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录取通知书[无限](212)
“一滴幸福的,一滴痛苦的。”
“纯粹的泪水浇透了叶子,女孩被人类的感情唤醒,她从封闭的叶子里走出,拥抱住失而复得的家人,从此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抬起头来,看着金木犀,“那篇童话故事,就是这么写的。你像小丑一样遵循多年的规则,不过是一个我爸爸拿出来骗孩子的童话。”
“你为什么分辨不出来呢?因为你根本不懂得人类的情感,不知道让我妹妹安心入睡的是什么,不知道让我爸爸用心修改的是什么,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宁愿撒谎也要欺骗妹妹……你根本不明白这个故事因何诞生。”
“守护,爱,这些人的情感,你一点也不懂。”
他转向江月鹿,“知道这个疯子都干了什么吗?”
“他对你说,那场祭祀我妹妹什么代价都没付出,是吧。和邪物所作的交易,怎么不会付出代价?蓉蓉早就在那时就死了……”
他苦涩的语调像是准备这番话多年,已经死去不会跳动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我那可怜的妹妹再次复活,认为这个死而复生的怪物能很快融入我们的家庭。可那根本不是我的妹妹!只是一个被你寄托了自私愿望的人偶,想让她和我们假装和睦和美的过家家戏!”
不是何时开始,天渐渐变黑了。
阴影如苔藓在船上扩散,湿气没有放过一个角落。
金木犀那令人牙酸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没有再笑。
“想要你们的孩子活着,那就让她起死回生,想要她继续陪着你们,那就把这一天永远停住。想忘记那些痛苦,那我赋予你们遗忘的能力。”
“我保护了你们,拯救了你们,但你们仍然对我畏惧。我说为什么,从你们的日常生活感受不到很多快乐,你们竟然一直在伪装吗?”
金木犀的声音重得像是水银。
“既然这么痛苦,那就去死吧。”
话音落下,他身上光芒大盛金光灼灼,刺得江月鹿眼都难睁开,不由得拿手遮住一半。从缝隙看去,一个异常巨大的金光身影拔地而起,它的身上牵连着四面八方的金色丝线,手中举着一块不断震动的心脏。
江月鹿仰头看去,不禁瞳孔放大。
一尊秀美华贵的血色观音!
观音的双目泣血,毫无救世渡人的气息,浑身散发着妖异的邪性。
江月鹿心中警铃大作,朝童眠大吼,“快过来!”
没有开大的金木犀用一把小扇子就能杀了婴儿车,现在他变幻出怪异的形态,只会更难招架。江月鹿不敢大意,手中接过童眠抛来的东西,不再迟疑就朝高空飞去,一枚枚符纸从她手中飘出,炸出无尽的火花,一串将他带到了血色观音的手边。
童眠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真要用啊!”
“现在不用,要等什么时候。”江月鹿举起手中的过运秤,朝着奄奄一息的心脏低吼,忽然开始问罪。
“蓉蓉,你杀了你的父母,你还记得吗!”
他这番操作惊呆了江家小哥,就连连血色观音都有一瞬忘记了挪动。
金木犀的声音仿佛装了扩音器,通过空气共振传来,“你在做什么啊?”由于太过震撼,他竟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江月鹿置若未闻,继续朝心脏恶魔低语,“你害死了他们,还一无所知地帮助金木犀害死了这么多人,你不算帮凶吗?你不觉得愧疚吗?”
“还有我们,我们接下来也会死在这里,你看着我,想得起当初是怎么祈求我来到鬼都的?如果不是你,我们会来这里送死吗?”
江家小哥愤怒道:“你在说什么屁话!这和我妹妹有关系吗!她愿意吗?!我真是狗眼瞎了才会选择帮你!”
“她是你妹妹吗?”江月鹿看着不断喘气的心脏,“你都说了,她不过是一个冒名顶替的人偶,一个傀儡,一个怪物。”
诛心的话仿佛尖刀刺进心口,江小哥望着高处,“她……也是我的妹妹啊。”
“都是我的错……”
面目全非的蓉蓉低声苦痛道:“都是我的错。”
质问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划破了她的心脏。
“都是我的错啊啊啊啊啊!”
无尽的懊悔和苦痛填满了震颤的心房,女孩儿控制不住地嚎叫起来。
江月鹿心念一动,就是现在!
他将过运秤快速地塞入心脏下方,一个诡异的称量平台就此建立,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未有人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能量就从秤另一端低缓脱出,可怖的力量带来无声的震颤,蔓延在空中的危机感让血色观音不由得停滞。
金木犀低头,看到那杆过运秤,忽然明白了。
江月鹿是要利用女孩的绝望和痛苦。
“有意思,有意思。”血色观音缓慢地俯下身,微笑的面庞凝视着江月鹿,“她的痛苦恐怕比童眠的还要好用,我为什么就没想过这种玩法,难怪鬼王会中意你,要不是他非得要你,我都想自己留下来了。”
“你想得美!”
江月鹿竭尽全力,控制着嗡嗡震动的过运秤。
因为用力,他的脸都有点扭曲了。
血色观音看着他如渺小虫子费力挣扎,无尽悲悯问道:“她被你刺激得发疯了,就算伤到我,你们也难以逃脱,你想了半天,就只想到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
“呵呵……”江月鹿笑了。
他双手吃痛,笑得有点鬼畜。与过运秤的较劲几乎要撕裂他的身体,接触到一点秤上的苦痛,脑子里就溢出恐怖的尖叫声。
他感觉自己的眼神变得充血又疯狂,能与观音对视,“谁跟你说……是两败俱伤。孩子,是要哄的……你不懂。”
他吃力地低头,平视着尖叫的肉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
“还记得我们在一号公馆你爸爸的房间里,找到的小船吗?他在修建通天之船的时候少量窃取了一点材料,用你妈妈带来的神木修了那条可以在鬼蜮畅行无阻的小船,还在船上留下了装着阴司钱钱的密封箱。”
他轻声说话。
“那是他为你留下的逃生之船。”
尖利痛苦的叫声戛然而止。
“他和你妈妈,在被关在鬼蜮寸步难行的时候,还在为你想着转机。为你留下这条船,就是希望你能从这里出去。”
江月鹿忍耐着脑海里狂叫嘶吼的声音。
尽管他的话起到一定作用,但是如今的他太敏感,别的巫师聆听到的痛苦,到他这里要翻倍。
“所以。”他咬紧牙关,“你一定要帮我。”
一滴液体滑在了他的手上,仿佛无声而坚定的回答。
江月鹿心中一喜,紧接着又一酸,闭眼不看,紧咬牙关对抗阻力,喉咙发出吃紧的低鸣,将连结着过运秤的心脏挤入了观音手掌,在做完这一切后,他翻身一跃。
“江月鹿!”童眠在地上像是乱跑的蚂蚁,“这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