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全都性转了[快穿](49)
章大伯以为宜青是怕了,语重心长道:“云生,早这样可不就好了?”
“我愿交的,是衙门的两成租,可不是给大伯您的六成。”宜青道。
赵账房搁下了手中的笔,斜眼看了看三人,一捋胡须,开口道:“既是租种的田,合该先将租子交与田主。”按照律例,这么说是没错的,即便章大伯比一般的租户多抽了两成的租,硬生生要从侄儿身上盘剥下四成的租子,也只能说是他为人苛刻,没法从律例上寻出不妥。
章大伯附和道:“你该交与我几成租子都是当初说好了的,如今却要反悔不成?这几亩地,你若是嫌弃,我往后便租与旁人罢了。”
宜青等的正是他们这两句话。
待到赵账房与章大伯都说完了,他才悠悠将收好的字据取出,展开了与二人看。
“我合该只交与衙门两成租。”
章大伯不识字,不知他拿出的这张薄纸上都写了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事儿,青筋一跳便要伸手去抢夺字据。宜青轻巧地避过他,绕开挡路的冯捕快,将那张字据直接递到了赵账房面前。
宜青:“那几亩都是我的田,我为何还要多交四成租子给个不相干的人?”
因着他横插了一脚,收租的队伍许久都停滞不前了。村人纷纷放下肩上的担子,好奇的目光频频看向前方。宜青隐约听到他们在议论章家两人怎的起了冲突,嘴角微微勾起。越多的人看到这一幕越好,但凡能让章大伯吃瘪的机会他都不该放过。
村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李捕快也没法装作事不关己了,凑上前来,没好气道:“怎的了?怎的了?还收不收租了?”
宜青不能让这事就这么揭过了,于是又跨上前了一步,直视着赵账房,朗声说道:“您是衙门来的账房,定然识得这字据上的字。今日便请您说一说理,我那过世的爹留下的田产,到底是该归他,还是归我。”
话音一落,村人哗然。
他们都晓得当初章丰死后,章家族人划分他的田地,实在是有些不地道,不管肥田还是薄田,一亩也没给那孤儿寡母留下,全都收进了章家叔爷和章平的腰袋。看云哥儿如今这架势,是要向县衙来的老爷讨个公道了?
好事的村人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铜铃大,唯恐错过一声半句的消息;少有的热心人在心中暗暗替云哥儿担忧,章大伯与县衙的老爷是相识的,他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庄稼汉又能讨到什么便宜?
“云哥儿……”有几个平日里与原主关系不错的庄稼汉,此时小步走到宜青身边,似乎想把他拉走,免得他自讨苦吃。
宜青坚定地拨开他们的手,目光还是紧紧锁着赵账房。在场的人中,冯捕快定然是站在章大伯那边的,李捕快不管事儿,他只有拉拢到赵账房,才有可能占了上风。
他在言语之间先将对方捧得高,又偷偷用眼神暗示对方可以许之以利,当然最后依仗的还是赵账房与章大伯之间的怨仇。他沉声道:“章平霸占了本该归于我的田产,还望您能替我讨还公道!”
“你这是血口喷人!”章大伯急得险些抬起拐杖朝宜青敲来,幸好失去拐杖的支撑,身子一斜,没能敲中。
宜青身形一矮,避开了那自空中击来的一拐,面色不变道:“是不是血口喷人,待账房先生看清了这张字据,自然会有分解。”
他重重地咬住了“字据”二字。章大伯气喘吁吁地拄着拐杖,面色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登时变得雪白。
宜青笑眼弯弯地看着他,面上的神情似乎在说,他早就看穿了当年两名章家长辈仗着势大肆意欺凌他们孤儿寡母之事。
章大伯与他对视一眼,立刻移开目光,对着县衙数人辩解道:“他这是血口喷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我那幼弟死后,我养了这云哥儿整十年,没想到居然养出了一匹白眼狼!他这是不想交租,才想了个法子……”
章大伯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不仅立时翻出了曾经供了原主几年饭食的事替自己遮丑,又将宜青的所作所为辩做了不想交租才耍滑头,要是赵账房是个向着他的人,此时定然就顺着借口将事情都推到宜青身上,进而治宜青的罪了。
可惜的是,县衙来人中主事的不是与他有旧的冯捕快,而是赵账房。
赵账房从宜青手中接过那张薄纸,定定地看上了几眼,而后递还与他。他的神情淡漠,没法从中看出端倪,章大伯的心愈发忐忑不安起来。好像从他今早出门讨租开始,便事事不顺……
“这字据……”赵账房笑眯眯道,“写着章丰将身后留下的田地、家财全都留给了独子章云生,族亲章有财为证。”
他说的都是字据上的内容,但既然将这事儿说出来,便已表明了态度一一赵账房并不在乎宜青是否将此事闹大,也不会替章大伯辩解遮掩。
宜青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他手中拈着字据,转身看向章大伯,又将目光落到了来交租的一众村人身上。
“家父去世后,将余下的田产都留给了我,不料却被这大伯同人合伙吞下了。他侵吞了本该是我的田,又借故租于我,比旁人还多收两成的租子。”
“普天之下,这等狠心的大伯,想来也是少见的罢!”
宜青甫一说完,便见村人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唯一一个还直视着他,迎上他目光的,只有站在土坪边的兔子精。
兔子精的眼中满是担忧,想要上前,又担心给他添麻烦,只站在那儿干着急。不巧的是,王大壮也站着没上前,似乎还想着低头安慰他两句。
宜青目光一凛,恨不得能将那傻大个踢开。
手往谁媳妇儿肩上搁呢?!
59、家有仙妻15
宜青心中着急, 好在兔子精灵活地一弯腰错身,让王大壮拍了个空。也不知兔子精是拿什么话将那傻大个唬住了, 他就那么傻笑地站在一旁,两只大手倒是来回兴奋地搓了搓。
可不能再等下去了, 媳妇儿要是都跟人跑了,他还要田做什么。
宜青对着村人说完一番话,耐下性子就等着赵账房接话。兔子精用窥心术看过,这人在收租的时候便想着找章大伯的茬,如今他将事情在一村子人面前挑破了,无疑是给了对方一个好机会。
赵账房沉吟了一会儿,果然如宜青所愿, 开口道:“章云生, 你说你家大伯侵吞了本该是你是田产,除了这张字据,可还有其他证据?”
“白纸黑字,难道还不足为证?我家中还藏有我爹的书画信札, 取来一对, 便知这字据绝非伪造。”宜青铿锵有力道。
即便有物证,也还是不够稳妥。赵账房正要摇头,宜青又道:“立下这张字据时,尚有章家的一名族亲作见证。此事是真是假,将他传来一问便知。”
“呵呵,我一介账房,又非知县, 哪能传唤百姓?”赵账房眯着眼,两条眼缝中满是算计的精光。
章大伯听得这话,以为赵账房不打算插手此事,面上迅速恢复了红润的气泽。
赵账房悠悠道:“这样罢,你且先退下,莫扰着衙门收租。明日,你,你,与那章有财,三人来县衙走一趟,对簿公堂,知县老爷自会为你等伸张公道。”他能在县衙坐稳那么多年的账房,为人处世自有一套,不是他该做的事,他向来不越俎代庖。断案是知县的事,但他将这事往县衙里报上一报,却也不妨。
宜青立时抱拳道:“多谢大人。小的定会走这一趟。”
这乡野汉子起先告状时便条理有据,言辞也一直不卑不亢,叫赵账房不由高看了几筹。
两人相视着一点头,宜青便主动推开,不再挡着交租的队伍。
章大伯还赖在队伍前头不愿挪步,目光频频看向同他有些矫情的冯捕快,似乎寄希望于让对方替自己说两句话。冯捕快也是个精明人,早就看出这是赵账房有意与章大伯过意不去。县衙里的账房与两坛酒孰轻孰重,他很快就下了决心。
“走开走开,莫挡着道!”冯捕快粗暴地将章大伯推开,警告道,“再挡着衙门收租,留神给你好果子吃!”
“哎哟……”
章大伯拄着拐杖,原本就站立不稳,被他用力一推,整个人便摔了个四仰八叉,模样好不狼狈。他丢了手中的拐棍,一手按着脚踝,一手指着宜青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章大伯骂的再难听,也影响不到宜青分毫。他此时归心如箭,只想把他的兔子精带回家,免得再在外边招蜂引蝶了。
他从前没留意,此时一回想,当初在田里就有好几个庄稼汉绕着兔子精转悠……如今这王大壮可是知道兔子精是他远房堂弟、是个男子的,居然还能是一副被迷倒了的模样,这叫他心中警铃大振。
“阿衡。”宜青平时不常叫这个名儿,这时却一口一个叫的亲密,还有意将手搭在了兔子精的肩头,揽着他还嫌不够,又将脑袋与对方的轻轻贴在了一块儿。
王大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愣愣道:“云哥儿你……你……”
落衡的神情还算镇定,只是额间很快布上了一层细汗。他盯着脚边的杂草,问道:“云哥儿,你这是要进城了么?”
他为了听清云哥儿和那几个县衙来人说的话,偷偷用了个小法术,将每字每句都听得清清楚楚。那账房让云哥儿和章家人明日去县衙过堂……
百千个念头一时间冒了出来,全都是在替云哥儿担忧。那些个章家的族亲要是又合伙欺负他怎么办?去了县衙没人给云哥儿做饭怎么办?翻山走去,一路也要花不少时辰呢,云哥儿路上要是渴了累了又怎么办?
宜青笑道:“是,走这一趟,约莫就能把田拿回来了。”还能让他那大伯好生吃一番苦头,把这些年吃的全都吐出来,另外得带上利息。
“嗯……”
宜青见兔子精点了点头,但好像不很高兴的模样。
“那得带上不少东西……路上吃的干粮,几日够用的盘缠,啊,还有用来对证的字画。”落衡一样一样数着,默默记在心里,“得赶紧回去准备起来,干粮若是不早些做,就来不及了。”
王大壮终于寻到了个机会,殷勤道:“我家中还有不少烙饼,让云哥儿带着路上吃罢?”
他从前也接济过原主数回,宜青心存感激,然而这时听着却有些别捏。只因为王大壮这憨厚的汉子自己没发觉,他说话时全是对着落衡,压根没看宜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