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重修版)(276)
盛灵渊在魇阵中被困了整整三天。
宣玑一时恍惚——那也是他……天魔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参战。
“没事,”盛灵渊说,“多少年的旧迹了,杀机都磨平了。可能是封印太糟了,被人一不小心挖穿。等找到破口,我重新补一个封就是——他们刚才说什么地方在兴土木?”
“南半园区。”肖征忙说,“我看老王他们的定位也在工地附近。”
盛灵渊轻声念了句什么,手掌中倏地起了一道凌厉的旋风,将周遭白雾卷开了一条缝,游乐场的人行路露了出来。
“不用怕,带路吧。”陛下用下巴点了点肖征,随后又随口问,“对了,什么叫‘密室逃脱’?”
说到玩,宣玑这个正事找不着北的货又成了专家,叽里呱啦地解释了一溜够,把他玩过的密室逃脱都讲了一遍:“等建好了我带你来玩——对了,这什么主题的来着?”
“还没开始宣传,”旁边人回答,“不过应该是恐怖类的吧。”
“啊?”
“对啊,南半园打的广告就是‘打造亚洲第一尖叫区’嘛,”有个同事说,“买了好多经典悬疑恐怖IP,就是一大片鬼屋,十月试运营的时候我还来过呢。”
宣玑:“……”
一处在鬼屋群里破口的魇阵。
“还有五十米,”这时,在前领路的燕秋山突然一侧耳,“咦……什么声音?”
一阵阴凉的小风卷过,把迷雾吹在了众人脸上,风中隐约传来诡异的轻笑声。
“是不是亚洲第一尖叫区我不知道,”宣玑干巴巴地说,“但王泽肯定是亚洲第一黑的厄运鲤。”
第140章 番外三(原内容微调)
盛灵渊把周围的迷雾吹开了一条大概三四米宽的缝隙,刚好够得他们一行人通过。风从他手掌中间翻出来,朝两边吹,而翻涌的白雾被逼退之后又去而复返,一直在往中间涌,两边较着劲,那些不断翻涌的雾气就像定型在那,人走在其中,就像从两道一眼看不到顶的白墙中间穿过。
随着他们进入王泽等人失联的南半园区,雾也越来越浓,刚开始还能透出两侧娱乐设施的大致轮廓,到后来,白雾浓稠得几乎成了固体,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看看它是不是硬的。
忽然,盛灵渊觉得周围少了点什么,气氛怪怪的,愣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宣玑这位嗑瓜子不耽误绕口令的口技十级选手,已经有五分钟一声没吱了。
他忍不住看了宣玑一眼,宣玑本来是跟他并肩走的,还习惯性地落后半步。这会却不知什么时候越过他,走到了前面,双手插在外衣兜里,能看出来他肩膀是绷紧的。
肖征本身话不多,问才搭话,其他救援队员也都比较拘谨。宣玑这一消停,整个世界都好像沉默了,只剩下雾气中不祥的“沙沙”声,听的人胆战心惊的。
盛灵渊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他略微赶上一点,压低声音在宣玑耳边说:“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宣玑不知听见了什么,猛地一抬肘,把盛灵渊往身后一拨,同时一道火光从他兜里飞了出去,流星似的冲进了他们左手边的浓雾里。
火光把浓雾豁开了一条裂口,一道影子倏地钻了过去!
救援队员们跟着他集体向左转,然后又齐刷刷地往右退,退的最多的一位缩到了“浓雾墙”的边缘,不等站稳,就觉得后颈上一阵小凉风扫过,那救援队员猛地回头,一条冰冷湿滑的东西绕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那是一条舌头!
“卧槽!”
“什么东西!”
肖少爷:“冷静,幻觉!”
“不是幻觉啊主任,他有哈喇子!”
“快把领子立起来!”
搜救队员们一个个活似踩了电门,原地乱蹦,只有盛灵渊稳如定海神针。他方才被宣玑一紧张拨到身后,手就顺着宣玑的小臂滑到对方掌心里,摸到了一把冰凉的冷汗。
盛灵渊一下就乐了,咬着宣玑的耳朵补全了自己没说完的话:“……害怕?”
宣玑走南闯北,不怕妖不怕魔,不怕各种球球蛋蛋的大小怪物——就怕鬼。
对,离火的主人,世上阳气最充足、最辟邪镇宅的神鸟,他怕鬼……在明知道世界上没有鬼的情况下。
上大学的时候,宣玑加入的头一个社团叫“神秘民俗研究组”。那时候他刚从赤渊里爬出来,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大,别人说什么他都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大家都是干什么的,一眼看见这个“神秘民俗研究组”宣传海报上的符咒——虽然画得驴唇不对马嘴,但总归有点熟悉的影,于是稀里糊涂地混了进去。他原想着去指导一下后辈们应该怎么画符,结果进去才发现,这是一帮灵异恐怖爱好者。熊孩子们一天到晚不是通宵看恐怖片,就是跑到各大名鬼屋打卡,隔三差五组织几个“碟仙”“笔仙”之类的活动,学校也不管管!
宣玑砍过妖王,殴打过人魔,自以为三界以内能横着走,不料败在了“鬼”这种凡人的想象产物上——比天空和海洋更广阔的,是伟大的凡人们放飞的想象力。
本来刚出赤渊,他精神状态就不稳定,参加了两次“神秘民俗”研究活动,差点没给吓成史上第一只神经衰弱的朱雀,从此还落下了“越怕越爱看”的毛病。
不过他们族向来只开屏,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断然不能在心上人面前承认。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宣玑一边别别扭扭地把自己的手往外抽,一边故作不以为然道,“鬼屋么,都那一套——突然在你耳边叫唤一嗓子,伸几只手抓抓你脚什么的,一开始新鲜,玩腻了就没劲……音噫!”
这位“鬼屋专家”的尾音蓦地抬高了三个调门,只见地上突然浮起一大堆冰凉的白骨爪子,“嘎啦嘎啦”地去抓众人脚腕,与此同时,浓雾中惊雷似的炸起一声惨叫!
宣玑整个人直上直下的蹿了起来,额间族徽都现了身,反手抓住了盛灵渊——他像个一遇到危险就把肚子藏起来的小动物,下意识地把要害往怀里藏。
“要害”本人低头碾碎了一只爪子,得到了莫大的娱乐,笑得特别不怀好意:“在魇阵里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这地方你们怕什么就来什么。”
盛灵渊这句话不说还好,话音没落,气温陡然又下降了五六度。
接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的腐臭味弥漫开,浓雾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蛇在地上爬,又像破旧的衣料彼此摩擦,或远或近的脚步声杂乱,周围光线忽明忽暗了起来!
看来搜救队员中个别同志的恐怖片阅片量很是惊人。
宣玑一点也不想跟“同好”交流这些,当场炸了毛:“说了别瞎想!”
瞎想这玩意,从来是越不让越厉害。
肖征抬脚踢开了一颗到处咬人脚的僵尸脑袋,莫名有点怀疑陛下是故意的。
突然,几滴冰冷的液体落在了肖征身上,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抹,还没看清楚,旁边一个搜救队员就指着他“嗷”一嗓子:“血!血!”
众人同时抬头往上看,见他们头顶缓缓露出一颗脑袋,热气球似的飘在半空,脖子底下拖着一串热气腾腾的内脏,是个东南亚传说中经典的“飞头降”形象。
宣玑:“你们有病吧?想就想了,还描绘得这么具体!”
“大冬天的,他不冷吗?”盛灵渊惊奇地看着这位,腊月天不穿衣服就算了,他连皮都不穿,练什么功夫能这么抗冻?
有个搜救队员快哭了,哆嗦道:“可是东南亚地区本来就不冷啊!”
飞头降冲他们笑出了一口里出外进的大黄牙,猛地俯冲下来——
宣玑:“快住脑!”
搜救队员们被脑袋一扑,连忙往四周躲,一不小心离开了盛灵渊的保护圈,一脚踩进浓雾里,紧接着就被雾气包围,再也找不着同伴了,陷入了各自的恐怖脑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