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临天下[基建](113)
此刻,武僧领着数百百姓信徒,不断向着来丈量土地的差役和税吏们逼近。
也不知人群谁喊了一句:“打死这些狗官差!”
宛如一点火星点燃了爆竹,立刻噼里啪啦燃炸起来。
双方混战在一起,武僧的棍棒不断地落在差役身上,官差们平日往往都是被人敬畏,几时吃过这样大的亏?
他们起初还顾忌着京城天子脚下,不能对百姓动手落人话柄,只好被动挨打,却也渐渐被打出真火来。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拔出刀来,一把将武僧的禅棍砍去一截!
“你们这些刁民妖僧,就是要造反!快回去禀报官府,派人来捉拿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个砍头!”
越是失去理智,越是火上浇油,百姓们听到要杀头,愈发群情激奋,怒火中烧:
“官差杀人了!”
“就算反了,那也是官逼民反!”
“你们这些奸臣狗官!我们上京告御状去!”
皇觉寺本就是天下第一大国寺,每日来进香的百姓多如牛毛,这样激烈的群体对抗事件,早就一传十十传百,传得附近的百姓人尽皆知。
有的怕事者吓得抱头逃窜匆忙离开,有的好事者甚至主动想四周散播消息,前来围观热闹。
聚集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大波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不断朝京城涌去。
就在双方的冲突即将升级一发不可收拾时,一阵凛然的脚步齐齐踏着寺门口的青石板而来。
随着飘扬的军旗,两队皇家禁卫军快步隔开混乱的人群,如同两排挺拔的松柏,笔直立在一阶阶台阶之上。
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回荡在被清空的广场上:“圣上驾到——”
无论是差役税吏,还是皇觉寺的武僧,亦或者被蛊惑而来的信徒百姓们,听到这个声音,无不大惊失色,下意识不断退后,一步步退到皇觉寺大门口。
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明黄华盖,一点点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差点见血的冲突与乱战,犹如被倾盆大雨兜头浇下,一下子浇灭了。
众人震惊地看着刻有龙纹徽记的车辇,静静伫立在广场对面,短暂的寂静后,窃窃私语之声逐渐响起。
书盛一扫拂尘,立在众人之前,冷声道:“皇觉寺寺僧,见到圣驾还不速速放下武器,跪迎接驾!”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手里的棍棒和刀纷纷落地。
皇觉寺的主持,圆空大师这时终于姗姗来迟,带领一众寺僧行礼,口诵佛号:“阿弥陀佛,不知圣驾莅临,老衲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书盛打开御辇车门,萧青冥一身玄黑云锦龙袍,纹有青龙暗纹的衣摆垂落,靴子踏在青石板上,迎着众人心怀鬼胎的神色,一步一步缓缓行至皇觉寺门前。
见到天子亲身驾临,一个被殴打的极惨的官差立刻膝行上前,哭诉道:
“陛下,小臣乃是附近县衙税务官,身负皇命前来组织丈量田亩一事,不料这里的刁民非但不肯配合,甚至叫来皇觉寺的武僧殴打我等……”
萧青冥沉冷的视线落在这名差役明显红肿的脸上,又缓缓扫视过在场众人的脸,没有说话。
不等那名差役继续诉苦,皇觉寺主持圆空大师,朝着身边的小和尚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几名僧人带着上十名百姓,来到广场前。
那十数名百姓,一个个都衣着粗糙,卷起的袖口满是挨过打的伤痕,他们集体跪在地上,向萧青冥叩首,其中一个汉子指着对面的差役税吏,抬起头大声道:
“启禀陛下,我等有冤情要呈与陛下!”
“草民们家住皇觉寺附近,日前有胥吏上门,强行要求我们上报田亩数额,还要催缴粮税,我们都是皇觉寺的佃农,田地都是寺庙田产,哪有土地?”
“这些税吏便殴打草民,草民不服,多亏皇觉寺的大师们出面,为草民做主,这些胥吏眼看盘剥不成,就带人打上门来,方才,还威胁我们要下狱砍头!”
“大家都听见了,对不对?”
这一声喝问,立刻引来周围百姓同仇敌忾大声回应。
汉子越说越理直气壮,向四周看了看,举起双手,手中一份长长的卷页,同其他人一同展开,竟赫然是一份以鲜血书写的“万民血书”!
“青天在上!草民们素闻陛下带领禁卫军,亲临城头,打退燕然大军,保全百万京城百姓,必然是圣明天子!”
“既然是圣明天子,定然不会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夺田逼税!”
“今日我等代表身后成百上千的穷苦老百姓,以血书联名上奏,跪求陛下体恤民间疾苦,停止恶政,惩治不良胥吏,广开言路,不要被身边奸臣蛊惑蒙蔽啊!”
此人言语之间声情并茂,说到动人处,竟潸然落泪,就差没有痛哭失声,他周围不断有人应声附和,数十名农人连连叩首,额头都磕红了。
被禁卫军们挡在外围的百姓们见此情景,看着那血染的“万民血书”,无不被触动怜悯和同病相怜之心,纷纷跪下,一同向天子请命。
一时之间,要求停止清田催税乱政、惩治奸臣的呼声喧嚣尘上,就连完全被收服,忠诚于萧青冥本人的皇家禁卫军,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无数双期待的眼神,灼灼的聚焦在中间的君主身上,几乎把萧青冥架在火上烤。
仿佛只要他开口说个“不”字,立马就要从“圣明天子”变成与民争利的“无道昏君”。
“陛下,我们没有殴打他们啊!明明是那些武僧先动的手……”那些差役和税吏此刻都吓懵了,手足无措地望着皇帝。
可惜此刻根本不会有人理会他们,也不会有人去关心事情的真相。
大家眼中只看见,可怜无辜的贫苦百姓被胥吏欺凌,申诉无门,血书字字喋血,而那些可恶的差役还敢恶人先告状。
差役们心里发沉嘴里发苦,只能跪在地上讪讪请罪,这下完了,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有罪,铁定要被皇帝推出去平息民愤了。
萧青冥冷漠地俯视这一出好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可还有人要站出来,为百姓请命吗?”
听到皇帝似乎有纳谏的迹象,众人陈情之声越发起劲。
广场上一阵骚动,主持圆空大师微微一笑,和身边几位僧人点点头,便有人悄悄往里快步离去。
不到片刻,一群穿着官袍的大臣们,纷纷赶到寺门口广场之前,整整齐齐向皇帝跪下行大礼。
过来的大臣们越来越多,以户部尚书钱云生、礼部尚书崔礼,以及前右丞相梅如海为首,从当朝二品大员,到七品御史,涉及官员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臣等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青冥双手负背,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大臣的脸孔。
他也懒得问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沉冷的嗓音含着淡淡的嘲意:“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至极,面上义正辞严,口中掷地有声:“臣等实在不忍见到黎明百姓遭此横祸!”
“他们本就生活困苦,还要受到无良胥吏盘剥,某些朝中官员为一己之私,陷百姓于水生活热之中,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臣等今日同百姓们一起,联名请命,还请陛下垂怜民间疾苦,停止恶政!”
钱云生正义凛然的请命,立马得到了周围无数百姓的赞颂和响应。
就连禁卫军中,都有人用尊敬的目光看向他,仿佛头一次见到文官中还有这样体恤百姓的好官。
唯独萧青冥怒极反笑:“你们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这分明是逼宫!你们身为朕的臣子,竟敢集体逼迫朕?”
见到皇帝如此“色厉内荏”的模样,钱云生和崔礼几人暗暗交换几个眼神,心中越发充满信心。
纵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面对成百上千的老百姓,还有他们这么多大臣,群情鼎沸之下,照样不得不低头。
就算带来的禁卫军又如何?难道还能下令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