置信。
徐丞一脸抱歉地看向众人:“许是蕊儿压力太大,听错了。”
说着, 他搀着兰蕊进了房。
夏景生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他正靠在床上看书, 原本躺在另一侧的孙闻溪挪了挪身子, 竟躺到了夏景生怀里。
夏景生手里捧着书,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四目相对间,孙闻溪抽掉了他手里的书:“书好看还是我好看?”
夏景生失笑:“你竟要跟一本书争宠。”
“那是自然的。”孙闻溪笑道,“一切霸占你视线的东西, 我都要与之争一争。”
“从前可有人说过你霸道?”夏景生戏谑道。
“还有更霸道的,可要试试?”孙闻溪撑起身子, 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夏景生。
像是心灵感召一般, 夏景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与甲板上温柔细腻的吻不同,这一次孙闻溪的吻显得有些急切。
夏景生哪里领教过这个,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的生涩惹来孙闻溪的轻笑。
“景生,我来教你……”
孙闻溪绝对称得上是耐心的好老师,他一步步地引导着夏景生,如此诚挚的教学,渐渐让夏景生将拘谨抛却脑后。
孙闻溪瞅准时机攻略城池,此时方才显出霸道的本性来。
夏景生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困在唇齿的方寸之间,再无分神的可能。
他开始回应,这细微的举动像一柄毛刷,轻轻地骚动着孙闻溪心头。
孙闻溪心念一动,不再只满足于单纯的吻,他抵着夏景生额头,轻声问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