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下(250)
“这两名画家认为这是一种新奇的尝试,他们甚至打算主动接受、主动进入那种疯狂的状态。只不过,他们原本是打算在活动结束之后再这么做,结果却意外地在踏入城堡之前就发疯了。
“……关于这一点,他们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认为可能是自己太激动了,所以在那个时候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许就是这样。”
班扬对此也有些无奈。面对两名精神状态的确不怎么正常的画家,他也感到无从下手。
而西列斯则心想,这来自于骰子的判定……“冥冥”之中的命运决定了这一切。
他对此并不是很看重。或许这会是一个未解之谜,不过也的确不算是整件事情的重点。
他问:“这么一来,他们其实与旧神追随者无关,只是被利用了?”
“我认为是的。”班扬说,“这两名画家显然被吓坏了,没想到会被带走调查这么长时间。他们几乎知无不尽,十分配合与坦诚。
“……我想,那个艺术家学部恐怕是那群旧神追随者创立的一个组织,内部成员一定有可疑者,比如历史学会带走调查的那些人。但是,其中大部分成员,应该都是无辜的。”
“我赞同这个想法。”西列斯点了点头,这么说。
一旁,伊丽莎白饶有兴致地说:“那么,我们能得到这个学部的成员名单吗?”
班扬遗憾地摇了摇头:“历史学会那边对于学部的管理太过于宽松了……如果我们能联系到夏先生,那说不定能从沙龙那边得到这个学部的相关情况。但是,夏先生也始终神出鬼没。”
西列斯在一旁静静听着,不过他也在思考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伊丽莎白也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她说:“我原以为历史学会那边会十分……严谨?”
西列斯与班扬都望着她。
“我这边最近正在整理的一份文件,是往日教会过去这么多年来的教士名单。”伊丽莎白说,“那真是相当厚重、复杂而古老的资料。”
班扬不禁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
西列斯迟疑了一下,然后问:“就是去年哈姆林……?”
“……是的。”班扬最终还是回答说,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去年,哈姆林就是偷盗了一份这样的文件。事实上,这份长长的名单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整理了。
“也正是因为哈姆林的所作所为,所以主教才打算彻底整理一下教会内部的这些资料……老实讲,其中提及的许多事情,甚至是令人惊讶的。”
西列斯流露出了些许好奇的表情。
“这反而是一个更为轻松的话题。”伊丽莎白语气略显轻快地说,“比如说,有一些家道中落的拉米法城贵族,他们就会选择来信仰吾神。毕竟我们总是宽容地接受他们,甚至让他们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班扬露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看起来不认为这是一个“更为轻松”的话题。
不过他最终也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说:“是的,就是这样。所以,在现在的教士名单中,或许有不少名字的背后,都存在着一个奇妙的过往故事。”
“的确。”伊丽莎白笑着说,“作为米德尔顿人,我对不少故事都不怎么了解,甚至还从那些年轻的教士口中打听到不少故事呢。”
……班扬骑士长看起来更加无奈了。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位伊丽莎白·霍西尔女士突然——或许可以说,图穷匕见。
她用她那种仍旧带着些许笑意的语气说:“我还在思考,三四十年前的那些教士里,会有哪一位是我亲爱的侄子的父亲。”
班扬猛地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西列斯也不禁望向了这位女士。
伊丽莎白耸了耸肩,她说:“首先,切斯特的确是我姐姐的孩子。其次,我不认为我姐姐会在逃亡的路上,随随便便与人恋爱生子。最后,切斯特出生在拉米法城,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现在这样的卫生条件下,在旅途上奔波,同时怀孕……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因此,我认为我姐姐大概率是在抵达拉米法城之后,才认识了某个男人,然后与他恋爱、生子——我认为我姐姐是自愿的,而非被迫,不然她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
“于是,我想来想去,便认为,往日教会的教士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一方面,我姐姐本身就是往日教会的一员,另外一方面,她来到拉米法城也自然是为了与往日教会联系上。”
伊丽莎白缓慢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显然,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她始终无法释怀切斯特·菲茨罗伊医生的身世问题,始终在暗自思考着。
她的说法其实综合了许多她个人对于约瑟芬·霍西尔的看法,比如说她认为约瑟芬一定是与某人坠入爱河,她亲爱的侄儿的出生一定是基于那炽烈的爱情。
……西列斯也希望如此。
他便问:“您这么说的话,我想,您应该是有所发现了吧?”
伊丽莎白·霍西尔特地在今天来到往日教会,参与到西列斯与班扬的谈话之中,显然是有一定目的的。
而更为关键的是,在场的这三个人,包括班扬在内,他们对于切斯特医生的身世问题都有所了解。他们都知道约瑟芬·霍西尔的存在。
早在年初的春假之时,他们便在遥远的米德尔顿谈论过这个问题。而如今,他们又一次面对了这个问题,但医生却不在这儿。
显然,伊丽莎白是特地这么做的。她似乎是想先听听其他知情者的看法。
伊丽莎白看起来像是犹豫了一下,最终,她点了点头。
她说:“我圈定了一个范围。三十四年前,年纪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在拉米法城的教堂内任职的单身男性……老实讲,我还真经历了一番辛苦的调查。
“毕竟‘单身’这个问题总是很难说明的。幸亏我有个众人皆知的小癖好,于是人们都宽容地面对了我的追根究底。
“……而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在那之后,他可能就消失或者离开或者死亡了。总之,一定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我圈定了三个人的名字。他们的年纪、身份都符合,并且也都在三十多年前的那段时间里,离开了往日教会。”
说到这里,伊丽莎白像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漫长的调查、整理显然经过了一番辛苦。
班扬忍不住问:“但是,您怎么能确定,就一定是往日教会的教士呢?我的意思是……毕竟,康斯特公国这边的往日教会并未听闻过约瑟芬主教的到来。
“如果她的确联系上了一位教士,那么她为什么不与更上面的主教联系呢?”
“这也的确是我困惑的地方。”伊丽莎白正色说,她目光中那种温和的笑意消失了,整个人几乎锋芒毕露,“我认为,我姐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被绊住了脚步。”
班扬不由得语塞,他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在伊丽莎白的调查过程中,她总是用“我认为”这样的话语。她并非使用逻辑推理,而仅仅只是利用自己对于约瑟芬·霍西尔的了解,而强行得出一个结论。
……但是,也不能说她得出的结论就一定不正确。
西列斯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不管怎么样,不如来说说这三个人的情况?”
班扬也点了点头,他放下了那些困惑的地方,只是好奇地望着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便一一介绍起她关注的这三名男士。
第一人名为利奥.多诺万,据说是一位十分虔诚的信徒,他曾经在西城担任某间教堂的主教,在三十多年前因病离开往日教会,似乎是去乡下疗养身体了。
第二人名为曼弗雷德.科拉姆,他是在拉米法城东郊的镇上长大的年轻人,到拉米法城来工作,遇到了不少困难与厄运,最终信仰了安缇纳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