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全都性转了[快穿](126)
他回想着逮到狼崽子的那个山洞,山洞里阴暗湿冷,但像是被人精心布置过。至少狼崽子躺着养伤的那个草垛,看着是被一点一点堆叠起来的。
他将双手按在床沿,默默施了个法术。
“嗷!”幼狼察觉身下一冷,从床褥间跳了起来。待它重新低下头去,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床榻软被?
它抬起前爪,往下用力踩了踩,确认自己脚下的是干冷的地面,而在它爪子边上的,正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堆起来的草垛。
它飞快地扭过头,朝宜青瞪来。
宜青道:“你不是睡不惯?不喜欢,我便再变回去。”
幼狼磨磨蹭蹭地退开几步,仰头在草垛上躺下了,一只前爪还极不放心地搭在草垛顶上,似乎担心宜青趁着它入眠的时候将这些干草又变走。
宜青等到狼崽子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甚至轻声打起了鼾,才对着寝宫中的干草垛无奈笑了笑。
干草垛和奢华的寝宫实在太不相称了,不过它喜欢就好。
宜青默然蹲下身,就这寝宫中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将狼崽子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细细看过。他觉得新奇得很,在这之前他遇见的“女主”无论性格样貌如何,都亮眼得很,任谁见到也要夸赞几句。只有这只狼崽子,不说年纪小,连人的样貌也还没变化出来,甚至没法辨别出雌雄。
啊,这还是能判断的。大概是只公的狼崽子吧。
宜青看着它在睡梦中不自觉甩了甩大尾巴,露出些不雅的部位,笑得愈发尴尬。对方的父亲是只妖兽,所以它身上也留着妖兽的血液,拥有兽形。在兽形的状态下,它的妖力更盛,身上的伤口也会回复得更快,故而从见到宜青起,它就一直是这么一只灰狼的模样。
看它身上皮毛的状况,就知道这是一只没长大的狼崽子。就算它变回了人形,约莫也是个小豆丁吧?
宜青摇了摇头,深以为就算它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自己也没法对着它下手,先好生养着吧。离狼崽子长大,差不多还要十年呢。
他和天帝定下十年之期,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妖兽成年之后,战力会大幅提升,以狼崽子爹娘的修为,它的根骨定然极好,一旦成年,就不用再惧怕仙界众人的威胁。宜青要做的事,便是让它能安然度过这一段幼年期。
可当真有些苦恼啊。
“她不是贼。”宜青轻声道,“她只是你娘亲。”
他手指一点,将从草垛上滚了下来的狼崽子移了回去,顺便用法力将它左右定住,以免它再次摔落。在成年之前,这么一只小玩意真的是太脆弱了。
尤其是它体内那股不安分的妖力,在宜青凝神注视下,能够清楚地看着那股妖力横冲直撞。幼狼因此睡得非常不安稳,时不时便要翻身,抵御从体内泛出的难受劲头。
这就是仙界中人与妖兽私通的恶果了。即便他们成功诞下子嗣,也极易因为混血引起体内妖力的震荡,早早夭折。
长缨在堕凡之前,曾受天帝派遣,下凡缉拿一名叛仙。那次下凡,长缨认识了狼崽子的生父,回到仙界时已珠胎暗结。天帝或许正因为猜到了这点,才会认定是长缨盗走了九枝灯。
九枝灯是能凝聚神魂的无上至宝,自然也能做些别的。长缨预见到了腹中胎儿难以安然长大,才会不惜引得天帝震怒、甘愿冒大风险偷出了九枝灯。
这才有了他面前这只狼崽子。
宜青温柔地用手顺着对方后脊上的软毛,心中对那名不曾会面的长缨仙子生出些许敬意。身为天帝信重的仙子,她在仙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走到何处不风光?为了心爱之人,她宁可抛却了这些声名,更不惜引来万般追杀,只求保住腹中胎儿性命。
可以想见,当初她以蒲柳之身暗中盗取九枝灯,在仙界倾力追捕下,该多少次死里逃生,最后才精疲力尽地诞下了婴儿。
他都有些羡慕狼崽子能有这样一位坚毅的娘亲了。
宜青轻声道:“放心吧。”他总不会让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狼崽子被自身的妖力击垮。成年之后的事,等他找到了九枝灯再另做打算,成年之前,他自有办法让狼崽子变得更强。
次日一早,幼狼警觉地睁开双眼,被耀眼的日光晃得头皮发麻。
它的头上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吊顶,而是一览无余的万里晴空。两轮烈日高悬空中,像是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睛,俯视着芸芸众生。
更让它心觉不妙的是,它身下的干草垛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它被人拎着脖子提在半空中,还试探般晃了晃。
“醒了?”
“嗷一一”又是他讨厌的那个声音。它昨日吃得很饱,现在还不想出门觅食,它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睡一会儿,不,再睡半天。
“既然醒了,那就开始吧。”
宜青站在山巅,眯眼看了会儿烈日,估算好时辰,扬手便将狼崽子抛了出去。
他的手劲不小,抛出的力气精准,让狼崽子如同块落石般划出一道弧度,继而朝下坠去。
幼狼在空中张开了四肢,近乎慌张地胡乱挥着,可惜没能踩到一个实处。它的毛发被山风吹得随意乱飘,有好几缕都被吹到了眼睛里,它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身,经过一段漫长的旅程,脑袋向下,与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一道猛扎进了山底的长溪之中。
当时就给它砸懵了。
121、养狼为患03
幼狼的身子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直往溪底下沉。水波和它眼中的碧色交相晕染, 无限朝身后退去。它感到血液在体内疯狂地奔涌,比震荡不止的水面更加狂暴, 四肢百骸像是被抛诸于飓风中,被无数激荡起的落叶、沙石冲击着, 没有片刻安稳。
随后它才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溪水无比澄澈,能看见天顶的日光,幼狼微微眯起双眼,矫健劲瘦的身子在溪底一个翻转,前爪拨开水波,奋力挣着向上划去。
哗啦一一
被溪水打湿的脑袋顶出水面,露出两只警惕的碧眼。那个人既然把它从山顶抛了下来, 就绝对不会只是让它浑身浸湿那么简单。
千尺瀑布之上, 宜青垂眼看去,便见到一颗灰乎乎的脑袋钻出了水面,十分审慎地朝溪边游去。溪水去势很急,幼狼沉入水中的数息工夫, 就被冲出了很远。
“回来。”宜青开口道。
他站在千尺之上, 声音却清晰无比地落在了幼狼耳边。幼狼的双耳轻轻动了动,紧接着耳尖一垂,装作不曾听见这句话,依旧背对瀑布划水而去。
它才不会那么愚蠢地自寻死路,能够离那人远远的就最好不过了。
四只爪子在水中刨得愈发欢快起来。
宜青静数了几个数,见幼狼距离溪岸只剩下丈许距离,便伸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扼。他的五指蜷曲, 做了个空握的动作,溪水如若有所感应,被无形的气流破开,形成两股逆流,绕过幼狼的身子,在它两只刨动不停的前爪上温柔一缠一一
“嗷一一”
愤怒的嚎叫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幼狼就被水流紧紧缠绕着,再次沉入了溪底。逆流不容反抗地缠着它的四肢,将它往某个响声震耳欲聋的地方拖去。
直到脑袋被瀑布冲得发昏,幼狼才知道那个人到底想对它做什么。
从高逾千尺的地方落下,看似轻柔无害的水流早已变得如同铁铸巨锤一般可怖。它眼角的余光能够看见不远处的巨石只留下了残损斑驳的一面,想也知道是什么让它变成了这副样子。坚不可摧的巨石尚且如此,它能在瀑布底下苟活多长时间?
幼狼的心中生出一丝愤怒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并不强烈,却像块细小的砂砾一样陷进了身上某个最柔软的部位,在轻微的挤压之下硌得它无比难受,想要挑拣出砂砾,又不得其门而入。
轰一一
耳边的瀑布震天的响声,承受冲撞力的后脊如同被一把铁锤持续不断地敲打,上一波的痛意还没传递到脑海中,下一波又绵连地接上。
溪水将它紧紧束缚在原地,让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酷刑落在自己身上。对待痛苦,幼狼一贯是麻木的、漠视的,不愿让旁人从它的挣扎和虚弱中获得更多的快感。
然而也许是心中那颗砂砾硌得它太过难受了,幼狼猛地昂起了头颅,似是想用脆弱的头骨和那奔腾如野马的瀑布撞上一撞!
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也不过如此。
它瞪大了双眼,狠狠地盯着随瀑布荡开的水雾,目光好像能透过这层薄纱般的遮挡,看清山顶那个人嘲讽的嘴脸。
不就是想看它难受的模样吗?它才不会让那人如愿。说什么是娘亲往日的至交好友,其实和往日那些拿着棍棒、举着石块驱赶它的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可恶一些。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眼前一花,将悬挂在空中的两轮白日看作了无数盏灯烛。耳中嗡嗡的响个不停,像是钻进了成百上千只聒噪的蚊虫,它想要抬起爪子拨上一拨,然而怎样也动弹不得。
下一刻,烈日在它眼中陨落,世界归于一片黑暗沉寂。
宜青第一时间发现狼崽子昏过去了,纵身跃下千尺瀑布,手臂一展将它捞到怀中。抱着湿哒哒的幼狼回到岸边,替它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事后,宜青才松了口气。
他对这只狼崽子的能力有所预估,知道对方明明可以在瀑布底下呆上更长的时间,可偏偏它非要用脑袋去撞飞瀑……
“怎么想的呢?”宜青摸着幼狼的后颈,语气中有些许疑惑。
掌心忽的一动,是被狼崽子的脑袋顶了顶。
看它恶狠狠的眼神,兴许心中想着的不只是顶一顶而已,奈何身上着实没了力气,不知光靠目光能不能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宜青看它的模样,比起初次见面时还要警惕不少,不免叹了口气。他制住幼狼微弱的反抗,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意在折磨你?”
幼狼压根不搭理他,以偏开脑袋的动作表示了自己的反抗之情。
“有必要吗?”
宜青身形不动,将狼崽子的脑袋转了回来,平淡道:“以我的修为,就算要杀死你,也只是弹弹指的事。”
“你的根骨不错,可修为却低得很。哪里值得我费这番工夫跑到远洲荒山?”
幼狼摆出一副不听不问、无动于衷的模样,宜青只得放了狠话。他原以为狼性孤傲,只消激起对方的血性,就能让对方乖乖去修炼。然而这只狼崽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几乎称得上软硬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