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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说过(345)

作者:thymes 时间:2025-12-10 10:37 标签: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轻松

  男人被她问哑巴了。屋里屋外一时安静至极,只有潺潺流过的雨声。
  谢真和长明对视一眼,均觉得这位夫人实在很有见地。只听她又轻声说道:“小时候我在镖局里,听过许多邪门事情,有些东西你根本也弄不清楚,可一旦挨上了,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倒了霉。我就想呢,左右这回有人邀你去逢水城,咱们就借着机会离开这儿,托说家里房子首尾一时处理不完,先看看情形。过了这阵,要是轩州真没什么大事,想再回来也不是不行。”
  男人显然也被她说得意乱如麻,喃喃道:“有这么严重?……衡文的仙师们不是还在城里么,真出什么事他们不得管管?逢水城可没有衡文的书阁啊。”
  “仙师管得是大事儿。城里现在没波澜,对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
  妇人道,“万一你……你出了什么好歹,再求爷爷告奶奶就来不及了。凡人一条小命,在仙师眼里是小事,可在咱们家里是天大的事啊,我还不是担心你这二傻子……”
  说着说着,她也委屈起来,男人手足无措,连连劝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说起了去往逢水城镖局的事宜。
  眼看这俩人一时半会都不会睡了,谢真抱起小狗,把它放回棚子里,和长明退出了这院子。
  “你怎么看?”
  走在夜里落雨的巷子里,谢真思索着刚才听来的话,“要真是灵机较为敏锐的凡人才有夜惊的症状,难道是因为他们不经意间察知到了什么?”
  长明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夜惊,还待多查查。不过,轩州城里不是没有修士,这么想下去,他们应当比凡人更容易察觉不妥。”
  “但这样一来,事情就不该仅止于街头风闻了。”谢真也领悟了他言外之意,“看来有必要听听灵徽怎么说,不知衡文对此有什么反应。”
  是查了却没当一回事,又或者是知道缘由而按下不表,这里面的差别可大着。
  想起长明摆的那副勘察气机的阵盘,当中昭示着本地隐于表象之下的混乱,他不禁感觉这事态确实不妙。
  两人在这片街坊里顺着东边找了找,没费太大劲就找到了那个“伍账房”——是不是账房不好说,至少的确是犯了魇梦的症状。
  这人独住一间屋子,谢真看着那关得挺严实的窗户,默默告了声罪,还是走门进去。
  一到屋里,他多少也明白此间主人为何要把门窗紧闭了。就见床边放着洒了香灰的水钵,帐顶还贴着红纸符,可见这位账房和方才那个浑不在意的是两个极端,为了治这夜惊的毛病,什么手段都要拿来试试。
  可惜用处不大,此时就见他两眉皱紧,眼皮下的眼珠动来动去,像是睡得极不安稳,又没法醒来。
  谢真仔细看了看那几张红纸符,确信上面的字迹完全是瞎画,大概只是江湖郎中拿来糊弄个心安的。
  除此之外,屋里既没什么妖气,也无术法的残留,找不到可供追索的痕迹。
  凡人心神远较修道者脆弱,那些涉及神魂的探查法门在此不宜使用,一时间他也无从下手。谢真道:“不知千秋铃前辈能不能除去这魇梦?”
  当初在晋平城,长明曾借助圣物驱走附着在凡人少女身上的一道雀蛇神魂,可见其磅礴威力之下,也能收放自如。
  长明微微摇头:“若是神魂受到侵扰,或许能对症施术,可这个人的神魂并没有那种问题。”
  “难不成这还真的只是病?”谢真疑惑道。
  “不……”长明也在思索,“这可能并不是魇梦,但比那更糟。”
  他五指间银铃的虚影一闪而过,握着显形的千秋铃,将它贴近谢真掌心,示意他运起神念去看。
  谢真心道,幸好他们现在处于隐匿之中,万一这位账房突然醒了,看到大半夜两个不速之客站在他床前盯着他看,可比什么夜惊还要恐怖多了……
  银铃上传来涓流的灵气,引导着神念织成的图景在他眼前展开。谢真凝神看去,黑暗中此人周身萦绕着一层濛濛微光,乃是神魂在视野中的显化,当中头颅、双肩、胸膛处的光亮尤为显著,像是起伏不定的火焰。
  但又有一道极其黯淡的光线,从心胸中升起,如同捻香时细细的烟柱。其状如蛛丝,闪烁不定,未必能一眼就得见,可是只要看到,就很难再将其忽略。
  只见它笔直地向上攀升而去,看不到另一端尽头在何处,仿佛穿过了帐顶和屋瓦,一直没入到了沉沉的夜幕中。
  作者有话说:
  这是什么,狗狗,撸一下.jpg


第216章 未更阑(四)
  金猊烟熄,一室之中依稀仍有冷香氤氲。灵徽两手叠在丹田处,规规矩矩躺着,眼望帐顶,兀自毫无睡意。
  衡文向来讲究排场,哪怕只是边城一座书阁,也是金屋银屏、峻宇雕墙。接待起他这个正清贵客,下榻处的奢夸自不必提,走到哪里都有人妥善作陪,十分的尽心。
  灵徽早不是第一次出门办事了,自然看得出这份恭敬逢迎,不过是想把这桩事情好好地对付过去,免得横生枝节。
  他要是真的只领了一个入册的差使,纵不习惯衡文的处事方式,也不会多嘴,把事情办完就得了。
  灵徽默默回想着白日里和衡文弟子的交谈,一路上话没少说,有用的没几句。誊给正清的卷册尚要准备一番,衡文弟子旁敲侧击打听着正清近来如何,他当然要称事无不顺;他问书阁在轩州怎样,本地可有烦扰,衡文弟子也一样连说万事大吉。
  他倒是希望这里都平平安安的,可也不是他能说了算。
  阶上雨声点滴,轻轻悄悄。在太微山时,他最爱下雨的夜晚,若没有特别的修行安排,他就不去静坐,而是伴着那雨声好好睡一觉。到了外头,那雨声反倒让他心绪不宁。
  突然间,他听到远处似乎有人长呼一声,带着惊恐之意。那边立时有脚步声在院里响起,还记得压低步子,没闹出太大动静。
  灵徽衣服都穿得整齐,闻声一掀帐子就翻身起来。他在走门和跳窗之间犹豫了一瞬间,手已经替他做了决定,一把拉开了那描金嵌翠的窗扇。
  早就想这么试试了——闪过这念头时,他已经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这场小小的骚动就发生在角房里,离正屋不过数十步,不然声音也不会传过来。
  屋里住的是书阁的侍从,也兼任守卫,不过不管巡逻,只随时预备听人招唤。几人轮换着值夜,此刻那个原本应当在睡觉的侍从正坐在铺盖上,满脸惊魂未定,看着闯进他屋里的几个人。
  他两个值夜的同僚都在屋里,灵徽进来时,就看到睡觉的那侍从明显瑟缩了一下。
  他的同僚连忙道:“怎么还惊扰了贵客……阿盼,你又说梦话了?”
  那看着还很年轻的“阿盼”慌张地点了点头。灵徽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单纯的梦话,那一嗓子喊得他都听到了,这噩梦只怕得相当吓人才行。
  “仙师快回去安歇吧,扰了您清梦,都是我们的不是。”
  他那同僚给另一名值夜的人使了个眼色,急着劝灵徽回去。灵徽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阿盼,就事论事道:“夜惊之症可大可小,来都来了,我给你把个脉。”
  阿盼道:“我……我不碍事。”
  灵徽已经走到了他床边,他同僚忙道:“仙师愿意给你瞧瞧,旁人求都求不来这福气呢,快把手伸出来。”
  阿盼只好伸出手,瞧着还是很紧张。
  灵徽被他们这毕恭毕敬弄得很不适应。正清的宫观中有内门、外门弟子,也有无法踏入修行之途,但依然在宫观谋生的侍从,彼此之间不能说全无隔阂,但和衡文中森严的上下尊卑一比,那都不算什么了。
  他只作不觉,专心给阿盼诊脉,又看他眼睛、舌头,最后还运起灵气,仔细检视。
  灵徽对医道虽不说精通,多少也有些自信,看来看去,却只觉这人身强体健,不见有什么病症。
  “你气血充足,并没什么不妥。”他柔声道,“你可是做了什么魇梦,才会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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