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断袖撩弯宿敌(46)
背后贴着宣瑛那方红字马的士兵在格子棋盘上踌躇。
想着:马进右二?原理上我是不能进的,但殿下话又不能不听,我是进呢,还是不进呢?
他很纠结,问贴着象的红字士兵:“我能进吗?”
侍卫左夏小声嘀咕道:“殿下,象别马脚,马不能这么走。”
宣瑛想到祁丹椹教给他的走棋步骤,朗声笑道:“开个玩笑,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来,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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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丹椹下了城楼后,快马加鞭往城内赶。
边走边吩咐道:“寻找抄书快的人,将梅家所犯的罪一条条罗列,后将纸张交给大街小巷的乞儿,让他们张贴至大街小巷。再寻一些能说会道的人,将这些事情讲给百姓。”
绿袍官吏心有疑虑道:“少卿大人,这样是否会激起民变?”
祁丹椹摇头道:“我不清楚,民变也比他们继续受梅家蒙骗,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来得好,七殿下在拖延时间,他手头上只有两千人,六殿下被困在府衙养伤,他不会出手相助。”
“所以我们若想守住这座城,得仰仗城中百姓。他们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旦梅仁打着为百姓除恶的借口入城,将王家与诸多官吏当众枭首,再给他们施以小恩小惠。受蒙蔽的他们定会将梅家当成神佛……”
他眸光晦暗不明:“届时,再想将梅家扳倒,根本不可能。他们的祖辈等了上百年,等来一个钟鸿才,梅家还会允许第二个钟鸿才出现吗?钟鸿才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二十载,查找出那么多的罪证,不能就这样一炬成灰,得让百姓们知道。更何况,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们也该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谁是真凶……”
宣瑛谎称未曾审问牢狱中的人,不过是为了给他拖延时间。
他要他做好援兵不至、梅仁攻城的准备。
一旦梅仁攻入城里,钟鸿才查找出的那些罪证会被其搜刮出来,焚烧成灰。
所以他先将其罪证告知天下,避免百姓继续受其蒙蔽。
知道的人多了,就会天下皆知,梅仁想捂都捂不住。
就算宣瑛与他无法为这里的百姓申冤,自有人会为了功绩、正义、民心,将梅家绳之以法。
绿袍官吏听命行事,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祁丹椹吩咐飞羽道:“派衙役将几个士族富商府邸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出一只脚就砍一只脚,出半颗头,就削半颗头。若是他们硬闯,格杀勿论。”
他们在城里的动静一旦传到城外,梅仁必会立刻攻城,这些士族富商与梅家沆瀣一气,通风报信者众多,他不得不防。
飞羽领命道:“是。”
吩咐完这些事后,祁丹椹已经行至府衙门前。
他命官吏取来笔墨,也不用纸张,就在府衙外红墙上写下千字征讨梅家檄文。
在檄文后,附带临时征兵的官府告示。
告示上写着征集身强体壮的壮士三千人守城,镖行猎户屠户会拳脚功夫者优先,一个人头给十石米粮,二十两白银。
若守城成功,按照功劳另有封赏,若不幸身亡,给予安葬,抚恤家人。
写完之后,他命人取来宣瑛在大理寺的印章,盖了上去。
不一会儿,城中百姓得知真相,义愤填膺来到府衙前,要求除掉龚州恶瘤,还他们公道。
有愤懑难平者,跑去城中士族富商的府邸,为自己讨个说法。
那些士族富商们闹着要出府邸,大骂祁丹椹没有朝廷公文软禁他们,他们要告上京都讨回公道云云。
愤懑难平的百姓上门,见府邸就砸,见士族富商就打。
那些人关门都来不及,哭爹喊娘求官吏衙役为他们做主,却不想那些官吏衙役们冷漠回道:“上头的命令是只许进不许出,其他的没说”,继续竖在门口当门神……
因为只许进不许出,进去的百姓出不来,只得在士族富商家吃喝,士族富商们苦不堪言,却不敢不从。
找上门的百姓数量非常多,他们不敢惹怒他们。
城中百姓汇聚府衙的越来愈多,围在那堵红墙边上的也越来越多。
其中不乏骨瘦如柴的读书人,看到千字檄文,胸膛起伏,情绪激动,大呼言辞犀利,绝世文采,又因梅家与龚州官吏所作所为悲愤交加,厉声斥骂。
最后读到要招兵,两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步履蹒跚的读书人,走到官衙门口,道:“招兵是在这里登记吗?”
小官吏看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连路都走不稳的人,解释道:“是,只是我们需要身强体壮的青壮年男子,您……”
那两人打断他道:“我们不需要占用你们的名额,我们只想为龚州城出一份力,为家人报仇,我们无家可归,无牵无挂,死了也就死了,你把我们招去随便干什么也行,当肉盾也行……”
执笔小吏看向祁丹椹,露出为难之色。
他身为龚州人,知晓事情前因后果,连他们都想扔掉衙门的事物,为城中百姓讨回一个公道,更别提这些家破人亡朝不保夕的百姓。
祁丹椹上前道:“出力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上战场送死。”
他从不会考虑别人是否乐意,一针见血直白的说出对方就是送死。
掐断对方犹豫的可能性。
两人叹惋抹泪:“百无一用是书生,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童生,还能如何出力?”
祁丹椹道:“在下少年时村中私塾里的夫子也是老童生,若他没用,那五六十个孩子缘何坐在那里,听他念书传授学问?各地州府都设有义庄,里面也有不少老童生,为那些枉死此地的异乡人,写信联系家人,若他们无用,这些人如何能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两人顿时明白过来什么,泣涕涟涟冲着祁丹椹行了读书人惯用的礼仪,道:“多谢大人指点。”
龚州这场灾变后,必定有不少稚子孩童幼失怙恃,亦有缺师少教的孩子。
他们是龚州的未来!
人群里一个老妇人喊道:“我认得他,他就是那个督促官兵给我们设立粥棚的钦差大臣……龚州自己的官吏都不管,他却管我们……”
“对,就是他,他是我们龚州出去的探花郎,亲自带着大夫,到我们村子里给村民治病……”
“是他审案,当众杀了李家与杨家那六个恶霸,还拿出不少粮食分给灾民,我们才有一口饱饭吃。他还把富商的地分给百姓耕种,让无家可归的百姓住到大房子里……”
“他还在官府衙门里设立了一个收留孤儿的地方,那里有不少失去亲人的孩子!”
民众认出祁丹椹,一个个七嘴八舌交流着。
有些受过恩惠的,当场感恩戴德磕头,痛哭流涕喊着青天大老爷,祁丹椹扶都扶不起来……
不一会儿,已经有六七百壮士报名。
随着围拢府衙的人越来越多,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人想着如何给妻儿赚点粮草,让他们吃饱饭,听到衙门招兵,立刻前去。
有人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一根麻绳挂上了房顶,套上了脖颈,却听到朝廷招兵,又听到招兵是为了替他们报仇,便从绳子上下来,拿着菜刀就去了衙门。
有杀猪的妇人拿着屠刀,与她丈夫一起报名,他们要为他们那可怜得病,被烧死的孩子报仇。
祁丹椹本想筹集三千人,却不想因人数太多,不到两个时辰就招了四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