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广告商(249)
罗月止愣了愣,后知后觉发现不太对。
蒲夫人这个警惕又忧心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女婿”了。而那一肚子坏水的赵宗楠反倒成了朵柔弱娇贵的菟丝花?
赵宗楠被他抛弃,独守空房以泪洗面?
罗月止憋住一口气。
打死他也想象不出这情形来!
……
今日蒲夫人府上举办的乃是场小家宴,到场的大都是亲戚好友,赵清亭、赵宗琦、蒲梦菱等同辈的熟人都在。
他们眼睁睁看着蒲夫人将罗月止带走了,不约而同转头去看不远处的赵宗楠,眼神躲躲闪闪的。
而那传说中的博平郡王赵允初今日也来了,第一个开口与赵宗楠说话:“带来了?”
赵宗楠点头:“带来了。”
“看着很好,温和聪明。”他也点头,然后继续问道,“方才没看清楚,他胸口戴的是块佛牌么?”
“小叔叔好眼力,佛牌乃灵空大师圆寂前所赠。你若感兴趣,待会儿我为你二人引荐。”
“挺好。”赵允初又点点头,负手站在原地,竟温温吞吞与他论起了佛法。
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赵清亭、赵宗琦与蒲梦菱皆无语凝噎。
赵清亭最先反应过来,侧目问赵宗琦:“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长乐郡公恼羞成怒:“谁凑热闹了!我是怕那贼贾子登堂入室,来者非善!”
赵清亭与蒲梦菱对视一眼,对他这模样习以为常,都当他小孩子耍脾气,默契地没有再理他。
赵清亭挎住蒲梦菱手臂,与她凑在一处:“你往常出行比我方便,还总给我带罗氏书坊的乳茶与糖水,是不是与那罗家小员外更熟悉些?你从前可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蒲梦菱这几日脑子里乱得很,张嘴只道出一句:“我、我说不好……”
赵宗琦不耐烦了:“要我说直接去问便是!”
蒲梦菱眼神一凝,瞅见远远朝这边过来的人:“罗郎君。”
罗月止顿住脚步。
赵宗琦眯起眼睛,他身边的小吏心领神会,飞似的冲上前去,把他当场堵在廊下。
罗月止很快被这仨人团团围住,笑问:“蒲夫人新收来的猫书当真有趣……各位都瞧过了么?”
赵宗琦脾气急,直抒胸臆:“你和赵长佑究竟什么关系?”
罗月止:“……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关系。”
赵宗琦瞪起眼睛:“他承认了!”
罗月止失笑:“我承认什么了?”
“你当我没读过《说苑》呢?王子同舟,绣被而覆,和倾盖如故有何区别?”
罗月止敷衍他:“郡公好学识,蒲夫人听了必定欣喜。”
赵宗琦冷笑:“我头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居心叵测,今日一看果真如是。”
赵清亭皱起眉头:“说是来问问清楚,却没叫你来侮辱人。这是宗室该有的修养吗?”
“五姐!这油嘴滑舌的东西都快把赵长佑那傻子骗走了!你还……”
“罗小员外既然回答过问题,就莫要再为难人。他是长佑带来的客人,今日来赴宴,便也是母亲的座上之宾,你如何敢口出恶言?”
赵宗琦再怎么行事不羁,对蒲夫人也是恭顺孝敬的,不甘愿地闭了嘴,甩袖而去,口中怒气冲冲地念叨:“反了天了!”
赵清亭再看罗月止,眼神温和,语气中带上些从前没有的热络:“长佑在前院同叔叔说话呢,我们一道过去吧。”
蒲梦菱瞧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罗月止怔了怔,仓促间避开了她的眼神。
蒲梦菱这才回过神来,此后找到机会小声同他解释:“我视郎君如旧,郎君莫要误会了。”
罗月止提了提嘴角,轻声道:“今日诸位态度如此,我当道谢才是。”
“我只是觉得自己荒唐。”蒲梦菱颇为不安,“一开始来了京城,便险些被长辈许给了表哥,后来又……”
蒲梦菱顿了顿:“之前毫无知觉,怕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可曾叫你们闹了不愉快?”
“这说的是哪里话。”罗月止微微低下头,“你是个万万中挑一的好姑娘,说句托大的话,我早在心里将蒲姑娘当作是亲妹妹看待。”
“那我以后……”蒲梦菱笑起来,“以后便也叫郎君一声兄长。”
姑娘话音未落,又迟疑起来:“还是叫表嫂哥哥……”
“兄长。”罗月止汗毛倒竖,斩钉截铁打断了她,“兄长就行了。”
……
赵宗楠对于传闻分寸的把控,远超罗月止的预料。
这个话题几乎只在朝堂官员与宗室们之间转了几圈,便悄然隐匿了声响。坊巷之间很少听到有人提及。
尤其是宗室人家盯风声得最紧。
这些人久居云层,金笼子里呆惯了,大都自矜而天真,不屑于学那行商走贩,一有点什么事便满大街去嚷嚷,觉得这是件有损名声的事情,便更不会往外张扬,反倒会帮忙压制传闻。
尤其是那八大王,谁敢当着他的面嚼舌头,怕是要好好吃上一顿鞭子。
他还想着要私下里去找罗月止的麻烦,却被自己亲儿子给拦了,说在宴会上见过他一次,是个挺周正的人物。
“你这样贸然去找人家麻烦,既不给长佑面子,也败坏赵家的名声,何必呢。”
博平郡王停顿片刻,又补充道:“连灵空大师都说他有佛缘,他胸前戴的那只玛瑙佛牌,当真是……”
“吃斋念佛把你脑子都念成浆糊了!”八大王勃然大怒,爷俩又吵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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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太真了,我不信!
第191章 罗家风波
又到一年隆冬。
罗月止堂堂正正在延国公府留宿了几日。
他们已经这样黏黏糊糊好一段日子了,那些背地里盯着延国公府动作的人,都看得颇为麻木。除非俩人突然生个孩子出来,坐实了“奸情”,这大冷天的,怕是谁也提不起力气来惊讶。
今年天冷得快,雪下得也早。
入睡前炭火烧得不大够,冷风从窗缝里灌进来,无声息地往人睡梦中钻。
罗月止半夜冻得不行,好梦中抢人被子,把赵宗楠折腾得哭笑不得。
延国公没有打扰家里的仆使,披散着长发,裹起狐裘,点着烛火,亲自到库房里去给他取银丝炭。
借着廊下月色,赵宗楠有幸目睹了今年京城中的第一场悄然飘落的雪。
房中的罗月止也醒了,裹着被子呆坐在床上,迷迷瞪瞪问他去哪儿了。
赵宗楠报复他,将冰凉的手贴在他暖呼呼的脸颊上,轻声问:“外头下雪了,要看看吗?”
于是俩人合力将炭火炉搬到了屋外头去,站在石阶旁边烤着炭,毛茸茸地凑在一起,眼见着雪越下越大,在地上铺了层像白狐裘似的银毯。
雪一大,月亮就隐去了,连庭院也看不真切,只能在风刮起来的时候,才看到隐约看到雪絮飘向炭炉。
雪絮被热气烤成了雨水,洒落在金属炉顶上,发出隐隐约约的声响。
罗月止醒盹了,鼻尖冻得通红,笑了两声,突然凑过去亲赵宗楠的脸颊。
赵宗楠揽住他,嘴唇也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做什么?”
“若是一年前的你,指定要说什么初雪寒凉,不可站在外头受风,怎会有这样站在院子里挨冻的兴致?”罗月止同他挤在一块儿,“最会养生的国公爷,是不是受我影响,近墨者黑了?”
罗月止说罢,又添了句玩笑:“还是要演给别人看的?”
赵宗楠将他裹紧了些:“院子里漆黑一片,我能演给谁看。”
他停顿片刻,问道:“这段时日经常被人盯着,不高兴了?”
“总该有这么一天。”罗月止低垂眼睛,瞧着外面几近漆黑的夜色,“这段时间来盯着我的人已经少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