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临天下[基建](77)
“不过怎样?”陈太后手里捏着一方丝帕,不断被扭出折痕。
萧青冥低头啜饮一口温热的茶水,慢吞吞道:“陈玉安这事吧,总的有个人出来负上全责,否则朕如何向三万皇家禁卫军交代呢?”
“据他招认,是受了安延郡王的挑唆和怂恿,因而他也是受害者,而不是挑拨禁卫军的主谋。”
他笑吟吟看向太后:“太后以为呢?”
陈太后再蠢,也明白皇帝抛出这句是什么意思,她恍然大悟,难怪那天郡王妃会突然进宫,说是陪她进香,太后也没有多想,正好有个人能陪她聊天。
言谈间,郡王妃说起禁军里很多幽州兵都是燕然人的奴隶,恐怕有奸细混在里面。
而且皇帝十分偏心这些人,甚至赦免了他们逃兵降兵的大罪,明明没有功劳,还将勋贵军官们的位置霸占了。
就连太后的亲外甥都要看这些外来丘八的脸色行事,将来还不知要被如何欺负呢。
最重要的是,皇帝就是因为手里握着这群武夫,才不将太后和宗室们放在眼里,以后恐怕还要越发变本加厉。
陈太后昔日为了宫中削减用度,来供给禁军的事,没少跟皇帝怄气,而这些话可谓是说到了陈玉安心尖上,于是就有了后面那些小动作。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皇帝一眼戳穿,还彻底收拢了人心,军中威望更上一层楼。
一想到自己和外甥,竟然被区区一个晚辈郡王利用,当了枪使,陈太后面如火烧,胸口憋了一口闷气。
皇帝不敬她也就罢了,一个宗室,而且还是淮州陈家的晚辈,竟敢拿堂堂太后当筏子!
仗着背后有蜀王撑腰,竟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陈太后压着眉头:“陛下要惩罚那安延郡王,只管惩罚便是,哀家不管。”
萧青冥眨眨眼:“啊?朕没打算惩罚他啊,毕竟陈玉安说的只是一面之词,算不得数。”
“不过若是由您这位同为淮州陈家出身,身份无比尊贵的太后出面,那安延郡王的罪名就坐实了。”
“你——”陈太后捏着丝帕的手颤巍巍指着他半晌,几乎哽出一口老血。
这该死的皇帝,竟然要她出头,帮他对付自家亲戚!
喻行舟在一旁适时地开口:“说到底,安延郡王不过是个远房亲戚,哪比得上视作半子的外甥呢?”
萧青冥摇摇头:“可是朕也没有办法,唉,看来陈玉安这次是在劫难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那一唱一和,陈太后只觉得自己血压都要升高了。
怀王萧青宇忍不住道:“母后,那个蜀王好像势力很大很难对付的样子,我看,您不如未雨绸缪,给陈玉安找个好点的风水宝地也就是了。”
萧青冥差点没笑出声,他观察了萧青宇半天,都没法分辨对方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阴阳怪气。
陈太后差点被自己的亲儿子一句话气得厥过去。
“你胡说什么!哀家难道还怕了蜀王不成?”她咬牙切齿,“来人,召安延郡王进宫来见哀家!”
※※※
安延郡王姗姗来到宁德宫时,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说今日禁军又出了骚乱。
殿内皇帝摄政,太后宗室,坐了一圈,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看的安延心里直发怵。
他小心翼翼给皇帝和太后行礼:“不知太后唤臣过来,是有何要事要吩咐的?”
陈太后刚才早就被萧青冥伙同喻行舟二人拿话挤兑,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她一见到安延这张脸,憋足了的怒火瞬间有了倾泻的对象。
“跪下!你还有脸来问哀家是何要事?!”陈太后凤眼圆睁,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安延郡王浑身一颤。
安延郡王有些发懵,他从未见过太后如此疾言厉色,尤其这份疾言厉色的对象,竟然还是自己这个同样留着淮州陈家血脉的亲眷。
太后今日是怎么了?吃呛药了吗?
他越发小心地问:“不知臣是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太后明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陈太后冷笑一声,总算在对方身上找回了几分身为太后的尊严。
“安延啊安延,你是不是以为背后有个蜀王,还有淮州陈家这份姻亲关系,哀家就要一直护着你?”
安延郡王一愣,正要张口,又被陈太后厉声打断:
“哀家堂堂一国之母,你家族中长辈,而你,区区一个晚辈外姓人,你父蜀王当年要不是攀上了我淮州陈氏的姻缘,他哪里有本事封去蜀州,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你倒好,一个皮毛都没长开的庶子,不过区区一个连世子之位都没有的郡王。”
“为你心里那点小算盘,竟敢在背后算计哀家,利用哀家,差点害得哀家背上一个干涉朝政的罪名!”
“你甚至还害了哀家的亲外甥!”
陈太后越骂越生气,又越骂越舒畅,仿佛在萧青冥和喻行舟那里受的气,都一股脑转移到了一脸懵逼的安延郡王身上。
安延大惊失色:“太后,臣冤枉啊!”
他被传召进宫见太后时,还以为太后要对他表示亲近之意,毕竟他们本来就是亲戚,同为宗室,还有共同的敌人。
他万万没想到,一进入大殿,劈头盖脸就是太后一顿大骂,而且还是当着皇帝,摄政和一众宗室长辈的面,半分脸面都不给他。
“冤枉?”陈太后将矮桌上几封书信,一巴掌扫到地上。
她眯着细长的凤眼,冷笑不止,“这些都是你之前写信给淮州陈家的族老,说是皇帝对哀家大不敬,还要求淮州以‘体恤灾情’为要。”
“不就是在鼓动淮州像你父王一样,拖欠粮税吗?”
“你可真孝顺,处处口口声声为哀家着想,实际上是扯哀家的虎皮,为你自己和你背后的蜀王牟利!”
“我淮州陈家,是轻易能做了蜀王的垫脚石?”
还坑害她陈家的儿子!
陈太后从软塌上起身,径自走到跪在众人面前的安延跟前,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安延愕然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捂住脸颊,在太后面前,他连做声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奇怪为何陈家会给太后通消息,他奇怪的是,明明此前他和太后都是同一阵线的盟友和亲戚才是,那么书信的内容太后知道了也只会高兴。
何故今天风向全变了?
太后不喜欢当今皇帝是人尽皆知的事,想扶怀王上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怀王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安延郡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那就是陈太后实在不堪为盟友,又被萧青冥玩弄于鼓掌之上了。
“看来你是没话可说了。”陈太后手都有些酸痛,稍微平复一下恼火的情绪,又重新坐回软塌上,坐姿端正严肃。
她高高在上俯视安延郡王有些慌乱的脸,继续道:
“安延郡王,意图干涉朝政,图谋不轨,视为不忠,对哀家言语不尽不实,以下犯上,是为不孝,用心险恶,捏造禁军谣言,是为不仁,不能劝说蜀王尽到纳税之责,是为不义!”
“今哀家以一国太后及皇室宗室之名,剥夺此子郡王爵位,杖责一百,贬为庶人,下狱问罪!”
前安延郡王这下彻底傻眼了,没想到太后会做的这么绝,要不是自己背后还有一个手里有兵的藩王父亲,只怕现在等着他的就不止是削爵圈禁,而是三尺白绫了。
太后如此盛怒,其他宗室都没有说话,或者说,当皇帝和太后处于同一立场时,宗室哪里有什么力量去反对?
正当大殿中静默无声时,看了一出好戏的萧青冥反而开了口。
他一脸慈祥,神色充满了慈悲和怜悯:“母后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其实安延的事,可大可小,大家都是亲戚,何不以慈悲为怀,发发善心,从轻发落呢?”
其他宗室神色僵硬,太后一听,刚泄完火降下去的血压,瞬间又直冲脑门,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