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录取通知书[无限](2)
“我哪有……”
“我们头一回见他,也是这种想法,而且那时候他也没当一把手很久,浑身上下还是缺点气质,现在有了点……怎么说,距离感。”
“等以后你见多了,就知道他不太正常。这里,”狐狸眼指了指脑袋,“这里有点问题,其实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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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室。
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赵思兰看向了对面的总裁办公间。
一小时前,小江总出门了。他接受每月例行的警察询问,到现在已经快一年。
法务部说过,他原本可以不接受任何访谈。距离那场惨烈的事故已经过去一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就是纵火犯,他为什么要坚持,赵思兰不知道,公司其他人也不知道。
那场火灾刚好发生在她的求职季,她只从路过的电视上匆匆瞥到一些报道,自己的琐事很快就淹没了对他人的同情。
甚至在看到“财富公馆”这个名字时,她内心还浮起一丝微妙的感觉——既然住得起那么贵的地段,应该也不需要我等穷人的一点同情吧。
没想到三个月后的春招,有人在简历池里捞起了她,虽然对大公司没抱什么希望,但赵思兰还是拿出了背水一战的精神,一鼓作气加了十来个言氏集团的面试群,大家在群里除了分享面试心经,还会聊一些八卦,赵思兰就是在这里看到了小江总的名字。
“小江总是养子啊,收养了他之后老言总才陆陆续续有了孩子。”
“本来跑了好多医院吃了好多药都没用,小江总一来家里就儿女双全,这孩子运简直没谁了,我是言总我也把他当成宝。”
“时间长了就知道是亲儿子好还是养子好了……”
“这话咱可不敢说啊。”
群主赶紧把这帮不知轻重的学生禁言了。
那些对话在赵思兰的心里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但随着入职一年,赵思兰逐渐无法像最初含糊附和了。
“你在他身边工作一定要小心啊小兰,不管他有没有纵火杀人,卷进这种事的人本身就很麻烦。”
她闷不吭声地埋头吃饭。
朋友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异常,还在继续说着:“12号刚没了家人,18号就能出来开公关会了,你也看过吧,只有一周耶,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反正我的家人要是发生这么惨的事,我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她把碗往前一推。
“你怎么知道他无动于衷?”
“……你生气了?”
“那你想怎么样?”
“啊?”
“你,警察,还有其他人,你们想他怎么样呢?”赵思兰说道:“他不早点出来,哪还有现在的言氏。”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兰!”
冲出饭店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徘徊在外面的街道,后知后觉今晚的发作很不应该,垂头丧气经过拐角的时候,赵思兰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私下议论上司,可是会被公司开除的。”
她惊愕地抬头,和靠着巷子抽烟的男人对视。
“……江,江总!”
“在外面不用这么叫我。”
“抱歉……咳咳!”
他把烟在墙上碾灭了,鹿一样的双眼看过来:“你为我说了话,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话是这么说……但议论自己的上司还被听到了真的很尴尬好吧。想到这里,赵思兰回头看了眼简陋的小饭店,有点难以置信:“……所以您刚刚也在里面吃饭?”
“嗯,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您应该去天鹅湖酒店顶楼享受黑卡套餐,而不是……”来这样过于简单的家常饭馆。
小江总回过头看了看被她称为简陋的饭店,他整个人都在温馨黄色灯光的照耀下。赵思兰不禁在心中默念,其实小江总和自己差不多大啊。
“我经常来这种店吃饭的。”
“以前吗?我是说……您……”
“不是孤儿院的时候。”小江总似乎没觉得这些过去有什么,“我搬到财富公馆以后常来这里吃饭,和我的弟弟妹妹们。”
弟弟妹妹……就是那些死去的孩子们吗?
在他的面前……死去的?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冬夜,路上少有行人,赵思兰听着这些她平时根本不会听到的话。
被月光照着的小江总多了几分柔和,他不像昨晚穿着西服站在晚宴水晶灯下那么遥不可及。
此时此刻的他不是集团总裁,也不是嫌疑犯,他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也绝非世人想得那么坏,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普通人。
她鼓起勇气,“我想问您一件事。”
“我刚刚入职的时候,收到过很多恐吓邮件,有一次在看过邮件之后,您露出了很……很可怕的表情。后来又经过一些事,我才慢慢确定……我想问。”
“你是不是很害怕飞虫、鸟……一切会飞的东西?”
第3章 入试03
那天被江月鹿瞥到的照片其实不太吓人,在一众刺激的邮件中它太普通了,晦暗的色调和飞翔的群鸟对比起来,简直像是一幅可以拿去参赛的摄影作品,不具有恐吓到人的威力。
但就是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照片,却让全年无休的小江总破天荒回家休息了半天。
尽管他第二天走进办公室时已经恢复如常,但赵思兰总是想起他当时骤然的瞳孔紧缩。
那之后她注意起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小江总的办公室内从来没有飞鸟形状的摆件,布置成日系风格的休息间也没有任何花鸟画。
更神奇的是,公司有一个男人喜欢用双手翘起的舞台剧姿势讲笑话,那是一个类似起飞的动作,后来被叫去谈话一次之后,赵思兰再没见他做过。
大家都觉得小江总不太喜欢飞鸟,但赵思兰认为没这么简单。准确来说,小江总是对“飞翔”形态的东西抵触、厌恶……甚至恐惧。
在他的脑海中,应该有一个存在感很强的画面。那个画面凝固着某种动物“飞翔”的瞬间,每次令他想起都是精神折磨,所以才会有这么深的痛恨。
江月鹿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飞虫、鸟……一切会飞的东西?你觉得我很害怕它们吗?”
她下意识就想摇头,但被他打断了。
“痛恨也算害怕吗?亢奋,激烈,砰砰的心跳感。”他的语气由慢变快,变得炙热起来:“这一年以来,我只有在看到那些黑色飞鸟的时候,才有真正活着的感觉。”
“……抱歉,我有点没听懂。”
他们的对话被一阵铃声打断了。江月鹿接起来听了一会,打断对方道:“你可以现在就给我,不要在意我是不是一个人。”
挂断之后,赵思兰看到巷子深处走出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他的穿着气质流里流气,但面对江月鹿不自觉露出了畏惧的神态。
他递给江月鹿一个很薄的信封,“这个月的,都在这里了。”
赵思兰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灼伤的痕迹。
在江月鹿点头之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立刻钻进了巷子深处,他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还有一个人。
或者说,他是不敢去注意。
来这里面对江月鹿就已经很害怕了,他只想离开这里,顾不上别的。
赵思兰完全不知道自己参与了一场什么交易……她有点后怕,忙不迭想要滚蛋了:“那……江总,我先回家了。”
“现在又不想知道了吗?”江月鹿似笑非笑地举起信封,“只要看看这个就全都知道了。”
赵思兰硬着头皮说:“我觉得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我只是个普通人,掺和进这种事很要命的。”
江月鹿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