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压枝低
丽都舞厅来了个新人,初见那天,段云瑞就被这双纯然如玉的眼看得破了戒
—楼戏台上高朋满座,楼上幕帘后好戏上场
“段二爷,您别看他痴傻,长得漂亮不说,人可什么都会。”
后来林知许被留在段家公馆,从此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手放在领口上,乖乖道,
“我听少爷的话。”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段云瑞欣赏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说出来,我就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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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暗无天日,将林知许锻成了一把毒如蛇信的软剑,
他不懂情爱,扮演什么都得心应手,
命运却偏偏让他遇上了段云瑞,
玩味的浅笑、游刃有余的试探、最终都化作了呼吸的缠错,
于他而言,原本不过是一个男人、一场游戏、一次任务而已,
直至那次宴会,他被盛装打扮,以为不过是要他去伺候他人,
可房门却被一脚踹开,
“你有几条命,敢碰我的人。”
望着那双猩红暗藏疯狂的眼睛,第一次,他突然想要得更多。
连风都不知道,这场游戏是谁先动了心
只知道棠园里,林知许被强按在墙上,枪狠狠抵在他白皙后颈上,
“说,你是不是背叛了我。”
说——
你有没有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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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傻子?可惜了。
榕城的四月,是挥之不去的潮湿与阴沉。
丽都歌舞厅的招牌比平日里早亮起了半个小时,花花绿绿的彩灯缠绕闪烁着,映在涟漪不断的水洼里,斑驳陆离。
灯火通明的大门里隐隐飘出俏皮活泼的西洋乐,与旁边散发着霉味的晦暗巷子相较,仿若一座避世的孤岛,只要进去了,外面的一切便再无关。
洋人的东西,的确是乱花迷人眼。
尤其这些穿着暴露,在台上跳得极为欢快的舞女,白花花的大腿高抬的那一瞬间,台下蓦然低呼一片,一些女士下意识地捂上了双眼,却仍从指缝儿里窥得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舞台之上是眼花缭乱,舞台之后虽忙碌却也井然有序。
林知许默默地坐在挂满演出服的架子下,整个人没入了黑暗的缝隙之中,略长的额发乖顺地垂着,似是故意遮了眉眼,指尖捻玩着一支娇嫩的垂丝海棠。
若是灯光再亮些,就可以看到他身上脚下散落了许多海棠花,有些已被踩得泞在了地板上。
可时间久了,再新鲜的花瓣也焦了边儿,林知许无趣地将花儿扔了,转而拉起了旁边一直垂着的衣摆,开始把玩起下面缀着的小珠子。
“诶,你可别给玩坏了。”
“听说他是个傻子,估计也听不懂,别管了。”
“傻子?”
“对,听说还是老板买进来的,就是专做那种事的……”
似乎是听出来了在议论自己,林知许抬起头,冲着眼前的两人笑了笑。
轻轻的抽气声被音乐声覆盖,直到下一个鼓点骤然敲响,两人才缓过神来,不由地对视了一眼。
怪不得这傻子被收了进来,但就这张脸,别说他们丽都,就放眼整个榕城也是难以有人能匹敌的。
“啧,可惜了啊。”
“谁说不是呢。”
两人摇着头走开,林知许好奇地看着他们离去,捻着珠子的手指也渐渐停下,似乎是不明白他们在可惜什么。
“休想!”
忽然一声厉声高喝让那纷乱的后台霎时间安静,“说好了是唱戏,但你们没说用洋乐器配戏,我就是被你们给骗来的!”
“您是名角儿,咱们也尊称您一声白老板,如今外面坐满了榕城的达官贵人们,您以为都只是为了看您唱官戏?”另个声音显然并没把他的怒喝当回事,“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听听这西洋乐器与戏搭着是个什么调调儿。毕竟皇帝都死了这些年了,白老板还以为官戏是什么琼花玉树不成?”
没有听到那位白老板的声音,反倒起了一片惊呼,林知许抬起头,只见一顶漂亮的九龙盔头被人猛地掷了出来,骨碌碌地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撞上了他的脚尖,这才停了下来。
“我虽是个戏子,但也不是任你们欺辱的!”
随着争执声,九龙冠上的绒球珠翠颤巍巍地晃动着,一直拽着衣摆的手终于松了开,似乎是盯着看了一会儿,林知许小心翼翼地捧起头冠站了起来,边吹拂着上面沾染的尘土,边走出了这个阴暗的角落。
许多人直到这时才发现,那条缝隙里居然一直坐着一个人,更叹为观止的是,竟还是个长得漂亮至极的男孩儿。
只是他身着一袭浅青的旧式长衫,在这个花枝招展的后台之中,虽朴素到了极点,但仍难掩眉眼的精致。
就连气得浑身颤抖的白静秋也有些怔仲,只看着他走到了自己身边,眉头微蹙,满眼不解,
“这么漂亮的冠子少爷怎舍得扔了,我把灰吹了,不脏了。”说着,他毫不避讳地打量了一下白静秋,又将手中的九龙冠举了举,“少爷您本就这么好看,戴上就更好看了。”
少爷?
这陌生的称呼让白静秋一愣,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这男孩是在叫自己,然而正是在愣神儿的这须臾,男孩竟踮起了脚尖,试图将头冠放在他的头顶。
白静秋满腔的怒火正无处发泄,他怒目而视,粗暴地将冠子从那双白皙的手中夺去。
没有防备的林知许“啊”了一声,来不及撤回的手指被冠上的金属片划出了一道裂口,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想来侮辱于我。”在丽都这地方,不是舞台上的演员,这般漂亮的男孩子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白静秋突然冷笑一声,“一个卖屁股的,也配来与我置喙。”
这话粗俗至极,白静秋不是气到极点是万不会这么骂出口的。
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清楚,他这是借着骂这男孩,把整个丽都的人都骂了进去,有脾气急的,几乎要冲了上去。
然而被指着鼻子骂的这个人,却未见丝毫愤怒,一双眸子反倒流露出诚挚的神情,
“那少爷您来唱戏,是不收钱的吗?”
“你……!”
四周肆无忌惮的嗤笑声让白静秋登时陷入了难堪的境地,藏于衣袖中的拳头也霎时捏紧。
今日被骗来本就让他忿火中烧,而现在一个肮脏的妓子,还故意装出单纯模样来讽刺自己,他不是那般冲动的人,可现下也几乎要失了控。
“白老板,再闹下去可就不是我们来劝您了。”一个慵懒优雅的女声响起,围观的人闻言纷纷让了路,“您再不扮上,得罪的可不止是我们丽都,还有那外头一众贵人们。”
白静秋认得,眼前这位妍姿艳质的女人,正是丽都头牌歌星杜莺音,只见她握住了林知许的手臂向后轻轻一带,站在了他与白静秋之间。
尖细的高跟鞋让杜莺音的身高与白静秋几乎无差,然而白静秋依旧不肯松口,“让我唱可以,必须用官戏的乐班。”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杜莺音冷笑一声也不再劝说,倒是转身拉着林知许,
“这位弟弟倒是眼生,可是新来的?”
话音不过刚落,只觉耳边欢快的乐曲骤然响了几个度,原是与舞台连接的那扇门被人推了开,一位身着西服之人看到后台一群人围站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都傻站着干什么,段二爷来了,一个个都提点儿精神!”
段二爷?
这称呼落入耳中的一刹那,林知许的双睫不着痕迹地微颤了下,敛下了双眸。
而与此同时,白静秋也蓦然抬起了头,随后目光落在那被随意掷在妆台的九龙冠上。
不甘,纠结,动摇,期许。
复杂至极。
作者有话说:
开更啦,感谢一直等待和新来的宝子们,正常情况下会以周万的速度更新。
本文为完全架空的民国背景,请勿对标现实,评论出现对标现实会删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