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284)
时润声不擅长说话,尤其不擅长和杜槲说话,耳廓有些发红。
“你练这些都用不上。”
杜槲摸摸他的头:“早告诉我,就不会叫你白遭这个罪。”
时润声捧着自己缝的兜帽斗篷,站了一会儿,轻轻弯了弯眼睛,很腼腆地“嗯”了一声。
他把斗篷叠好,在身后藏起来。
这时候,时润声听见杜槲和几个向导同伴讨论,说缺一个缄默者。
小缄默者仰着头,轻轻拉杜槲的袖子。
“不行,你太小了,控制不好力量,以前还经历过那些事,天然就会有自我防备。”
杜槲蹲下来:“向导的身体很脆弱,被反噬会受伤的。”
他们是要找缄默者帮忙,试验几句尚且不知效果如何的言语。
——之所以不能和搭档试验,是因为马上就要出任务,A级向导和哨兵的状态都不能受影响,万一伤到精神连接就麻烦了。
况且言语的力量难以确定,比起哨兵,缄默者的力量更弱,就算失控,也不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时润声把自己的心防拆掉。
缄默者的“心防”是天生就有的,他们轻易就能进入屏蔽外界的状态,躲在自己的领域里,这时候没有任何言语能控制或伤害他们。
可一旦缄默者拆掉心防,他们就像是个没有限制的、谁都能来操控两下的傀儡。
杜槲看起来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招了招手:“这儿。”
时润声听见他和另外几个向导说:“没关系,是我家的……”
时润声最后的意识是第三视角。
他被操控着悬在向导领域里,像个有点坏掉了的小木偶人,家门口的大狼狗看到了可能要扑上来咬。
……
等时润声再恢复意识,已经是三天之后。
杜槲守在床边,一见他醒了,立刻愧疚不已,小心地将时润声扶起来:“都怪我。”
“我没想到你的共振这么弱……”杜槲说,“我忘了你只是缄默者了。”
他扶着时润声,看起来懊恼得不行:“还难受吗?我去给你倒水。”
时润声说不出话,他的嗓子灼痛得厉害,但还是弯起眼睛摇头,卸下心防模拟声音回答:不要紧,很容易好。
杜槲把水给他端回来。
时润声模拟出声音道谢,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着温水,心里其实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并不是“下次不再叫你做这些了”。
小小的缄默者被无形中指明了“接下来要努力”的方向。
他的共振很弱,太习惯于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虽然能和向导同频、接受言语暗示,但心防拆得还不够干净。
杜槲进入了村子里的特别行动组,每天都很忙,在家里照顾了他三天,就又匆匆回去执行任务。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时润声就去找家里的大狼狗,练习敞开心扉。
脾气火爆的大狼狗完全被感化了。
小缄默者打开领域,大狼狗就翻肚皮。
有那么几天,时润声一有时间,就抱着大狼狗一起躺在院子的角落,枕着手臂看太阳。
这让他稍微有一点忘了正经事。
才八九岁的孩子,即使再专心、再早熟,再方向明确,也难免会被分散一点注意力。
更何况时润声原本就很容易满足,他一直当大狼狗是家里的一个成员,他被家里的一个成员接纳,自然又开心又高兴。
给自己放了一个短短的小假期、趴在大狼狗肚子上柔软的毛毛里睡着的时润声,在醒来后,得到了一个更开心的消息。
杜槲发现了他自己做的兜帽斗篷,决定带他一起去做任务。
时润声既高兴,又有些忐忑。他一直都在练习体术,虽然比不上哨兵在激发潜能后的强悍,但也能负责保护向导。
“哪能用你保护?”杜槲笑着说,“保护你还差不多。”
他问:“你的共振练得怎么样了?已经能把心防拆干净了吧?”
时润声僵住。
他为自己的偷懒羞愧难当,抱紧斗篷低下头,不敢看杜槲的眼睛。
杜槲像是愣了下,低头看他:“还不行?是我太着急了……也对,你毕竟还是小孩子,不该对你太严格了。”
“那就下次吧。”杜槲的语气很宽容,“还有机会,等下次你练得更好了,再带你去。”
时润声的喉咙动了下,他抬起头,无声哀求地看着杜槲。
杜槲轻叹了口气:“可惜,我还以为你能做到,还和他们说,我家里的缄默者很不错。”
安静懂事的小缄默者钉在院子角落,最后一点用于护卫的防备,也被这一声叹气击垮。
时润声在这一刻完全成了向导领域里的傀儡。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控制,头垂下来,怀里的斗篷落在地上。
大狼狗忽然激烈地吠叫起来。
杜槲完全被吓了一跳,收起向导领域,接住软倒的时润声:“你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时润声醒过来,他也没想到自己试了那么多次,居然这一次就成功了,仍然被懈怠的愧疚跟自责压得喘不上气:“哥哥……我能去吗?”
杜槲把斗篷捡起来给他。
时润声终于松了口气,仔细拍干净斗篷上的土,在怀里用力抱住。
小小的缄默者,就这样满心期待地被带出了家门。
时润声成了杜槲手下小队的一个临时成员。
他也穿着自己做的斗篷、戴着兜帽,和其他哨兵跟向导一起,穿梭在密林里。
任务的间隙,杜槲对时润声说,你也是可以建立真正的共振的。
杜槲交给时润声一份资料。
那是一份过去的缄默者留下的手记,手记上说,缄默者有自己同世界的交流方式。
即使是被认为“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缄默者,其实也有敞开心扉,全心全意信任、注视和倾听某处的资格。
也有被某处接纳和连接的资格。
时润声愣住。
他仰着头,连藏在兜帽下面的、一向安静柔和的眼睛也亮起来。
小缄默者很紧张,抱着那份手记,想好怎么说才敢跑去问哥哥:“这个某处……是我们的家吗?”
杜槲像是没料到这个问题,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时润声悄悄摸了摸胸口,沉默的心脏正咚咚作响。
他忍不住高兴起来——时润声想,这话是对的,他和大狼狗就有了真正的共振。
他已经被大狼狗接纳了,他们一起玩球,躺在院子角落晒太阳。
他还可以承担更多的责任,更勤快地做家务和跑腿帮忙。
等他和这个家里的每个成员都共振,那么他也就和这个家共振,他也就有了家。
那次对话后,杜槲和他练习过几次,几乎没再费什么力气。
时润声满心期待地等着自己被哥哥接纳。
他在林子附近负责放哨,听见有人通知他过去,就戴上兜帽,在林影间熟练地穿梭辗转,跑回熟悉的向导领域。
因为已经彻底拆除心防,他几乎是一跑回去,就被猝不及防的剧痛吞噬。
与此同时,那个在古兽灵的袭击下受了致命伤,已经奄奄一息的A级哨兵,身上的伤却瞬间痊愈。
……
“好险。”那个哨兵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要死了。”
杜槲解开领域,看着时润声无声无息落到地上:“这么多次了,不会出差错的。”
“是遗忘和伤害转移类型的‘言语’?原来缄默者是用来做这个的,怪不得他们的自愈能力这么强。”
那个哨兵脱下血迹斑斑的衣服:“我们要等他吗?”
“不用了,有血腥味会招引兽群,他醒了自己就会跟上来。”杜槲说,“快走吧。”
哨兵把带血的斗篷扔掉,换了身新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缄默者,摇头唏嘘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