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临天下[基建](72)
自从那些勋贵将领被赶出禁军,也没有人再敢动辄打骂责罚,可以参加比武,可以立功,有机会得到提拔和重用,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美好的日子吗?
好不容易能像“一个人”那样活着,没有人愿意回去过猪狗的日子。
注意到面前这些幽州兵视死如归的眼神,马背上的陈玉安心里开始发慌。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就是些被燕然军打得丢盔弃甲的败兵吗?
身上都刻上奴隶印记了,他又不是没见过奴隶是什么样子。
那些战场上的炮灰兵,各个面目麻木,衣不蔽体,狼狈不堪,只会机械地抱着一些石料,被燕然军驱使着填护城河,或者挑在枪头,当场垫脚石。
他们不知反抗,也不敢反抗,只知道求饶和逃跑。一旦对上正规军,就是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乌合之众!
被一群幽州兵用力挑下马冲上来围殴的时候,陈玉安仍是不可置信,感觉自己三观都颠覆了。
这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和一往无前的胆气,他之前只在燕然军压上城头的精锐身上见过……
禁军败了!一败涂地。奴隶兵获胜,拉枯摧朽。
首领陈玉安摔下马,一通乱棍揍得鼻青脸肿,生生被擒,部下气势大伤,很快被分割包抄一点点蚕食殆尽。
陆知从马上下来时,整个人还在剧烈喘气,他紧紧握着缠着白布的枪杆,仿佛就是那根赖以生存的稻草。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激动难以自已的幽州兵们,将枪杆高举过头顶,放声大笑:“万胜!幽州!万胜!”
长久以来的悔恨与压抑,绝望和耻辱,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彻底的释放,他几乎想仰天长啸,以舒心中块垒。
“赢了!我们赢了!”
整个演武场开始响彻幽州兵胜利的欢呼声、
他们彼此激动的拥抱,大声喊叫,甚至嚎啕大哭。
激烈的对抗和幽州兵身上的勇气,引得无数观战的士兵们渐渐忘却了彼此的立场,被这样昂扬的气氛所感染,掌声和呼声震天动地。
昨天在露天广场曾经鄙夷过他们的士兵们,都不再说话了,惊讶,敬佩,感动和羞愧的眼神交杂不一。
军营中,可以鄙视奴隶,但也永远尊重强者和英雄。
不远处的看台上,同样激动的还有同为幽州出身的张束止、凌涛,与新任御营骑兵统领叶丛。
在场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能理解这些幽州兵,坎坷的遭遇和复杂的心情。
凌涛头顶已经长出了一截短发,他为了方便,干脆把其他长短不一的头发都剃短了,成了一个彻底的寸头,平日里经常引得其他士兵惊讶侧目。
他的两只手都快拍肿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个姓陆的指挥使不错,怎么以前不知道咱们幽州还有这号人物?”
叶丛感叹一声:“或许像他这样人才还有很多,但在那样的环境里,只有被埋没了。”
张束止眼圈有些隐隐发红,他略笑了笑,道:“可不是吗,若非陛下恩典,你还在雍州边关吃沙子,我还是个校尉,凌涛最惨,他还只是个刷马厩的小兵呢。”
三人齐声大笑。
另一侧的文官们,这时又是另一番氛围。
吏部尚书厉秋雨忍不住生出一丝喟叹:“依陛下对武人的态度,以后以文抑武的局面,只怕是要彻底改变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兵部尚书关冰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他简扼颔首:“战事动荡,不得不为。”
礼部尚书崔礼收起他的折扇,摇摇头:“希望有用才好呢,前些年为了对抗燕然大军,增加了那么多军队和粮饷,情况如何呢?非但没有赶走敌人,反而年年增税。”
“武人地位越来越高,他们的开销也会水涨船高,以后也会越发跋扈,禁军也就罢了,地方军呢?他们甚至还会滋扰百姓。”
“还有蜀州,已经是事实上的国中之国了,还不是因为蜀王手里掌握着蜀州的兵马。”
户部尚书钱云生摇晃着脑袋,赞同道:“本朝好几次皇室岌岌可危,都是自武人起,可见武人实乃动乱之源,不可不防啊。”
“陛下如今对付燕然,要重用武人也无可厚非,但这个度,我们一定要好好劝劝陛下,以免将来尾大不掉,霍乱朝纲。”
几人窃窃私语间,书盛已经得了萧青冥的吩咐,小跑到演武场,招呼双方人马到御前见驾。
陆知带着一众亲兵,昂首挺胸来到台下,向皇帝行礼。
而陈玉安则几乎是被亲兵们抬着过来的,看他那副浑身挂彩的惨像,只怕肋骨都断了几根。
陈玉安死死盯着陆知,心中怒火波涛汹涌,恨得咬牙切齿。
他是淮州世族陈家出身,又是当朝太后的亲外甥,自幼锦衣玉食,若非实在文不能成,也不会到禁军谋个油水大的差事。
他从出生到今天,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丢过这么大的脸,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禁军和手下亲兵的面。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借口是皇帝偏心幽州兵,才把他们塞进禁军当军官,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的惨不忍睹,彻底没了借口。
就连昨天站在他这边的士兵们,现在也拿看笑话的眼神看他。
昨天他还拿话挤兑陆知,这下倒好,他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看台上,萧青冥低声朝书盛吩咐几句,后者点点头,佛尘一摆,身后立刻走来几个小太监,他们手里有的捧着木盒,有的拎着小箱子,还有人搬来了几条长凳和桌椅。
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不知道这位陛下又有什么新赏赐。
待小太监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好后,萧青冥从座椅中站起,缓缓踱至台前。
他俯视的目光环顾台下,最后落在陆知脸上。
后者的眼神,此刻已经不在如从前那样桀骜不驯,甚至对台上的青年帝王多了几分尊敬。
萧青冥抚掌笑道:“恭贺诸位幽州的将士,你们用实力,智慧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为你们赢得了胜利,赢得了大家的喝彩,朕心甚慰。”
陆知和幽州兵们齐齐称谢,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雀跃。
“朕昨日曾有言,胜者有赏,不过朕今日准备的这份赏赐十分特殊,你们可以自愿选择接受与否,朕都不怪罪。”
陆知一愣,身后的幽州兵们都面面相觑,谁还会不要赏赐呢?
萧青冥看着他们的表情,略笑了笑:“朕的这份赏赐,不仅仅是赐予你们,而是所有曾有功于国的将士们,都可以领赏,只不过,你们具有优先权。”
众人越听越好奇,周围观战的士兵们也开始期待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台上够,难道他们也有份吗?
在皇帝的示意下,书盛命小太监打开第一个盒子,取出里面一卷棉布,放在桌上展开,竟然是一排长针,随后,有人送上水盆,青色墨汁等用具,摆满了小桌。
底下的士兵们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是用来干什么的——那不是用来刺青的东西嘛?
陆知一点点蹙起眉头,幽州兵们更是哗然一片。
“我听说军中有种刑罚叫黥面,就是士兵脸上刺字,用来捉逃兵的。陛下该不会想对我们秋后算账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刚刚才演武获胜,陛下亲口说了是奖赏,你管惩罚叫赏赐?”
众人忐忑不安地望着台上的皇帝,外围的禁军们更是不解。
书盛将一张大幅白纸摊开,命人展示给众士兵看,上面用青色墨汁画着一个简单的标记,外面一个圆圈,里面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个略微变形的“皇”字。
萧青冥笑意雍容:“自今日起,朕有意将禁军正式更名为‘皇家禁卫军’,乃御前亲军,真正的天子之兵。”
“皇家禁卫军中,没有地域之别,没有出身贵贱,也没有派系斗争。”
“这里只有保家卫国的信念,英勇顽强的精神,并肩作战的袍泽,立下军功的荣耀。”
“朕和全体皇家禁卫军的军官,将对所有将士一视同仁,给予诸位饱腹之餐,治病之医,袍泽之情,尊严之心,青云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