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椟还珠(13)
“过来,”梁长宁对他伸手:“天天喝苦药,脸瓜子都黄了一圈。”
闵疏握紧了奏疏,一动不动地看着梁长宁。
梁长宁似笑非笑,手还伸在他面前,他笑意不达眼底,料定了闵疏不敢不听话。
闵疏暗自咬唇,片刻后还是掀开毯子,把白皙的双脚踩在地毯上,缓慢地踱了过去,静静地站到了梁长宁面前。
外头的一排丫鬟站在帘子后面,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
但闵疏还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被听到。
“你怕什么。”梁长宁笑起来,仍没有收回手,仿佛在等着什么。
闵疏的胸脯微微起伏,还是轻轻地抬起手,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梁长宁合拢手掌,把他僵硬冰凉手指捏紧,用力一扯就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搁在大腿上坐着:“下次不许喝凉药,听明白了?”
他的手握住闵疏的腰,那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强硬姿势,“本王不喜欢苦味……会坏了兴致。”
闵疏有些难堪地动了动,随即就被他更用力地按进了怀里:“别乱动……新进贡的梅子太酸,但这个果子本王吃着还不错,张嘴。”
闵疏被迫张开嘴,任由梁长宁两指捏着果脯送进他嘴里。
“嘴巴张点大,不许咬我。”梁长宁语气温软,手指撬开闵疏整齐的牙齿,捏着果脯和温软的舌头,如同在缸里逗弄一尾漂亮的红鱼。
闵疏长大了嘴巴,喉结滚动,发出吞咽唾液的声音。
“你若是真想争大理寺的位置,就该讨好讨好本王,本王一开心,什么枕头风听不进去?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暗中安个自己的人上去也不是不行。”
梁长宁继续悠悠道:“我早说过,跟着本王,不算是委屈了你,你说是也不是?”
闵疏扬起头,他呼吸急促,一双眼睛却冷静得很。他喉结微微一动,发出吞咽唾液时的咕咚声。
梁长宁抽出手指,把指缝里的湿液在闵疏的衣摆上擦干净,然后俯身贴在闵疏耳边含笑道:“本王留着你的命将你好生养着,而你当我的人……也算钱货两迄嘛,”
他牙齿叼起软肉厮磨,低声说:“这才叫买卖。”
闵疏喘息了一声,把嘴里软烂的果脯连着硬核一起吞下去,冷着脸微微颤抖着说:“……是,王爷教训得对,闵疏记住了。”
他这样子,像是个装得温柔娇软的蛇蝎美人,百般算计,直到得偿所愿之后,终于露出一点蓬勃野心的锋利样子——明明不服输、不甘心,却偏要假意温顺,装得跟小白兔一样。
殊不知猎人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只等着拉死封锁陷阱的绳结。
冰冷的吻堵住了闵疏所有的话,梁长宁握着他的腰,手从衣襟伸进去。
他像是在把玩一个脆弱又漂亮的白瓷,但这样的白瓷在他这里并不值钱,所以他动作粗暴,并不珍惜。
闵疏微微挣扎起来,无意识地扭着腰想要躲开疼痛,可这无异于是蜉蝣撼树,轻而易举就被梁长宁镇压了。
“乖一点,闵疏。”梁长宁松开手,轻轻地往下摩挲,似威胁或者抚慰,“这么不喜欢本王……那就记得下次不要光脚,免得招我。”
闵疏在战栗中反口讽刺道:“贼惦记肉,还怪到肉头上来了?”
“原来在闵大人心里,本王是贼啊,”梁长宁笑起来,颇有些不讲道理,“那我就如了你的意,今日当个采花贼。”
闵疏这些日子早就逐渐习惯他了,他这人一向想得很开,反正已经被梁长宁瓮中捉鳖,被狗咬一口是很痛,但既然咬一口和咬十口都是一样的痛,他还清高什么呢?
更何况他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早晚还回去!
“去……去里面。”闵疏被他的咬住了唇角,说话都不利索。
梁长宁笑着捏住他的下巴,不容置喙道:“就在这里。”
闵疏的脸色慢慢变了,他脸色发白,颤抖着垂下眼帘与他对视,冰冷的手指抓住梁长宁的手臂,用力到指尖失色。
他的语气带着湿意,小声求饶:“……王爷,我……”
“再磨蹭,我就叫她们把帘子撩起来。”梁长宁拍拍他的脸,手指搁在他细腻光滑的脚背上,“可别让本王等得没耐心,要是到时候弄伤了你,又要怪到我头上来。”
闵疏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抬起手,缓慢地抽出了自己的腰间松松垮垮地带子。
“很听话,”梁长宁笑起来柔声道:“咱们可要小声一点……还是说,你更想被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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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阳光明媚,服侍的丫鬟静立在门外,再后头是十来个传膳的小厮,他们端着中午膳房送来的菜,在门口已经候了一个半时辰。
菜已经冷了,不得不用小炉子热着。炭火偶尔噼啪炸一下,他们隔得远,并不担心惊扰到里头的王爷。
但门口丫鬟就没这么轻松了,她们不敢抬头,不敢发出声音,一动不动地站了这么久,已经摇摇欲坠,快要坚持不住。
里头偶然传来一两声压抑的呻吟,听起来不像是王爷的声音,也绝不是女子的声音。离得最近的丫鬟脸色通红,却不敢有丝毫好奇心。
那声音勾人心魂,叫人听见骨头先酥了一半。一开始断断续续,后来猛然高涨,却立刻就被一声闷哼打断。
她听见王爷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诱哄着什么。
“嘘——她们要听见了。”
丫鬟摇摇欲坠,已经要站不稳了。正在这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她惶然抬头看了一眼,刚好从门缝里看进去。
正厅帘子之后,一道消瘦的人影跪坐在椅子上,他额头抵着椅子的扶手,素白的衣袍凌乱地挂落在腰间。丫鬟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白皙光洁的背上有一对凸出的肩胛骨,像是蝴蝶濒死时收敛起来的翅膀,他的黑发披散下来,两只纤细的脚腕上紧紧栓着一条素白的布带子,那正是他的腰带。
丫鬟认出了这条腰带,也认出这个人正是她这些天伺候的主子。
她怔然地后退半步,立刻又止住了。梁长宁衣着整洁,餍足地收回了推开门的手,盯了这个失态的丫鬟一眼,随意道:“眼珠子不想要了?”
丫鬟脸色一白,立刻就跪下了,“奴婢,奴婢不敢!王爷——”
“拖出去,直接打死。”梁长宁面色和善道:“谁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下场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下头的人噤若寒蝉,冷汗爬满了额头。
梁长宁扫了一眼小厮端着的盘子,“端到正殿里去吃吧,这些荤腥都撤了,做些清淡的上来。”
小厮应了一声,带着人下去了。
第10章 疑案
梁长宁折返回去,用毯子把闵疏裹起来,从偏殿抗到了正房里去。
他把闵疏放在软垫上说:“听伺候的人说你这几日只吃饭不吃菜,怎么,我王府的菜不合你心意?”
闵疏眼角的余红还没消,嘴唇也还有些红肿,“……王爷府上的菜很合我口味,只是闵疏平日喝药就已经足以饱腹了。”
“不是担心我下毒?”梁长宁端了半碗鸡汤给他,盯着他吃下去,才继续说:“也是,下毒太没意思,不如下春药来得好。”
闵疏不想理他,只闷头吃饭。
但梁长宁多年来奉行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理念,决定给闵疏点甜头尝尝。
他伸手端碗,慢悠悠地喝汤,语气随意,像是在打赏下人:“大理寺的人选定好了?”
闵疏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不太确定他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想放权给他。
他小心谨慎,不敢越界半步:“此乃国事,闵疏不敢参政,一切皆有王爷做主。”
梁长宁啼笑皆非地看着他,“怕什么?给你你就拿着,要马跑起来,也得先把马喂饱,是不是?”
闵疏抬头看他,目光游移半晌,才抿唇道:“是,多谢王爷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