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171)
聪明人不会不听任何人友好的建议,除非他是想跟自己树敌。
这也是窦静云乐意规劝他的原因,廖远停犟是犟,在自己底线上的事情从未出现过让步,但他也懂得感激和明事理,不会让爱他的人寒心,而做出改变,则是对规劝他的人最大的感恩与欣慰。
“我知道他不会去的。”刘学抱着廖远停说,“辛苦你了。”
辛苦他为他跑前跑后,忙前忙后。廖远停摇摇头。他原本想说应该的,也想说不要说谢谢或者看似有些见外的话。但后来他想,刘学和他不一样。他现在比以前强,已经会换位思考,他想如果他是刘学,来看廖远停的所作所为,感谢对方或许就是他爱里的其中一种表达方式。廖远停所受的教育大多连带或牵扯着责任与义务,因为生在金钱与权利横行的环境里,每一分钱都有来头,每一句话都有意义,所以他所做的,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他所要承担的,就像众人都知道他是廖华恩的儿子,那么他所受的教育或者他所要抗下的压力,都是他该的,因为他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就与之密不可分,难以割舍。但刘学不一样,刘学认为他是他,廖远停是廖远停,在他这里他是一个干净的,没有任何枷锁的灵魂,而廖远停可以是任何人,他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一个标签,所以他不会因为他是廖远停而感到理所应当,而是感谢他的付出和关爱,如果廖远停说不需要感谢,刘学只会觉得自己亏欠他,越欠越多。
所以廖远停换了种方式,他微微一笑,捏捏他的脸说:“真感谢我?”
刘学认真点头。
廖远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刘学的脸红了一下。
自从廖远停受伤,刘学就有意克制他的欲望,每次他抱着自己乱摸,有擦枪走火的趋势,他都赶忙站起来去卫生间,晾他个十几分钟,再一身清清爽爽却满含困意地回来,说明天还得上学呢,今晚得早点睡了。
廖远停知道,廖远停忍了。
可是一忍再忍,再忍能忍到哪里去。他归根结底是个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喜欢的人一朝再侧,熟睡的容颜年轻漂亮又不设防,殷红的嘴唇,白皙的面颊,柔软而轻盈的身体,轻颤又黑密的睫毛,哪一处不叫嚣着勾引。对于一条狗,一根骨头,他可以磨千遍万遍,对于一个人,心爱的人在身边,他可以吻千遍万吻。但他也清楚,不能硬来,随着公平与尊重在两个人之间展开,他失去的,就是对刘学的绝对控制。他怕他生气,怕他跟自己闹脾气,更怕他一气之下跟他分床睡,家庭没有教会廖远停爱,但爱教会廖远停第一步是放开。
所以他放开了,放开对刘学的管制,扼杀一部分自己,又或者自己的欲望,却在合适的时机提出阴暗的想法与念头,不要掐他的脖子,廖远停告诫自己,要摸他的脸,再让他自己蹲下去。
刘学有些犹豫,他再懵懂无知,对上那么一双包含欲望的眼眸,心里也清楚。廖远停那么安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举动,却让人感到如坐针毡,比有举动时更加赤裸与贪婪。两个人离的太近,近到刘学通过他黑色的眼眸看到自己的在灯光下的身影,同样贪恋却又克制地紧贴着廖远停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廖远停微微偏头,闭眼倾过来,刘学下意识抓紧他的肩膀,唇在脸颊与耳垂的相接处停了,他温柔地嗅他,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刘学习惯承受,不由自主仰起脖子,那个令人心颤多吻却迟迟没落下。他缓缓睁眼,抓着廖远停肩膀的手松了松,廖远停却在这时亲了上去,男人温热的唇像一滴有温度的眼泪。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刘学重新抓住了廖远停的肩膀,瞳孔都被一时的快感刺激的微微放大。亲吻缓慢地继续,刘学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格外把持不住,他的心在颤,也在抖,让他情动。这跟从前完全不一样,感觉不同,以往他都是闭着眼,这种事无论和廖远停做多少次他都会害羞,但这次他是睁着眼,睁着眼感受的更加真实和确切,像不让他再羞怯,让他的理智也感受他对他滔天的渴望。
廖远停松开他时刘学已经有了感觉,他年龄算小,根本经不住廖远停任何的撩拨,他所经历的,贫瘠的性知识和经验,都是从廖远停这里来的。尽管廖远停并没有专门对他做什么,但身体长久以往只接受一个人,刘学这张纯白的纸章到底调教出两个人的性爱色彩。他在床上的习惯、情动的敏感度,处处印证着他是在廖远停身下长大的。他轻轻喘息,裤子顶着一个半鼓不鼓的小包。
以往这个时候廖远停已经上手了,顺势把他推倒在床,刘学只用做好接纳他的准备。但今非昔比,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像无声的对峙。“要去卫生间吗。”廖远停主动问他,刘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廖远停,你这是趁人之危。”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感谢他,又撩拨自己,还问自己去不去卫生间,他怎么觉得这么骑虎难下呢,倘若今晚真和他做了,也不关廖远停任何事了,毕竟他已经贴心的询问过自己,是刘学自己想要,但如果今晚不做,又好像不是真的感谢他似的。论心机,刘学对他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转而,刘学想,既然事已至此,演戏当然要做全套。既然廖远停想和他玩这种拉锯,他也可以试试奉陪到底。他干脆搂着廖远停的脖子,似乎一朝回到了那个刚不傻时候的刘学,眼里全是狡黠,他微微塌腰,一只手摸廖远停英俊的脸庞,像个吸人精气的妖精,连语气都放的又轻又缓:“你想我去卫生间吗。”
廖远停笑了,“那得看你。”
“是看你。”刘学松开他,直起身子,坦然地接受他的视线,直白地问:“看你想不想要我。”
他们互相较量,仿佛谁先说了需要,谁就输了。廖远停仔仔细细地看他,爱极了他傻傻的听话模样,也爱惨了他现在坏的像个小恶魔一样的狡猾。他想要举手投降,又期待他还会怎么做,干脆沉稳不动,伺机而动。刘学看他不动摇,也不气馁,廖远停道行比他高,轻而易举就被自己威胁的话,只能说明他在哄自己玩。既然游戏开始,有个认真的态度终归是好事,何况他们两个的性格都不允许半途而废的事发生。刘学不会欲擒故纵,便加大砝码,他干脆跪在床上,跪在廖远停面前,脱了上衣,衣服撂在地上的时候身体羞涩地抖了一下,他昂着脸,问的直白又露骨,“你要我吗。”
廖远停眸色渐深,喉结微微滚动,唇角的笑意也加深,却觉得一般似的:“还有吗。”
刘学微微抿唇,前倾身体,闭着眼舔他的嘴唇,湿热的舌头顺着男人的唇缝舔进牙齿,有些生疏和笨拙。他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廖远停当然不愿意放过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毫不吝啬的向他打开口腔,卷着他的舌头吮吸,有意勾引着他继续。刘学捧着他的脸又硬了几分。他试图夺取廖远停口腔中的主导权,有样学样。廖远停微微讶异,便宠溺地随他去了。刘学拉着他的手勾自己的裤子。他不是易胖体质,尽管一日三餐很规律,也早睡早起,身形还是瘦削。廖远停的手大,每次贴着他的腰肢,都能透过肌肤和血肉感受到骨骼纹路。他逐渐陶醉在爱人营造的温柔乡里,却在下一刻被推开,随着惯性被扯下的裤子褪在白皙的腿弯,刘学完全勃起的性器更加凸显,撑着灰色内裤,有些性感。
廖远停微张着红润的唇,神情有些迷茫。刘学平静了一下心绪,还是看着他问:“你要我吗。”他的气息有些不稳,极力压制,尾音依然嘶哑上挑,不难让人听出刚刚干了什么。
廖远停哑然失笑。
他就是非要自己承认他失败了。
他一把抓住刘学的手腕,拉到自己跟前,直直地盯着他,反问:“我想不想要你,你不知道吗?”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虽温热,但劲儿很大,刘学试着挣了挣,纹丝不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仿佛只要他动真格的,两个人之间的地位还是能在顷刻间颠倒。他对这个认知有点不甘心。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廖远停,一把抓住他的裆部,廖远停当即嘶了一声,刘学挑起嘴角,“我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