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断袖撩弯宿敌(23)
钟鸿才道:“是,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下官已将各地的受灾情况,草拟了两份文书,分别送至两位殿下的书房。”
宣瑛看了钟鸿才一眼,心道,这老狐狸倒是两方都不得罪。
他面色无波道:“辛苦了。既如此,祁少卿你待会儿来取了文书,去各方看看受灾情况、百姓伤寒状况。”
祁丹椹点头道:“是。”
宣瑜放下筷子,看向祁丹椹,道:“本王正好也要去巡视受灾情况,正好与祁少卿同行了。”
宣瑛心中咯噔一声。
他从前觉得宣瑜阴沉果决,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也从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利益符号,从无任何感情可言!
就连对待自己的亲族母妃,他也是能毫不手软的。
他无法想象宣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如今他算是看到了,简直就像个可怕的狗皮膏药,还是失了控的那种。
上次他在京都繁华酒楼都敢对祁丹椹下手,如今到了龚州,山高皇帝远,还不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更何况发生重大灾情的地方,必定是杂乱偏远之地,若是祁丹椹跟他一起到了灾地,他想对祁丹椹做点什么,祁丹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别看祁丹椹平时那般强势,在朝堂上阴谋诡计手到拈来,脑子灵活早慧得不像个二十岁年轻人。可怕得连穷凶极恶的匪徒都闻风丧胆!
实际上,他就是个手无缚鸡、柔弱不能自理的书生,力气还不如女人大。
若他碰上个蠢货,还能靠着聪明的脑子逃脱。
可他碰到的是宣瑜,一个极其聪明的变态。
他怎么能让他置于险境?
祁丹椹对他情深意重,尽管他不喜断袖,也不能看他落入虎口,却见死不救。
若祁丹椹真出什么事儿,他一辈子也良心难安。
想到此处,他连忙道:“巡视灾情是大事,本王也想看看百姓受灾情况。就不麻烦六皇兄了,祁少卿同本王前去就行,正好本王有一些赈灾事宜要同祁少卿商量。”
宣瑜抬眸冷冷看向宣瑛,“七皇弟还真是从小就喜欢与众不同,一个灾情三个人查看,七皇弟这是生怕本王无聊,给本王找点事情做吗?”
眼下之意,他这个监察史要弹劾宣瑛。
他与宣瑛的不对付,是打娘胎里就注定了。
容德妃夺走了他母妃的圣宠,他母妃没少对容德妃下手。
后来容德妃去世,宣瑛被贤妃收养后,进入南书院读书。当时明明是他课业第一,自从来了宣瑛,第一就成了并列第一。且宣瑛自幼便身体健全,长开后更是俊美逼人,夺走了所有的光环,他就成了陪衬。
以往别人看他是惊艳,自从与宣瑛站在一起后,惊艳就成了惋惜怜悯。
其他东西争一争无所谓,可祁丹椹不一样。
宣瑛厌恶断袖,他不会喜欢祁丹椹的。
可明明是他不喜欢的人,却不允许他去争取,处处阻碍他,坏他好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宣瑛不惧威胁:“本王才是负责赈灾的,六哥只是负责监察的,是监督本王与诸位官员的,六哥想要怎么做,是六哥的事情,但六哥没有任何权利质疑本王的决策。”
他掷地有声警告道:“祁少卿是本王的下属,本王要他做什么,他就应该做什么,六哥想弹劾就弹劾吧。”
祁丹椹见两人争执不休,便道:“其实六殿下说得对,巡查灾情确实不用三个人,既然两位殿下都爱民如子,都想去巡视灾情,不如两位殿下一起去吧,下官去慰问前任钦差,以及整顿现有的粮草医药等……”
宣瑛想了想,道:“也好。”
只要不让祁丹椹羊入虎口,他倒是不介意同宣瑜一起去查看灾情。
宣瑜冷着脸不说话。
如果不能同祁丹椹一起去巡查灾情,他是疯了才会去那种又脏又乱的鬼地方。
在场的官吏看傻了眼,心中感慨:这两位殿下果然是来争抢功劳的。
巡视灾情必然要深入百姓,得民心者得天下!
有了民心所向,还怕没有功劳吗?
第15章
夜间时分,大雪停了,院落游廊两边堆满了厚厚积雪。
祁丹椹拜访完户部病重的钦差,查看完赈灾钱粮账册后,到宣瑛书房时,一群官员部下皆在此处,商讨赈灾事宜。
书房烛台上积了一大滩血泪,墙上挂了一面纱布,纱布上是龚赣两州以及周边地区的受灾情况,以及各地伤亡人数。
锦王府长吏汇报着灾情情况,道:“山上的草木能被砍的都被砍了,有些地区的百姓为了取暖,互相交换亲人的尸体当燃料,以尸油当灯油用。城南地区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有高热高寒之症,官府怕那是什么疫病,就将人集中围困起来,在龚州城尚且如此,那些城外地区呢?属下怀疑有人借疫病,想困死这些百姓。”
宣瑛凝视着幕布,看向祁丹椹道:“祁少卿,你那边如何?”
祁丹椹如实道:“户部钦差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却一个劲儿念叨着钟鸿才是好官。至于他带来的粮草是怎么分配的,去了哪儿?他说不清楚,他底下那些官吏也不知道,至于他们给的账本,正常得像是造假的。龚州府仓剩下的那些粮食已发霉,下官怀疑那是昔年的陈粮,这还是府库里为数不多的粮草……至于医药,除了些常见的,能治病的几乎没有……”
有部下接话道:“少卿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侵吞灾粮,蒙蔽暗害钦差,伪造账目。甚至以发霉生虫旧粮换朝廷新粮?”
祁丹椹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各地方官吏富商交付的粮草如何?”
宣瑛眸光沉沉盯着案台上烛火,微弱的火苗在他琥珀色眸中跳动:“这群狗东西如意算盘都打好了,只想拿出一些粮草将本王与六皇兄给打发了。诚意倒是挺足的,好歹凑出四百多石粮食、一百多斤药材。到底是窝在穷乡僻壤的土包子,这么点粮食给本王塞牙缝都不够,还想让本王出钱为他们擦屁股?昨日不同他们计较,不过是不熟悉两州情况,真当本王是财主家的傻儿子?”
祁丹椹沉声道:“可现下殿下不管怎么做,动的都是参天大树下的枝叶。这颗参天大树依然耸立在这片土地上,待到来年开春,就能长出新的枝叶,如此繁荣昌盛,生生不息。直到吸干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营养,每一缕阳光……”
宣瑛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动的都是些小碎催,无法动到几个大族的根系。
但若是不将这些枝丫砍掉,那这片土地就被他们吸干了。
他看向祁丹椹,丹凤眼里冒出狡黠的光:“祁少卿是龚州人,想必自是知道哪些是无足轻重的枝丫,哪些又是伤筋动骨的筋脉。本王没什么要求,就是想让他们吐出点东西出来,解解眼前燃眉之急。”
祁丹椹平静看着宣瑛,讽道:“殿下明明可以直接找下官麻烦,却偏偏想方设法找理由……”
宣瑛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道:“本王可没有想方设法,这不就是头脑一热的事儿吗?祁少卿你可得好好干,好不容易挨过三个月,别没到开春就被赶出大理寺,届时可就怨不得本王。”
被喜欢的人赶走,想想都觉得惨。
谁让他色胆包天,喜欢上自己这个没有心的人,这不就注定了他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吗?
他默默为祁丹椹鞠了把汗。
祁丹椹不知宣瑛阴阳怪气完,又唉声叹气是为哪般?但终归这人脑子里没啥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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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祁丹椹向宣瑜宣瑛借来了他们的王府亲卫,分别吩咐两位王爷的侍卫,拿着各自王府的名帖,一一去富商士族家里拜访,邀请各府邸的公子们到驿馆商议赈灾之策。
他将时间把控的刚刚好,两王府的名帖或先或后、时间不一的送到各府邸上。
各府或多或少都收到了来自两位王爷的名帖。
看到名帖的瞬间,他们有的眉眼弯弯,有的露出了然之笑,有的平静将名帖放置一旁。