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广告商(40)
罗月止笑容不改:“大相国寺交易的规矩,先来后到,我先占了这里,这儿自然就是我的摊位,郎君说笑了。”
猪腰脸看他柔柔弱弱小书生模样,正是以为他好欺负,大笑道:“谁说是你先来的,这地方爷爷早就占下了!你看你脚底下是不是有一块石头?”
罗月止移开鞋底。砖石之间,自然有些细小石块,全无特别。“银杏树下,自是会有小石子的,难不成您要说这是标记?”
猪腰脸蛮横道:“正是爷爷做的标记!识相便赶紧滚开,否则别怪爷爷动粗!我看你这小胳膊小腿,怕是还经不住我一拳的力气!”
旁边准备卖小扇子的贩夫听到这里吵闹起来,又看罗月止是个清秀书生,心下不忍,赶紧过来拦了拦:“王二哥,您看您大清早怎么就发这么大火?我看这小秀才面生,定是第一次到这边儿来做生意,他不懂规矩,王二哥你莫要跟小孩子计较。”
说罢,又去拉罗月止:“这位小郎君,王二哥是咱们这儿的大人物,同寺里僧人们都熟,听说还是当今大相国寺维那法师的族侄呢!咱过来做小本买卖,可不能冲撞得罪了他……这样,我这儿摊子小,你过来同我挤挤,别跟他争辩……”
“法师既然剃了度,就该与红尘断绝,怎得还有族侄族孙的说法。”罗月止微笑道,“这位郎君,若是想借僧人的名头逞威风,不如先去把头顶这蓬乱毛剃干净了,拿浴佛水多涮涮嘴巴再来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罗月止:跟我耍流氓……你不知道小爷我以前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敢杀?
第31章 猎猎横幅
那王二在大相国寺周遭横行霸道惯了,欺压普普通通的商贩们是常事,就没怎么听过人家还嘴。如今罗月止不买他的帐,顶着一张笑脸反唇相讥,更显得尤为气人,王二不由怒发冲冠,上去就要揪住罗月止的衣领子。
谁知王二手指头还没碰到罗月止一根头发丝,他自己脖领子一紧,竟然被人囫囵个提溜了起来!
罗月止笑道:“哥哥回来得正巧。”
王二口中大骂,缩着脖子回头看是谁,只见一个剑眉虎目,蓄着短须的高大武人正抬头看着自己,只用一只胳膊竟然就把自己提离了地,跟提溜只小鸡崽子没甚么两样!
王二是以为罗月止只有瘦猫一只才敢来欺负的,本意是想找茬讹几两银子花花,哪儿成想他身后还有这么个身怀巨力的同伴,就何钉这气势、这气力,怕是再来十个王二也不是对手!
王二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又恼又惧,气得快把自己眉毛烧掉了!口中脏话不止,高声叫骂。
何钉听他口中污言秽语伤人耳朵,左右看看,拎着他一路走到银杏树下。
他肌肉发力,“呼呼”风声鼓起,抬臂一抡,竟把他抡到了三四米高的粗壮树杈子上去!
王二大惊失色,没什么爬树的本事,四肢抱在树干上大声尖叫,连连喊娘,一下子没了方才的气魄,撕心裂肺喊道:“好汉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好汉!罪该万死,求好汉饶命放我下来!!”
树上风大,声音传得老远,摆摊区另一头的商贩们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们其中有好些之前都被王二讹走了钱财,只因势单力薄,想着破财免灾,便都没人跟他正面硬碰硬过。如今见着这么个场景,虽不敢大声喝彩,但大多都暗自握拳,在心里叫了声“痛快”。
何钉和罗月止叉腰在银杏树底下看着。
何钉问罗月止:“放他下来吗?”
罗月止笑眯眯抬头:“放下来吧。若他下半身失仪,丢人事小,平白脏了这么漂亮一棵银杏可是大罪过。”
“好嘞,听我好弟弟的。”何钉撸袖子准备上树摘人。
可没等何钉抱住树干,便有一队光头举着木棍穿过人群,齐齐来到树底下,直接拿手中的棍子将王二从树上摘了下来。
那方才帮罗月止打圆场的商贩小哥看僧人来了,便默不作声,偷偷躲开。
领头的僧人看看在场几个人,目光锁在何钉身上:“佛门清净地,何人在此打闹犯事!”
那王二自觉来了依仗,当即恶人先告状,腿还绵软,叫僧人搀扶着,哆哆嗦嗦骂道:“正是这两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我走得好好的,什么都没干,他突然发难将我打了一顿,还把我扔到了树上去!”
罗月止无辜道:“方才这位郎君还怪我强占了你的位置,竟然这么大度,这就不计较了吗?”
“对……对,你那兄弟揍我在后,是你!你占我的地盘在先!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王二嚷嚷道,“诸位小师父,我乃你们家维那法师俗家的族侄,帮我做事重重有赏,你们快帮我把这两个畜生扔出寺去!”
“这话说的没有道理。”罗月止摇头,“你我之间的确有争议在先,这没错。但我哥哥打你,我可是递上名帖,事前和郎君你报备完全了的,不能说他突然发难。”
王二看他跟看傻子一样:“你放屁!你什么时候给我递名帖了!什么时候给我报备了!”
罗月止温言道:“郎君细看,你脚下是不是有一片银杏叶。”
王二忍不住往脚底下看,的确看到一片翠绿的银杏叶,还是他刚才被抡上树的时候震下来的。他一脸恼怒:“混账东西,你不会想说这破树叶子就是你的名帖吧?!”
“怎么就不是呢?”罗月止语气温文尔雅,跟哄人似的,“郎君既然能以小石子为占位凭证,我为什么不能以银杏叶为名帖?佛教所言,众生平等,诸法平等,为何你能胡搅蛮缠,我却不能还治其身?”
罗月止注视领头的僧人:“这位小师父,您说我这样的处置,是否迎合了贵教的法旨?”
领头的年轻僧人没想到罗月止张口便引用佛法,愣了愣,转身呵斥王二:“好你个泼皮!原是你又在招惹是非,快随我去见维那法师!”说罢便将王二带走了,也没再同罗月止他们说话。
罗月止看这样子,摇摇头,与何钉说:“轻拿轻放,这王二在大相国寺的关系好像是挺硬的。”
“他们还会来找麻烦吗?”何钉问。
“这位小师父既然未曾对我们发难,说明还是明事理的,寺中之人定不会以这件事为由头再来找咱们的麻烦。但看他同样没有对王二做出惩罚,估计之后也无法奈他如何,就怕从寺里放出来之后,王二还会过来找不痛快。”
“大不了再把他扔树上一回。”何钉没把王二放在眼里,继续在树下收拾摊位,“这样的泼皮无赖我见多了,只能打服,别无他法!”
“多亏今天哥哥跟着。”罗月止也继续干起活来,他笑道,“若今天只是我一个人,定不敢这样强硬地反驳回去。果然还是那句老话……一力降十会。”
“管他八会九会。我只知道,不能让歹人欺负了自家兄弟。”何钉大手拍拍罗月止肩膀,“月止只管说你想说的,有为兄帮你撑腰呢,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罗月止但笑不语。他心说,何钉不愧是当日在银桥茶铺中他一眼便认定的义兄,侠义之心当真溢于言表。
罗月止的思量果真没错,寺庙并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但开张没多久,罗月止便发现有好些神态不善的人聚集在周围,也不闹事,也不喧哗,就在附近转悠,把大家过来逛街的路堵住了。
游客们看这边人多,而且看上去多少有点痞里痞气的,便都不往这边走了,绕道去其他摊子逛游,打算过一会儿,等这些痞子走了再逛这部分。
这样一来,以罗月止背靠的一棵银杏树为核心,周边好多家摊位都受了影响。他们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看向罗月止与何钉的眼神欲语还休,不知是惧怕还是怨恨。
罗月止迎着这些眼神,心道,有一些人性心态,真是千古如一。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人是王二招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