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来疼大官人(16)
张松咬牙瞅着他,回嘴道:“只许你做那脏事,不许我说脏话!”
徐应悟被他堵得一愣。好像没做,但好像又做了,他也闹不清早上同西门庆搞的那档子事算什么,不由得心虚起来,觉得自己真是个虚伪下作的王八蛋。他将手肘支在桌上,一手扶住额头闷声道:“让我静一静行吗?我……有点儿乱。”
张松饭也不吃了,“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推开凳子冲了出去。
徐应悟只顾着琢磨同西门庆的事,没心思去想小张松又闹什么呢。究竟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问自己。以往在工作中陷入这种迷茫的困境,他总会看着办公室墙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那八个红色大字,回忆最初开展这项工作的动机,想想最终的目标和愿景。只要一直朝着正确的方向走,中间哪怕绕些弯路也无妨。
最初就是想帮助西门庆改变腐朽糜烂堕落的生活方式,让他能多活些年头。无论是骗他戒色,还是劝他吃菜,抑或教他健身、给他治伤,都是为着这个目的,这就是徐应悟的初心。至于健身健着健着就给他打了个飞机……那只是个小意外。早上为他提供“港式指压”服务,也是为了帮他缓解疼痛的权宜之策,无伤大雅。
徐应悟终于暂时安抚好自己,收敛了思绪,这才想起张松好像在闹脾气。方才心里有事,一时心烦气躁没好好说话,这会儿回过神来,得去服个软。几个房间找了一圈没见着人,他来到厨房,才发现小张松正蹲在地上,用烧火棍拨弄炉膛里的炭火。灶上炖着一大锅水,锅底已冒出细小的咕嘟,就快烧开了。
“你怎知我要烧水洗澡?”徐应悟蹲到他身边,语气带着笑意,用手在他后脑扑噜两下,“不生哥气了?我可还没开始哄呢……”
张松胳膊肘一拐甩开他,起身时嘴角却微微扬起。
两人一起把澡桶抬进屋里,兑好了水。徐应悟除掉衣裤坐进桶里,张松从地上拾起脏衣服转身出门。徐应悟猛然意识到裤子上全是他弄出来的脏东西,伸长手臂“诶诶”叫了两声,张松却已经关门走了。他攥着拳臊得直咬牙,可又不能光着屁股追出去,只得作罢。
张松才拿起徐应悟的衣裤就闻到那股子怪味,走到院子里抖落开一看,果然裤裆前面有一大片潮湿粘腻的秽物。见了这肮脏东西,他反而心口大开,一下子舒坦了。他哥没有与别人做那坏事,只是憋得狠了,清晨起来精满自溢。定是怕被人看见失了体面,才那样魂不守舍地直往家跑。
原是自己错怪了他。张松掰着指头点数,随徐应悟回来已将近一月,徐应悟一次也没碰过他,连那晚抱在一起睡都规矩得很。他说“不作践”他,便真的生生熬了这许多天。
张松心道,我的傻哥哥,何苦为我遭这罪?咱又不是甚么黄花大闺女。想着口中便泛起酸甜的津液来,丹田处也渐渐起了邪火。于是他把脏衣服泡在木盆里,转身又进了后厨。
不多时徐应悟洗好了澡,同往常一样擦干了身子,将棉布单子系在腰间,走到木架子前取干净衣服。
“哥。”张松不期然出现,双手拎着徐应悟的衬衣,帮他披在身上。徐应悟转身正要系上衣带,张松竟伸出食指在他腹肌的沟壑里划拉。
“好看不?数数有几块?”徐应悟得意笑道。
张松不答,只咬着下唇,在他腰腹上画格子。徐应悟忍不住得瑟起来,屏息暗暗用力,想让肌肉的线条更清晰,直到下腹都暴起一条条青筋来。
不成想张松却涨红了脸,睫毛颤抖着嗫嚅道:“哥,我身上拾掇清爽了,哥若想要……”
--------------------
西门大猪蹄子:没什么感觉,不担心,嗯对,无所谓。(扭头对玳安儿:南门外大街附近可有夜里不掌灯的死巷儿?
第25章 叫我务必守身戒色
徐应悟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张松伸手解他腰间棉布单子,他才豁然意会,一把抓住张松手腕,推到一边:“你才多大?瞎琢磨甚么呢?我说了没那意思!”
张松眼里满是迷茫,脸上像挨了一巴掌似的,烧得发烫,眼看就要掉下泪来。徐应悟从他委屈的神情里读出了许多,先前并未在意的诸多细枝末节一下串联起来,他这才恍然大悟。
古往今来的基佬们常有三大错觉:他在看我,他是弯的,他喜欢我。这是直男卷第一大道题必考的知识点,俗称“基三错”。孩子还小,没学到这儿,不能怪他。
徐应悟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小张松这副天可怜见的模样,令他实在狠不下心对他说实话。十四五岁正是心思重又中二的年纪,徐应悟也怕他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跑了,在外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市委办综合一科宣传秘书徐应悟同志具有极强的应变能力,面对突发状况时能够迅速作出反应,曾多次巧妙地化解可能带来重大舆情事故的危急局面,这也是他入职两年多就能升副科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轻叹一口气,立刻有了计较。
张松抽着鼻子,转身慌手慌脚收拾手巾澡桶来掩饰难堪。徐应悟来到他面前,硬掰着他肩膀,要他看着自己。张松只看了一眼,又撇嘴避开他的目光。
“别怪哥,哥有苦衷。”徐应悟沉声说道:“实不相瞒,前月哥在外边玩耍时,出了点儿划子。那几日在馆子里,办那事……每每将要入港,就突然疲软下去……幸而那日在街上被一跛脚道人拦住,高人一望便知我亏了身子,叫我务必守身戒色……”
徐应悟其实羞臊得要死,好在这套说辞是现成的,他撒谎时那种尴尬纠结的神态,恰恰与语境十分契合,不由得张松不信。
听说他哥这般大好年纪便阳根疲软、不能人事,不禁既惋惜又心疼,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事已成我一块心病,近来行止坐卧都战战兢兢,只盼能早日恢复元阳……”徐应悟抓住他手殷殷问道:“小张松,你不会因此……嫌弃哥吧?”
张松连忙摇头,旋即又笃定道:“哥说这话,可把我看扁了。哥一日不赶我,我便在哥身边伺候,哥不嫌弃我才好!”
徐应悟拍拍他肩,摇头笑道:“谁要你伺候?你还小,人又聪明、记心好,往后还有日子奔呢!等我把那娘母两个安排妥帖了,再有余钱,便给你请个秀才先生把学问续上。赶明儿考个功名也未尝不可。”
张松闻言心头大动,含泪点头,哽咽难言。两人互相劝慰了几句,彼此又多了几分亲近情谊。
徐应悟决意在自家院子里开一垄地,尝试种些黄芽菜。这东西口感清甜,挖个地窖便可保存好几个月,是北方地区群众喜闻乐见的过冬蔬菜。他叫张松去街坊四邻借了些锄头铁锹,两人当即动手,到天黑时已翻整出两米宽、三米长的一块地来。
晚饭是请钱干娘置办的三菜一汤、一大锅水面,两人辛勤劳动之后胃口大开,有说有笑吃得酣畅,自然也少不了又喝了两壶,热闹到将近二更,才又烧水各自洗漱了。
徐应悟回房朝床上一躺,才觉出累来。农业生产,是世上最辛苦的劳动之一,而且付出与回报极不成正比,日日起早贪黑在地里劳作,一年到头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千百年来祖祖辈辈的国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读书、经商,甚至帮闲打杂,怎么也比种地强。可他一个受过多年良好教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为了能让西门庆这个没良心的浪货吃上蔬菜、杜绝心脑血管疾病的隐患,竟然要开始种地!想想真是心酸又荒谬……
正当他摩挲着掌心的水泡自嘲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的是玳安儿。
“应二叔,爹又叫疼,发火打人哩!大娘叫请你去……应二叔?”
徐应悟这才想起,还得给那孙子换药!顺便看看伤口结痂了没,结痂就不能捂着了。他强打精神,拖着快要散架的骨头,上了西门府的马车。
西门庆在书房榻上斜倚着,平安儿和画童儿一人一边给他捶着腿,他还不舒坦,屁股底下像有钉子似的,动来动去坐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