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临天下[基建](58)
秋朗立在原地不动如山,一双冷傲的眼默默朝着看台上望去。
莫摧眉左右四顾激动的人潮,颇有些酸溜溜地想,果然还是拳头和力量更能点燃热情和气氛呢。
随着计时香即将燃尽,秋朗和莫摧眉直接离开校场,一路走来,禁军们自觉为他们让开道路,目光里满是热切和崇拜。
就连看台上一众文臣武将们,看他二人的眼神也截然不同了。
今天之前,不知多少人对皇帝突兀提拔两个身份来历不明的江湖草莽,颇有微词。
绕开吏部,绕开文武科举,绕开大臣举荐,和一切不成文的人事任免规矩,虽说是皇帝的特权,但就这样被皇帝强行收拢权利,大臣们不成了朝堂上的摆设?
更何况,谁又愿意一介布衣草根,突然空降压在自己头上呢?
火烧燕然大营时,两人虽曾立下功劳,可毕竟无人亲眼看见,直到此时此刻,于万千禁军眼前,上演了一场硬碰硬的实力碾压大戏,打得众人毫无还手之力。
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只能捏着鼻子赞叹一声陛下用人的眼光真准。
看台上,喻行舟侧过脸,朝着萧青冥微微笑道:“恭喜陛下,得了两员猛将。陛下眼光独到,令臣佩服。”
萧青冥矜持地勾了勾嘴角,将难得的夸奖笑纳,心下难免生出些得意,不愧是他寄予厚望的宝贝卡牌,没给他丢脸。
谁知道又听喻行舟下一句接着道:“若是陛下能早些招揽这两人,想必那童顺和探花也不敢谋害陛下了。”
萧青冥:“……”
他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喻行舟唇角扬起一点浅浅的弧度,眼波流转,似笑非笑把他望着。
萧青冥挑眉,靠在椅背上,懒洋洋斜睨着他,抬手招来书盛:“再给老师来盘瓜子,没看碟子空了么?”
书盛愣了愣:“呃,是……”
两人斗两句嘴的功夫,秋朗和莫摧眉已然回到看台。
再过得片刻,校场铜锣声响起,最后的优胜者们也成功突出重围,和四周观战的禁军们一样激动不已。
萧青冥长身而起,在看台台阶边驻足,十个胜出的禁军将士恭恭敬敬跪在台下,怀揣着兴奋和忐忑,等待着皇帝的恩赏。
萧青冥深邃的眼神左右环视一周,如沸的喧哗声渐渐平息下来。
“诸位不愧是禁军中千里挑一的优秀军士,你们此刻能来到朕面前,足见诸位的胆气,勇猛,实力,和一颗不服输的进取之心,一样不缺,禁军拥有诸位,朕甚是欣慰。”
“今日,朕不仅仅要赏赐你们这些优胜者,还要兑现朕的第二份承诺。”
众人一愣,有些被惊喜砸中的不可置信,还有别的赏赐吗?
台上,一众侍卫抬着几口大箱子重重落在地毯上,依次打开,垒得整整齐齐的饷银在灿烂的阳光下,银光四溢,几乎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萧青冥微笑道:“朕曾承诺战后犒赏三军,所有参与守城一战的将士,自然人人有份。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朕会派人按照功劳和贡献的高低,陆续发放。”
这些,给他们这些底层小兵的吗?
士兵们如同置身梦中,目眩神驰。
看台上的文臣们纷纷皱起眉,交头接耳。
礼部尚书崔礼小声问:“陛下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户部尚书钱云生叹口气:“大概是抄家抄来的,听说那几个都统和指挥使,家里被抄了个精光,连一个铜板都没给剩下。”
崔礼哦了一声:“那也不够全军的赏赐吧?”
钱云生嘴角抽搐一下,无奈道:“所以我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崔礼:“?”
两人话还没说完,萧青冥又开了口:“在此之前,朕还有几句话,借此时机,想与在场诸位分说。”
在场所有人,包括禁军士兵、预备营、大小军官,还有一众文臣武将们,全部把目光聚焦到青年帝王身上,聚精会神听着接下来的讲话。
萧青冥扬声道:“朕知道,本朝以来一直奉行文贵武贱的观点,大部分士兵原本也不是真心愿意当兵才入伍,而是家中实在无路可走,只好靠卖命来混口饭吃。”
“但朕以为,当兵不是可耻的事,军人就该有军人的荣耀和信仰。”
萧青冥目视远处,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士兵间一阵阵骚动和议论声,又很快被专注倾听取代。
“若只为升官发财,饷银和一口饱饭,强敌当前,自然处处是逃兵、降兵和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哪有战斗力可言?”
“越是吃败仗,越叫人看不起,越是被看不起的,才去当兵,将来又如何练就强兵,与敌人抗争?”
“朕认为,军人应当比普通人有更加值得尊重的地位才是。”
看台上叶丛等一众武官们听见萧青冥这番话,诧异对视一眼,下意识便挺直身板,面色都有些激动。
在茶馆里被读书人奚落,他们除了无能狂怒,也只能受着,但听到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亲口做出如此高的评价,他们先是茫然,继而不可置信,甚至惶恐不安。
他们真的配吗?
高层的将领哪怕遇见比自己官阶低的文官,也要行叩拜大礼,低于三品的武官无资格进殿早朝。
被百姓唾骂贼头军,被太监当众打板子,被文官呼来喝去,被上级动辄打骂。
明明打了胜仗,被人当众嘲讽,反而要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被常年克扣军饷也默默忍受视为平常。
被抛弃、打成残军,收到军令时也得把生死置之度外,马不停蹄回来援助抛弃了他们的人。
这群懦弱的、沉默的、卑微的乌合之众。
也是勇敢的、激昂的、崇高的悍勇之军。
不远处,站在末尾的新任指挥使陆知,默默望着那个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影,脸容肃穆,一时间,过往无数委屈和心酸浮现心头,内心五味陈杂,百感交集,委实难以言说。
明明皇帝就是那个最漠视他们的人不是吗?
为何能说出这番话来呢?
文官们隐隐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但此刻他们哪里敢说话。
萧青冥顺着看台的台阶,一步一步朝着下面跪着的军士走下去,书盛有些紧张,立刻跟在他后面,秋朗和莫摧眉也紧随其后。
皇帝在最后一阶台阶停下,居高临下看着伏跪的士兵们,示意他们平身。
“抬头,告诉朕,你们为何当兵?”
几人哪里如此近距离面对过皇帝,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
唯独身为指挥使的左四还有几分胆气,他知道面前的皇帝是不好糊弄的,一咬牙,大声道:
“当兵吃粮!家里少张嘴!”
“很好。这并不可耻。”萧青冥用欣赏的目光鼓励他,“你已经是指挥使了,为何今日还要参加比武?是为了争夺都统之位吗?”
左四胸腔内的心脏快要跳出来,浑身都在颤抖,他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前面可能是一条全新的路,也可能是万丈悬崖。
他决定赌一把,用他沉默顺从的过去二十年,和断去的那截小指。
“不仅如此,末将是为了——”他余光突然瞥见了被士兵搀扶在一旁的徐都统等人,他们用尖锐的、警告的眼神死死盯住了他。
左四牙齿忽的开始打颤,他眼前一阵晕眩,回过神时,那一直藏在心底二十年的怒吼已经冲破喉咙,脱口而出:
“讨要一个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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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讨还公道
为了公平!
左四喊出最后一个音节时甚至破了音,尖锐的吼声在人群上空传出去老远,哪怕不用喇叭和传话,台下四周的士兵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词汇,从未在底层士兵们的人生中出现过,陌生得叫人心酸,像是洪水开了闸,无数士兵们腾起心有戚戚的震动。
“我们百长听说是哪个将领的姻亲,平日里叫我们这些人给他当苦力不说,有一次他瞧上了一个小兵的媳妇,竟然要抢,那位小兵誓死不从,结果得罪了对方,被狠狠打了一顿赶出禁军,伤得床都下不了,媳妇还是被糟蹋了,告状也无门,谁理会我们这些武夫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