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重修版)(86)
宣玑:“嗯?找我干什么,谁又搞事了喊我去收摊?”
王泽:“你。”
他一边说,一边给肖征把电话打了过去,接通后说了句“等会我把电话给他”,就把手机塞到宣玑耳边:“宣主任,逃避可耻且无用,搞完事得出来收摊,您一个善后科,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准备接受肖爹的怒火吧。”
宣玑正莫名其妙,就听见电话里肖征在他耳边放了个炸雷:“我他妈再信你的鬼话,我就是狗!”
“汪汪汪,”宣玑把听筒拿远了点,“父亲大人,你先喝杯‘静心’冷静一下,又怎么了?”
肖征气沉丹田:“你他妈还有脸问!”
这天早晨正好是周一。清晨,打着哈欠的各部门工作人员把手指怼在办公室门口的打卡器上,出差在外的外勤登陆内网。与此同时,一封挂着“第一优先级”的重点标识的邮件跳到了人们的视野里。几乎所有看到那封《关于违法使用镜花水月蝶瞒报伤亡人数的调查工作进展》邮件,都愣了愣——毕春生出事以来,局里对此一直讳莫如深,人们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这是官方第一次发声。
打哈欠的都醒了,连恰好赶上休假在家的也被同事敲出来吃瓜,无数心里有鬼的、无辜的、好奇的、焦虑的手点开了那份文件。
电子文档展开的瞬间,隐藏在水印里的巫人咒生效,人们眼前闪过或红或白的光,还不等他们找到光源,看见红光的人就无声无息地倒下,就地成了植物人。
突发晕厥的人中,大部分是核心安全部门的外勤,其中不乏位高权重的。整个异控局从上到下炸了锅,不明状况,全国至少有十几个分局进入紧急状态。肖征本以为宣玑给他的就是个“检测咒”,碰过禁物的人身上会露出点印记,一时冲动发出去,甚至忘了跟黄局打招呼,万万没想到弄出了这么大动静,一上午电话快让人打爆了。
肖主任把焦头烂额顺着手机喷射过来,肺活量可观:“你是不是有病!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不自作主张是不是能死?你还记得你是个领工资的公务员吗!”
王泽拿了俩蛋挞在旁边大嚼,听到这,唯恐天下不乱地冲宣玑抱拳,表达膜拜之情。
宣玑一头雾水,同事感觉自己腰椎间盘都给这口惊天巨锅压出来了:“不……你听我解释……”
肖征:“你最好给我一个书面解释!你的剑灵还半夜三更闯进我病房,动手动脚!你们想干什么!”
宣玑:“……”
第46章
等宣玑好不容易从暴怒的肖主任那里弄明白了来龙去脉,不由得暗叹一声:这老肖,真是精英教育生产出来的标杆,虽然生了一副猪狗不如的臭脾气,关键时候也清正得起来。
他虽然对巫人咒一知半解,但出于某种说不清的直觉,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盛灵渊的用意:“老肖,你先听我说,你先不要作任何回应说明……”
肖征:“废话,我他妈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个什么?”
“镜花水月蝶这事,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谁也不知道这种事历史有多悠久,在组织里扎根有多深,会牵涉到哪些人,对吧?”宣玑知道解释也没用,只好默默地替盛灵渊背过这口锅,顺口装了个神,“我就知道你一冲动准能干出这种事,也不想想,巫人咒的原理有官方认可吗?被大家伙接受了吗?听都没听说过,靠这玩意能当呈堂证供吗?”
肖征听他还在强词夺理,舌尖酝酿了一口芬芳之气:“你妈——”
“注意素质,领导!”宣玑连忙劝道,“你现在本来就秃,再叽燎暴跳,别人该以为你早更了!”
肖征感觉自己不必早更,离早逝都不远了。
“你想想,那个咒文要是只能留个印,下一步你怎么办?把脑门上‘顶花带刺’的都抓起来,到时候人家不承认,你有什么办法?而且打草惊了蛇,提醒人家销毁证据不说,万一对方人多势众,狗急跳墙,给你来个‘大叛变’,你打算怎么收场?”
肖征那边沉默了,片刻后,他冷静了一点:“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你过一会再发一封邮件,”宣玑转着眼珠给他出馊主意,“就说你的病房昨天被不明人士闯入,偷走了你的手机,发的邮件里有恶咒,局里正在组织紧急调查,让大家千万小心,然后以‘预防传染’的名义,把中招昏迷的那些人隔离——也就是分开关押起来,你懂我的意思吧?他昨天晚上闯进你病房,不会被监控拍到,但肯定留下痕迹了。”
肖征恍然,目光转向烧毁的能量仪和笔记本:“你是说,明里调查所谓‘恶咒’,暗地里调查这些被隔离审查的人。”
宣玑:“天才儿童,给你一百零一,多一分不怕你骄傲。”
肖征:“滚蛋!”
王泽拿着块奶油蛋糕,用叉子把奶油都刮下去了,听到这段,他顿了顿,打量了宣玑片刻,然后拉开腮帮子,把整块蛋糕囫囵个地塞嘴里了,仿佛一条若有所思的河豚。
“既然你决定查到底,那咱们就查,”宣玑慢条斯理地说,“我建议咱们从现在开始兵分两路。你秘密回总部,我们先留下,把东川这边的事结个案,到目前为止,第二场阴沉祭的疑点还非常多——毕竟毕春生的阴沉祭用了千人活祭,才请出了第一位人魔,相比起来,你不觉得这第二位出场费有点低么?”
肖征停顿片刻,语焉不详道:“风神可以信。”
肖征让王泽传电话,就是相信风神,不打算避讳对方的意思。宣玑抬眼朝王泽一笑,想起公园里那通神秘电话,心说风神也不见得那么可靠,但他没争辩,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知道。”
肖征又跟他交代了几句,撂下一句“剑灵的事回头再跟你算账”,就匆匆放下了电话。
宣玑听见电话里的忙音,一时哭笑不得,心说:我还不知道“剑灵”这笔账怎么算呢。
他的思绪一时又劈了个叉,飘到了盛灵渊身上——他半夜三更到老肖的病房里干什么?因为用雷劈了人家一下,所以想弥补错误,专门替人疗伤去了?
不可能,老魔头有这良心,早改行普度众生了。
仔细一琢磨,宣玑忽然有点后怕——他交给肖征的那张巫人咒是精通“咒”的盛灵渊写的。他当时感觉没什么危险,就直接给了出去,现在回想起来,这事办得实在有点欠考虑,没想到那位陛下居然会循咒夜访。
假如头天晚上,肖征没有正直到底,而是选择偷偷销毁巫人咒呢?
他收到的“礼物”,还会是一份温和友好的“伐经洗髓”吗?
“风神一和风神二的全部队员现已就位,刚刚接管了东川分局,肖主任嘱咐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查就……”王泽压低声音,说到这,发现宣玑脸色忽然凝重了,忍不住也跟着凝重起来,“宣主任,怎么了?”
宣玑斟词酌句地说:“有一个危险人物,特别危险,一不小心要命的那种。”
王泽:“嗯,谁?”
“别管谁了,”宣玑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假如这么一个人,但你却总是不自觉地带滤镜看他,经常无意中忽略他的危险程度,忘了防他——王总,这是什么精神系攻击,听说过吗?”
王泽顿了顿:“嗯,听说过。”
宣玑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打算听见答案,不料风神老总果然见多识广,忙坐正了洗耳恭听。
王泽一拍大腿:“爱情啊!”
宣玑:“……走吧,咱开工干活了。”
一个小时后,宣玑把自己的肉体和精神一起收拾好,跟王泽来到了异控局的东川分局——善后科和谷月汐张昭已经等在那了,“风神”的特种队员们正在审月德公那些徒子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