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35)
周梅哑口无言。
李单眼尖地看到他们箱子里放的东西,抱着小白戳戳周梅,周梅看过去,下意识和他对视。
摄像头。
四个。
他们手脚利索,干活麻利,客厅的摄像头很快就装好了,闪着红光,还会动,随后,他们上了楼,在廖远停和刘学居住的楼层走廊也安了一个,然后说了什么,去了院子,同样按了一个。
他们窃窃私语片刻,其中一人出去打电话,随后回来,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待。
李单忍不住了:“不是,你们,不走?”
两个男人对视,像是在选择要不要告诉他们,最后他们说:“根据雇主廖先生的要求,还剩最后一个,需要安装在主卧。”
客厅一片寂静。
李单的表情逐渐难看,仿佛吃屎。
周梅傻了:“主、主卧?那是睡觉的地方!”
两个男人纹丝不动。
李单匪夷所思:“你们确定没有搞错?!主卧有人睡觉!”
“是的。”瘦高的男人答,“我们已经征求过廖先生的意见,等对方醒了再进行安装。”
周梅有一瞬间感觉喘不上气,她捂着心口,看着这偌大的别墅,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法摧毁的牢笼,转身走了。
李单抿唇,也想走,又怕万一这俩人偷东西或者干什么,愣是留下了,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等着。
没多久,刘学就醒了。
他照例伸着懒腰下楼,看清楼下坐的陌生人后瞬间清醒了,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李单本想过去扶他,愣生生忍住了。
他感觉廖远停在背后看他。
李单的表情更难看了,太他妈恐怖了,操!
见人下来了,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略过刘学上楼。
刘学茫茫然地问李单,声音还有些困顿:“他们是谁啊?”
李单张张嘴,又闭上,说不出一句话。
没两分钟,他们就下来了,李单都起来送客了,他们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黑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块儿手表,黑底白针,非常漂亮。
“这是廖先生为您订制的,请不要随意取下。”
刘学迷茫地点头,随后又开心起来,朝着李单挥手炫耀。
李单简直没眼看。
男人走后,刘学看着腕表,越看越喜欢,甚至哼起歌。
李单想扣瞎自己的双眼。
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刘学,那俩男的其实是来装摄——”
周梅捂住他的嘴。
李单瞪着眼。
周梅皱着眉摇摇头,有些悲哀地叹气。
刘学看着他俩:“怎么啦?”
“没,没事,玩吧。”周梅尽量慈爱地笑,转身进厨房。
李单本想跟着她进去,但想起现在有摄像头,还是安稳点儿,避避嫌,他就坐在沙发上。
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照着别墅的一切,廖远停取下耳机,收起iPad。
窦静云坐在他对面,表情一言难尽:“不是,兄弟,咱就是说,你有没有可能,有点儿神经?那小刘学多乖啊,还监视,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廖远停淡淡道:“这不是监视。”
窦静云都笑了:“呵,这不是监视,行,那这是什么?”
廖远停:“防患于未然。”
“我呸。”窦静云朝他竖中指,“你别他妈骗自己了行不行,什么都是你的理由,想我窦静云一生光明磊落坦荡潇洒,怎么有你这么个兄弟,真特么丢人。”
廖远停面色不变,继续拿出iPad看。
“诶对了。”窦静云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他妈箩筐全他妈是你的破事儿。”他把手机推到廖远停面前,“那谁回来了,沈舒杭,想见你。”
廖远停一动不动。
“你别他妈看了!你他妈痴汉你是?要不要脸?”窦静云要疯了,“这他妈这逼快把老子手机打爆了,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廖远停:“删了。”
窦静云:“老子真是醉了,他爸是我干爹,见面我还得喊他一声哥,你跟我说删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廖远停看向他,他叹口气:“真删不了,兄弟,你以为我不想?再说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指不定他也不那什么你了,你现在也有小刘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彼此一个机会,别太苛刻。”
廖远停看着屏幕上和小白玩的刘学,问:“他想干什么。”
窦静云:“一起吃顿饭。”
廖远停掏出手机,窦静云眼都亮了,在他满是期待的目光中,廖远停打给了李单。
“记得给狗驱虫。”
窦静云:……
窦静云:“你死!!!”
第49章
廖远停、窦静云、沈舒杭三个人,几乎是发小,三个家庭之间或多或少都有牵扯,每逢过年过节无论出于哪种关系和目的都会走动,这是他们父辈在利益场上沉浮多年择出来的较为可靠,能够交往的朋友,到了他们这一辈,也自然而然的玩到一起。
有钱有权有能力有手段家里养出来的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家风家教不允许他们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廖远停是独子,廖华恩和苏婧两方大家庭中唯一的男孩儿,也是窦静云、沈舒杭和他的三人小团体里年龄最小的,他从小到大受到的优待和特别关照及关爱,用窦静云的话说,比他妈养的猫掉的毛都多,而沈舒杭,是沈家的长子。
沈家,人均学历博士,窦静云和廖远停还读过沈舒杭父亲沈义舟写的书,自古读书人就清高,沈家依然,用窦静云的话说,就是拿鼻孔看人,仿佛谁都低他们一等,好像他们只是一群庸俗市侩,没有精神追求的俗人。
所以廖远停和窦静云对沈家人的印象都不是很好,窦静云是觉得他们假清高,虚伪,廖远停是因为不喜欢沈义舟在书里输出的观点,连带着沈舒杭一并排斥。
但沈舒杭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令人讨厌,反而亲和,友好,宽容。他是廖远停唯一一个认可的温柔的人,他性子慢,做事认真,说话温吞,受冤枉也会笑着说没事,又是三个人里的哥哥,说话做事更稳妥成熟,顾及弟弟们的感受,甚至帮廖远停和窦静云扛过几次黑锅,窦静云和廖远停也不是冷心肠,慢慢的被他打动,拿真心待他。
他们上的同一所学校,不同年级不同班,相对于窦静云的张扬狂妄,廖远停的备受瞩目,沈舒杭低调的多,这是他的家教,也是他的性格,甚至有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三个认识。
窦静云从小就是活宝,下至三岁小孩儿,上至八十岁老奶奶,哪个他都能给逗开心了,惹人喜爱,廖远停是脾气差,易怒,还总是冷脸,阴晴不定,很难伺候,又不能对他敬而远之,所以大家都十分小心翼翼地同他说话,至于沈舒杭,就不用顾及那么多,无论他说什么,想回不想回的,他都不会计较,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舒杭比他们高一个年级,在学校,很难和俩人遇到,但上学放学,倒是能一起走。只是那个时候窦静云实在是太疯了,每天都逃晚自习,找不到人,他一逃,就剩廖远停和沈舒杭,廖远停又比沈舒杭放学早,就在学校门口等他,如果是窦静云,可能会大大咧咧的直接站他们班级门口或者走廊,还会冲沈舒杭做鬼脸,但廖远停远离人群,远离视线,远离注目,总是找安静又或者僻静的地方。
沈舒杭每次走到校门口,都能看到他被灯光拉长的身影,天蓝色的校服,挺拔的背影,非常好看。那个时候的廖远停长身体,又瘦又高,往那儿一站,校服都遮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公子哥气质,眉头一皱,高高在上的感觉更加凸显。
廖远停和他走在一起,基本都是沉默,沈舒杭提起话题,廖远停会接,但从不主动说什么,唯有再岔路口分道扬镳时,会说一句,沈哥明天见。
后来一次校运会,沈舒杭被迫参加篮球赛。
他很少运动的人,爱好看书,文质彬彬的,对篮球更是一窍不通,但他好说话,篮球赛人手不够,找他,他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