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重修版)(79)
宣玑:“……”
他被那男人的样子激得战栗了一下——就为了找人给他洗头,这位陛下会不会也太没下限了?
这破酒店的啤酒质量不行,干得噎嗓子,于是宣玑又用力清了一下,正经严肃地谴责道:“陛下,只有伤病残疾、或者其他生活不能自理人士,才需要别人照顾,您属于哪一类?”
话没说完,盛灵渊为了冲头发,往上抬了抬花洒,胳膊一提牵动了胸口的新伤,他动作一滞,虽然没吭声,却轻微的抽了口气。
宣玑:“……”
哦,对了,他老人家属于“伤”。
一瞬间,宣玑方才那点脾气就烟消云散了,认命地挽起袖口裤腿,他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走进了浴室。
不管因为什么,人家方才为他挡了一下。
宣玑从盛灵渊手里接过花洒,用紧绷的下巴一点浴缸,又非礼勿视地只把目光放在他肩膀以上,“先说好,我可就管洗头。”
不知道理发店里的洗头工都是怎么工作的……可能是每天面对太多脑袋,已经麻木了,但对于“偏好不明”的宣玑来说,此时此刻,他很难不心猿意马。
在这个小说里男女主第一章 就恨不能“带球跑”的时代,很多东西开放得有些无聊,大家都学习紧张工作忙,凡事喜欢直奔主题,一对一对的红男绿女要么尽快“走肾”,走完一拍两散,要么坐在一起互相盘算家底、展望未来,仿佛两位促膝长谈的会计。
于是很多幽微的美感丧失殆尽,“暧昧”也成了贬义词。
然而在宣玑看来,人身上最幽微暧昧的地方两处,一个是手,另一个就是头发——自古“青丝”通“情丝”,早有“结发”的说法,慢慢捋过另一个人的头发,会让他有种直接碰到对方万千思绪的错觉……尤其盛灵渊的头发又长又密,被水浸湿,就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他手指间,旖旎得过了火。
当然,宣玑也承认,这只是他个人的隐秘情结,并不被社交礼仪广泛接受,不然“Tony老师”们工作没法干了。
所以更气人了,因为此情此景,只有他一个人尴尬。
“我说陛下,”宣玑试着给自己脱敏,“你雇洗头工,都不考察一下别人的性向吗?”
盛灵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什么叫性向?”
“性向……这词可能对你们古人来说太新潮了,就是……”宣玑迟疑了一会,谨慎地选了一个又委婉又好懂的说辞,“大多数情况吧,这个搞对象……结亲是一男一女,不过除了男女以外,还有一些人偏好其他的组合,比如……”
盛灵渊波澜不惊道:“龙阳之好?”
宣玑:“……”
对了,混战时期礼乐崩坏,古人什么事没见过?
大概除了飞机大炮原子弹之类的硬核科技,这世界上没什么能让陛下觉得新潮了。
盛灵渊又不怎么在意地问:“你说你自己么?”
“我的情况有点复杂,”宣玑强行压着往脸上冲的血气,把脸板成了棺材,“我比较‘广谱’,您懂吧?所以为免说不清楚,我不太和别的男人发展一起泡澡搓背的友谊……呃,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盛灵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宣玑敏锐地从他脸上看出一句话——明白,但那关我什么事?
宣玑:“……”
哦,这帮糜烂的封建贵族以前还用侍女呢,当着一排大姑娘裸奔,也没见他们谁不好意思过。
万恶的旧社会,真不要脸!
阶级矛盾尖锐了起来,及时地驱散了他不合时宜的绮思,宣玑无端而起的“心猿”就这样骑着“意马”跑了,仇恨且专心致志地做起了洗头工。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脑子里非但已经毫无杂念,还想把陛下剃成秃瓢——这头秀发实在太难洗了!
那头发又厚又多,发丝细软,光是用水浸透就得冲好半天,一捧攥不过来,比牛仔裤还难搓!而抠门的酒店给每个房间配的洗漱用品是旅行装的,那小瓶洗发水全折在他头上根本不起沫,宣玑只好把什么洗脸的、沐浴液……一股脑地搀和在一起,胡抹乱揉一通。
狭小的浴室里没有洗头凳,宣玑一直弯着腰,腰弯了,他的思想直了,累得半死,正要站起来活动一下,顺手拎过方才放在一边的啤酒罐,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浴缸里那位快睡着的爷就忽然睁开眼,问了他一个灵魂问题。
“我忘了问,”盛灵渊说,“你怎么称呼?”
宣玑一时举棋不定,没想好到底是把啤酒浇在这货脸上,还是把这颗气死人不偿命的脑袋按进浴缸里。
第43章
“咱们在东川森林公园里抓魔头的时候,打给张昭的那通神秘电话是总局总调度室的号。”当天下午,伺候完陛下,小宣子就跟王泽一起去了医院,探望惨遭雷劈的肖征,路上王泽说,“问题是当时总调度室根本没人,总调度肖爸爸还横在现场呢——我说宣主任,你怎么回酒店也没睡会儿,哈欠连天的?”
宣玑一脸苦大仇深:“别提了,还是新社会好,自从解放后,我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王泽一头雾水。
宣玑不想多说,摆摆手,又问:“总调度室不是有特殊监控么?”
早听说异控局用的监控系统不是普通系统,能拍到多种异常能量体,鬼影子都不放过。
“没有,”王泽摇头,“所有监控我都叫人查过了。”
宣玑叼了根烟,站在医院门口沉默地抽完——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那通电话来的时机太巧了,正好是阿洛津被阵法困住的时候。幕后黑手如果不是能未卜先知,那就只能是……他通过某种方法,“看”到了当时的情况。
第二是,阴沉祭文,真的能远程用无线电控制吗?
要是这样,那也未免太逆天了。
所以在他看来,最大的可能性是,不是来电有问题,而是接到电话的手机有问题。手机属于“风神”的支队长张昭……按理说不该有问题。
可是毕春生都在异控局二十多年了,不是照样捅破了局里的天么?
当着王泽,不方便交浅言深,宣玑把烟头捻灭在垃圾箱里,揭过了这话题:“回去再说吧,走,听说老肖被雷劈了个‘泰迪卷’,咱先参观参观去。”
“哎,”王泽两步追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还有件事,宣主任,我不知道你们后勤部门怎么规定的,但我们安全部的外勤是这样,要是自己的特能或者特殊武器出现变异,得正式打报告备案——你那剑灵是刚冒出来的吧,现在跟你算什么关系?有什么打算?”
宣玑被他问得一愣,感觉老王这话问得很不像人话。
特能变异需要跟局里打声招呼就算了,后面那俩问题又算什么回事?
公家要打算给安排婚假怎么的?
宣玑:“我什么……什么打算?”
“打算用哪种方式备案,”王泽大喘气,“你知道咱们局里有个‘类人审查量表’吧?满分一百,超过六十的,就是‘高类人度’,会被重点关注,像你家剑灵这样比你还像人的,我估计他能拿一百一。”
宣玑眼角一抽,感觉这话不像夸他。
“这种情况,有两种备案方式。要么你签‘全责协议’,由局里给他办一张特殊的身份证,外面看就跟普通人的身份证一样,拿去银行开户都行,但其实跟你的身份信息是连着的,以后他所有事,都得你负责。”
宣玑有种不祥的预感:“也就是说……”
王泽:“也就是以后他欠债、你还钱,他杀人、你偿命。”
宣玑:“等等……王兄,你快帮我看看,我后背上是不是趴着‘专业背锅’四个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