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临天下[基建](257)
在喻行舟十九岁那年,他远在儒城的外祖父去世,喻正儒带着喻行舟,陪同妻子,一家三口一道赴儒城奔丧。
就在这一年,喻行舟铸下一件难以挽回的大错,时至今日,每每想起,依然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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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更新都会是半夜,不要熬夜,明天再看啦
第115章 喻行舟的心结
宽敞的黑色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不久刚下过一场春雨,黄土夯成的道路泥泞难行。马车走得很慢,前后两队家丁护卫骑在马上,护着马车缓缓前行。
十九岁的喻行舟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走在队伍最前头。
外祖父忽然身故,母亲闻讯哭成了泪人,父亲喻正儒便带着全家一同回乡,让母亲送外祖父最后一程。
那时儒城还没有改名,依然叫津交城,因盐场而得名。
自从高中状元以后,喻行舟外任宁州做了两年知县。
两年来,在当地劝课农桑,帮助百姓修筑堤坝,缉捕盗匪,惩治污吏,与当地豪绅望族斗智斗勇,渐渐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和天真,眼中多了几分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干练。
他骑在马上身量比之两年前,不知不觉拔高了两寸,铅灰色的阴云压在头顶,他举目远眺,脊背挺拔如松,一头青丝一丝不苟束在脑后,脸上神情淡淡,显得端庄而沉静。
“少爷。”一个中年男子策马上前,恭敬道,“老爷唤您上车说话。”
“知道了良叔。”喻行舟看他一眼,良叔替他牵了马,默默行走在队伍外侧。
喻行舟上车时,看一眼门楣上刻着的喻家家族章纹,掀开车帘钻进马车。
车厢内十分宽敞,母亲靠着后面的软枕小憩,父亲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卷旧书,一边翻阅,一边偶尔写上一两句批注。
“父亲叫孩儿何事?”喻行舟在他对面端坐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喻正儒看他一眼,将手里书卷放下,轻咳两声,用尽量温和的口吻道:“两年没有回家,在外面过得可还习惯?我……你娘她很挂念你。”
喻行舟沉默片刻,温和地回头看了看浅眠的母亲,压低声音,垂着眼点了点头:“孩儿一切安好,只是不能常伴母亲身边尽孝。”
喻正儒淡淡“嗯”了一声:“你这两年也算做了不少事,连陛下都曾称赞你年少敢任事,过些时候,大约有意提拔你去惠宁城任知府,最好再去淮州,荆州,多历练几年。”
喻行舟诧异地抬眼,抿了抿嘴唇,道:“孩儿想回京……”
喻正儒眼神顿时一沉,不悦道:“多做几年地方官,积累为官经验,熟悉民情以后,再回京做京官不迟。还是说,你想着回京,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喻行舟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青冥了,只知道他已经入主东宫当了太子,这几年来不曾有过只言片语。
他数次往京里去信,最终都石沉大海,也不知是对方压根没有收到,还是已经忘记了他。
喻正儒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提点道:“你在外任官,为父不反对你经营一些势力,将来你进入朝堂,确实需要网罗一批为你做事的手下。”
“但你务必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不要老是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喻行舟挑眉,不动声色望着他:“原来父亲一直都在孩儿身边安插了人手,孩儿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父亲眼线。”
这份疏离暗夹讽刺的语气,令喻正儒慢慢夹起眉头:“什么眼线?这些人都是追随我们喻家的人,将来,他们也都是你的下属。”
“你若是有本事,应当自己尝试收服他们,为你所用。而不是在这里,埋怨为父派人帮你。”
见喻行舟不说话,喻正儒语重心长道:“网罗人才,培植党羽,将来在朝堂上,你需要这份本事。”
“为父知道,你有你的抱负和想法。你现在只是七品知县,将来回京,想要大施拳脚,需要一股团结在一起的势力把你送上高位,有了权力,你的抱负和政令才能施行。”
喻行舟最不耐烦听父亲这些官场营营苟苟的事。
“父亲每日在朝中与那些朋党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真是辛苦。”
听他话中讥诮,喻正儒摇摇头:“没有人喜欢党争,可一旦政治观点相悖,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
“因为每个人身居高位的大官,多半都心怀抱负,谁不想青史留名,成为一代名臣?”
“他们每个人都在官场沉浮数十载,谁不是坚定自己的政令才是对国家有益的,政敌才是误国当诛的奸贼。”
“若是身为丞相,你所持的政令无法施行,在朝堂上,你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力量是不够的,总会有同你一般志同道合的,或者在利益的驱使下合流到一起,即便无心‘党’,也成了‘党’。”
“为父岂能不知党争的坏处?但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政敌掌权,将国家引到错误的路上,误国害民吗?如此懦弱不作为,跟奸臣有何区别?”
喻正儒有些疲惫地叹口气,按着额头,闭上眼道:“很多事,身处高位,不得不争。”
“权利,势力,帝心,朝堂如战场,寸步不得让。因为退一步,便是人亡政息,那么多年,那么多人的努力,尽数付诸东流……”
喻行舟这两年做知县,不知见了多少因党争流放的官员,明明是百姓称道的清官,偏偏不得启用,只能流落偏远之地郁郁不得志。
他冷笑道:“难道为了争权,就可以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甚至贪腐成风?”
喻正儒脸色一沉,用充满压迫力的眼神注视他半晌,道:“你还太年轻,太气盛,等你将来做到这个位置,你自然就会明白,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身在官场,不仅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别人,考虑敌人,要顾全大局。”
“道德和能力是两码事,那些自诩两袖清风的所谓清流,很多时候,不过是用高尚的道德标榜自己,表面上百姓赞颂,为国为民,实际上他们做的事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这些人做父母官时,会对百姓很好,但其中一些人没有治国之能,一旦坐上高位,所出的政令根本就是祸国殃民,可偏偏又以道德完人自居,让别人盲目的相信他们,实在荒谬!”
“这种官,官位做得越大越是害人。”
喻行舟忍不住反驳道:“难道选官不应该是德才兼备吗?”
喻正儒摇摇头:“德才兼备四个字说来轻松,实际上太难太难,真正堪匹配这四个字的官员,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的读书人,确实不乏有理想抱负的,可是大多数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无非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升官发财四字而已!”
“便是那些心怀热血的年轻官员,在官场沉浮十几二十年以后,还存着几分初心呢?”
喻行舟没有反驳,但神色显然不赞同。
车厢里的空气因沉默显得尴尬而凝重。
喻正儒只好闭上嘴不再说教,可是除了说教,和自己几十年来的官场心得传授给儿子,他实在不知该同喻行舟说什么。
自从他强行阻碍喻行舟再与太子殿下相见之后,两人的父子关系一度十分僵硬。
他有心多关心一下这个儿子,可是喻行舟表面尔雅温驯,实则内心十分固执倔强,哪怕身为双亲,也很难走进他的心里,探究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喻正儒实在不明白,他引以为傲的独子,年少有为才华横溢,人品样貌无一不完美,为什么就偏偏会喜欢上最不该喜欢的人。
明明给了他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前途,为何喻行舟偏偏就是不喜欢这条路。
喻正儒在心中无奈地叹口气,良久,他似想起了什么,道:“行舟,还有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吧?想要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